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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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顺着消防楼梯的玻璃天窗蜿蜒而下，把电子钟23:47的荧光折射成扭曲的绿斑。程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公文包蹭过贴满通下水道广告的瓷砖墙。电梯门正在闭合的瞬间，一抹黛青色突然切入金属缝隙。
　　
　　"请等一下。"
　　水珠坠地的声响比人声先到。
　　
　　程墨急忙按住开门键。飘进来的是一团潮湿的雾气，女人月白色旗袍下摆滴着水，怀抱着用绒布包裹的方形物体。电梯顶灯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让人想起博物馆展柜里那些釉色开裂的南宋瓷瓶。
　　
　　"几楼？"程墨的拇指悬在按键面板上。
　　"和您一样。"女人往角落缩了缩，怀中的物件发出沉闷的金属嗡鸣。霉味混着她身上沉水香的余韵，在轿厢里发酵成某种古老的叹息。
　　
　　程墨注意到她按着绒布的左手——虎口处纹着一枚靛青色八卦，边缘已经有些晕染。正当他想移开视线，那团绒布忽然滑落一角。
　　
　　暗金色光芒刺痛了他的眼角。那是座一尺见方的铜钟，镂空雕花间游走着子丑寅卯的刻度，钟摆竟是人骨形状。最诡异的是，表盘没有指针，唯有十二个篆体小字沿着边缘蛰伏：子、卯、午、酉、亥...
　　
　　"别看！"女人猛地收紧绒布，电梯突然剧烈震颤。顶灯倏然熄灭的刹那，程墨看见铜钟内部迸出幽蓝火花，那些篆字像水银般在表盘上流动起来。怀表链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正在往血管里钻。
　　
　　"当——"
　　
　　铜钟自鸣声响起的瞬间，所有水滴悬浮在半空。程墨眼睁睁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器的数字开始倒跳：18、17、16...女人耳后的茉莉花发簪正在凋谢又盛开，而他的西装袖口，一片茶渍正从布料深处缓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