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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姜女一哭(小说)
□ 三木子
2025-07-06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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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姜女一哭(小说)
——老师人物小说系列之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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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窗纸,孟姜女手一抖,绣花针刺破指尖。半匹喜帕上顿时绽开点点红梅,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晕成一片。
"喜良哥,这喜帕怕是赶不及......"话音未落,院门突然被撞得四分五裂。铁甲摩擦声混着马匹嘶鸣涌进院子,火把将积雪映成血色。范喜良把她推进米缸时,她看见丈夫后颈新长出的绒毛在火光中颤动——那是三日前合衾时,她亲手为他绞的面。
"逃!往骊山跑!"瓦瓮摔碎的脆响里,丈夫的声音像被掐断的琴弦。孟姜女蜷在发霉的谷堆里,数着马蹄声远去。掌心还攥着半截红线,本该在三日后的合髻礼上,与他的青丝结作同心。
三个月后,太行山的月光把她的影子钉在悬崖上。狼群绿莹莹的眼睛围成半圆,孟姜女抱紧怀里的蓝布包袱——里头是给范喜良新絮的冬衣。最老的公狼扑上来时,她摸到袖中冰凉的剪子。山风突然送来苦艾的味道,狼群呜咽着退开,采药人的火把照亮崖壁上千百个"正"字。
"小娘子要去长城?"老人将药篓里的断指倒进山涧,"顺着血水流的方向走。"
第七个朔月,孟姜女终于望见那道横亘天际的黑龙。成千上万的民夫像蝼蚁般附在龙鳞上,皮鞭破空声里不断有人坠下百丈城墙。监工的红缨枪挑着颗头颅,乱发间依稀可见褪色的红绳。
"范喜良?"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包袱里的冬衣突然散开,夹层的棉絮被风卷上高空,化作漫天纸钱。城墙根下,新刨的土坑里伸出无数青紫的手,有只掌心攥着半枚染血的玉佩——正是她当年典卖嫁妆,为范喜良换来的及冠礼。
孟姜女跪下来,额头抵住冰冷的墙砖。第一滴泪落下时,砖缝里渗出血珠。戍卒们惊恐地看到,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每哭一声,城墙上就多出一道裂痕。到第七日黎明,她的眼泪已经变成了血,蜿蜒着在墙砖上拼出万千个"冤"字。
惊雷劈开铅云时,长城轰然塌出三十里缺口。血雨倾盆而下,冲刷出层层叠叠的白骨。有人看见孟姜女赤着脚在废墟间奔跑,怀里抱着一具骷髅,发间红线与白骨缠作一处。
后来戍边的人都说,那道缺口至今渗着血水,任是再大的雪也盖不住。有人说在月圆夜能听见女子哼着《葛覃》,还有人说看到城墙裂缝里开出红梅,花瓣落地就变成带血的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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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将聚焦孟姜女在死人坑发现玉佩的震撼场景**,这一段通过血色冰花与记忆闪回,展现柔弱的执念如何撼动巍峨高墙:
腐臭的尸堆里突然闪过一抹莹白。孟姜女扑过去时,断指骨节正巧松开,半枚羊脂玉佩滚进雪泥。她抖着手去擦,却蹭下一层血痂——那枚她亲手刻的"喜"字只剩半边,裂纹里凝着冰晶。
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三年前上巳节,范喜良红着脸将玉佩系上她腰间,柳絮落在他新裁的春衫上。"等来年开春......"他话未说完,河对岸突然传来踏歌声。如今那未完的承诺混着血水,正从她指缝间滴滴答答往下淌。
城墙上的戍卒看见那个疯女人突然大笑。她将玉佩按在心口,仰头时脖颈拉出濒死的弧度。第一声恸哭撕裂北风时,众人脚下的墙砖竟跟着震颤起来。老戍长突然想起故乡的巫祝——她们总说女子的怨气能通幽冥。
作者签名: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