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穿睡衣的男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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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童童的衣领钻进我怀里。凌晨三点的儿科急诊室，暖气片发出轻微的爆裂声，护士第三次来催手术同意书时，我终于听见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三个穿着睡衣的男人同时冲进来，裤脚都带着未化的雪。林医生摘下口罩时，金属耳钉在日光灯下闪了闪："孩子需要立刻做腰椎穿刺。"
　　
　　"我来签！"开健身房的陈默抢过钢笔，手腕上的檀木佛珠撞在金属台面。
　　"我才是监护人。"教钢琴的周朗按住他的手背，镜片蒙着白雾。
　　最年轻的快递员阿杰直接咬破拇指按在空白处，血珠渗进纸张纤维："先救童童！"
　　
　　护士举着三张签满名字的同意书愣在原地。我抱着童童滚烫的小身体，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暴雨夜，我们也是这样挤在周朗家的影音室里。投影仪蓝光映着六张涨红的脸，威士忌酒瓶在波斯地毯上滚了半圈，陈默说特殊时期要安全第一，所以只开放主卧的浴室。
　　
　　后来童童学会说的第一个词是"爸爸"，对着三个张开手臂的男人。我们把婴儿房刷成三原色，每周三晚上轮流当"值班家长"。直到昨天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说童童把全家福画成了九宫格。
　　
　　"血型检测结果出来了。"林医生的声音让我浑身发冷，"孩子是AB型RH阴性。"
　　
　　陈默的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在瓷砖上弹跳的声音像倒计时。周朗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喉结上有道淡粉色的疤——那是童童长牙期咬的。阿杰蹲在地上捡佛珠，后颈的蜘蛛纹身跟着发抖，去年万圣节童童非要给蜘蛛画上天使翅膀。
　　
　　我摸到童童口袋里的彩虹糖，塑料纸窸窣作响。这些糖是三个爸爸分别买的：陈默挑的无糖型，周朗选的进口款，阿杰总塞给他便利店赠品。此刻它们在我掌心融化成粘稠的糖浆，就像我们精心编织了五年的谎言。
　　
　　走廊尽头传来清晨第一班推车的声音，装着血袋的冷藏箱碾过那些滚动的佛珠。林医生翻着检测报告突然皱眉："等等，你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