居里夫人和镭
　　——历史人物小说系列
　　
　　沥青铀矿的残渣在蒸馏釜中沸腾，玛丽·居里裹着被酸碱腐蚀的橡胶围裙，看着玻璃器皿里逐渐显现的蓝色荧光。这是他们连续第三十八次提纯实验，试管壁凝结的晶体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当她用镊子夹起晶体伸向黑暗时，磷火般的蓝光突然穿透棚屋的木墙。玛丽踉跄后退，撞翻了盛放氰化铀溶液的铁罐。溶液在地砖上蜿蜒成蛇形，却在触及蓝色晶体的瞬间汽化成紫色烟雾。
　　
　　"皮埃尔！"她呼喊丈夫的名字，声音惊醒了沉睡的巴黎。煤气灯在狂风中摇晃，棚屋外传来报童的叫卖声："最新消息！德国科学家宣布发现了新的发光物质！"
　　
　　皮埃尔冲进实验室时，正看见妻子跪坐在蓝光笼罩的晶体堆里。他的瞳孔映出妻子脖颈后浮现的星图状红斑，那些斑点随着晶体光芒明灭，宛如夜空中旋转的银河。"我们创造的不是元素，"玛丽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是普罗米修斯的钥匙。"
　　
　　深夜，皮埃尔在暗室冲洗X光底片。显影液中突然浮现出玛丽的轮廓，不是现在的她，而是1906年那个在索邦大学讲堂授课的女子。当他伸手触碰相纸，现实中的玛丽恰好走进实验室，两人隔着时空薄膜相视而笑。显影液中的镭微粒开始悬浮，组成德文单词"Danger"（危险）。
　　
　　1914年索姆河畔的战壕里，作为战地医生的皮埃尔将镭胶囊埋入胸前的口袋。德军的毒气弹袭击来临时，他看见无数透明手臂从泥土中伸出，每只手掌都托着一粒发光的蓝色微尘。那些尘埃在空中汇聚成玛丽的身影，她的声音穿越硝烟："记住，星辰的燃料终将焚毁自身。"
　　
　　1934年1月27日，居里夫人在阿尔卑斯山疗养院写下最后一页日记。床头柜上的铅盒渗出淡蓝色雾气，窗外飘落的雪粒在触及雾气的瞬间结晶成发光的六边形。她抚摸着小女儿艾芙手中的镭晶体，突然看见无数时空的自己在平行宇宙中重复着她的实验——有的在战地医院用镭治疗伤员，有的在广岛废墟上收集辐射尘埃，还有的在月球基地培育发光植物。
　　
　　"人类终将学会驾驭这团火焰。"玛丽将铅盒塞进艾芙的手心，窗外某颗星辰突然爆发出伽马射线暴。她闭上眼睛时，听见皮埃尔在1906年的实验室里说："但首先要学会敬畏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