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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和虎妞(小说)
□ 三木子
2025-07-07 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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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和虎妞(小说)
——历史人物小说系列之
我放下蘸水笔,煤油灯在稿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虎妞正躺在纸页间,她的小脚踩着青布绣花鞋,鬓角别着的银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我突然想起昨夜在茶馆,那个叫小菊的姑娘也是这样坐在角落,发间别着的木簪被风掀起时,露出脖颈上紫红的掐痕。
"我这是要往哪儿去呢?"虎妞的独白突然在笔尖浮现。我慌忙在稿纸边缘记下:虎妞摸着隆起的小腹,隔着粗布衣裳都能摸到胎儿的动静。她望着刘四爷院子里的石榴树,突然想起十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的七月,她把定亲的镯子摔在了父亲的茶碗里。
"祥子,你当我是只老虎?"我听见她对着空气说话。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巡警的皮靴声从胡同口传来。"可你不知道,我也是被逼成老虎的。"她解开衣襟喂奶时,总要把房门闩得死死的,生怕祥子看见她胸前的淤青——那是昨夜刘四爷用烟杆子留下的。
老舍放下笔,望着墙上挂着的"老舍"字幅出神。那是他刚到北平时,胡同口的裱画匠用废纸糊的边。此刻他仿佛看见虎妞正站在裱画匠的铺子前,怀里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等着把最后一件嫁衣当了换米。
"我这样活着,到底为了谁?"虎妞的独白在晨雾中回响。她数着祥子拉车回来的脚步声,却听见刘四爷的马蹄声碾碎了胡同口的月光。"是为这个家?还是为那口棺材板上刻的'刘'字?"她突然发狠似的咬破了嘴唇,血珠滴在绣着并蒂莲的被面上。
老舍的钢笔尖在"难产"二字上洇开墨团。他想起昨夜小菊被车厂老板带走时,也是这样攥着撕碎的传单。虎妞的独白突然变得急促:"祥子,你记得咱俩在人和车厂的后墙根儿私奔那夜吗?月亮像块发霉的咸菜,可你的眼里有火。"她抚着肚子,突然笑出声来:"如今这火,烧得可真够呛啊。"
巡捕房的汽笛声撕破黎明时,老舍在稿纸背面写下:"虎妞临死前望着窗外的石榴树,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取名'新生'。"他想起小菊被抬上黄包车时,塞给他的那张字条上写着:"先生,我肚子里的娃娃,能活吗?"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