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关怀
　　
　　李响跪在智能搓衣板上时，蓝牙耳机里传来"临终关怀"APP的机械音："您的膝盖压力值已达13.7kPa，建议切换成榴莲壳模式。"
　　"亲爱的用户体验官，请问需要帮您呼叫急救中心吗？"手机自动弹出120快捷拨号界面，屏幕光照亮茶几上的《癌症晚期富豪速配指南》。他望着封面上镶钻的骷髅头logo，想起三天前被锁在门外的雨夜。
　　那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林夏第N次挂断视频通话。李响举着淋湿的蛋糕盒蹲在楼道里，突然听见屋内传来AI语音："欢迎致电'谁怕谁'情感仲裁中心，分手请按1，复合请按2，捉奸请——"
　　"你他妈用变声器装客服？"李响踹了脚门锁，智能猫眼突然亮起红光："检测到暴力倾向，已自动开启防家暴模式。"他只好给死党打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林夏捏着鼻子的播音腔："喂？这里是'谁怕谁'24小时气人专线......"
　　此刻月光透过落地窗，给林夏新买的仿真眼泪面膜镀上冷光。她躺在人体工学摇椅里刷着直播间，突然把手机怼到李响面前："你小姑又上热搜了！"
　　屏幕上是#31岁女教师征婚声明#的词条，配图是戴着防毒面具举横幅的小姑李慕云。横幅用荧光粉写着："诚聘癌症晚期富豪，需日消费百万，可陪同下乡种菜。"
　　"这是她本月第三次行为艺术。"林夏撕下面膜，露出底下画着骷髅妆的脸，"上周扮丧尸围城养老院，前天在CBD撒冥币雨......"
　　李响膝盖下的搓衣板突然震动："检测到用户心率过速，已为您订购速效救心丸。"他想起上周家庭聚餐，七大姑八大姨围着李慕云念咒似的循环播放《婚礼进行曲》。
　　"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李响当时咬着糖醋排骨含糊发问。小姑突然从Gucci包里掏出试管架，五支不同颜色的药剂在灯光下泛着诡谲的光。
　　"紫色是渐冻症诱发剂，蓝色是白血病催化剂。"她推了推金丝眼镜，"只要找到合适的富豪赞助临床试验，我可以定制任意绝症......"
　　回忆被手机铃声打断。李响看着来电显示"临终关怀VIP客服"，突然发现小姑的防毒面具同款正在购物车打折。接通瞬间，电子合成音混着医疗仪器的滴答声传来："您预约的胰腺癌晚期客户已抵达，请前往天台进行'乡村爱情'情景体验。"
　　夜风扬起李响的衬衫下摆时，他看见戴着呼吸机的富豪正在操作无人机。显示屏上，穿病号服的林夏和小姑在虚拟稻田里插秧，远处有全息投影的落日缓缓沉入化疗科大楼。
　　"每日消费额度还剩87万。"富豪的电子喉结发出机械音，"建议购买太平间主题烛光晚餐套餐。"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镶着钻石的呼吸面罩上溅满血沫，在月光下像一串诡丽的红宝石。
　　李响望着天空盘旋的医用无人机，突然想起那个雨夜被锁在门外时，楼道感应灯投下的阴影像极了此刻的死亡倒计时。他摸到口袋里林夏落下的试管，标签上写着："爱情保质期延长剂（副作用：随机触发临终关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