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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是一颗蛀牙(9)

失去的美丽
2015-09-30 06:12   收藏:0 回复:0 点击:2988

    公司对面的小馆子,正好有吃完了饭准备回公司继续加班的同事在门口柜台结帐,见我进来热切地打着招呼,顺便抱怨加班的痛苦。
  走在我身边的傢伙铁着一张脸,停也没停,把抓了菜单想要带位的服务生都丢在身后,径自走到窗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服务生见他脸色不好,也没说什么,丢下菜单躲得远远的,还时不时回头偷看。
  蒋漠看看我,又看看我视线焦距裡的那么大一个目标,小心翼翼地问:「妳朋友?」
  「我弟弟。」我苦笑着摇摇头,「对不住让你见笑了,家裡放养的,这么大的人招呼也不知道打,一点儿礼貌也没有,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可从来没听说妳还有个弟弟。」蒋漠挑着下巴迷眼看我,一副『别煳弄我,否则把妳嘴扯烂』的威胁表情。
  「一个家属院裡从小玩到大的。」
  「青梅竹马啊。」蒋漠的眼神飘着暧昧,凑在我耳边轻声问:「这个有戏吗?」
  「有什么戏。跟亲弟弟差不多,真要跟他谈了有乱伦的嫌疑。」我幽幽然看着那边那位大爷摆着个酷死人的表情跟服务生点菜,「况且人家不缺女朋友。」
  蒋漠用手在自己胸前使劲抚了抚,夸张地鬆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妳的进度走在我前面了呢。心想说,完了,赌输给妳我可赔血本儿了。」
  我失笑,「你不能这么抠门儿吧,我一个女的能把你吃破产是怎么的。就为了一顿饭,还有希望同事嫁不出去的。你不地道。」
  他也跟着笑了:「怪不得妳一直交不上男朋友,有这么帅的弟弟挑男人的眼光也养高了吧。」
  我承认多少有一些吧。
  就像身边的蒋漠,带着金属黑框的眼镜,略显方正的脸,至少五官端正也算普通人裡比较顺眼的类型,身材不算太高,一米七五的平均海拔,不胖不瘦,算是精壮,又是高科技人才,收入稳定,有房有车,放交友网站上也算比较好出手的货色了。可我跟他在同一个公司做了一年的同事都没印象,还是我妈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说是和我一个公司,我才发现身边有他这号人的存在。
  好在我们两个人对相亲都没那个意思,知道彼此不是对方那盘菜,倒省了上班见面尴尬。偶尔吃饭碰上了聊聊天,同为生活在家长压力下的大龄青年,话到投机,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们见面最爱开着玩笑打听对方的感情进展,互相鼓励着看谁能早一步踏上婚姻生活的幸福大道。有时候他还会讲他相亲遇到的趣事糗事,问一些『如果男人这样那样做女人会怎样想』的问题。甚至相亲前应该穿什么衣服,戴什么眼镜他都会徵求我的意见。有种另类『蓝颜闺蜜』的意思。
  他这个『闺蜜』对自己的身份责任一向认真履行,依旧凑在我耳边苦口婆心地嘱咐:「其实男人太帅了放在家裡不安定。妳看妳弟弟一进来全餐馆的女人都盯他一个。」
  而被全部女生盯的那个人正冷冰冰地盯着我。
  我把男闺蜜推开到普通男女之间应该保持的合适距离,朝门口比划比划,「就你最机车,午饭还下馆子。还不赶紧回去加班,看沉莉莉下午怎么唠叨你。」
  趁早给我滚回去,别殃及池鱼。虽然这几天我在实验室,沉大妈出来进去看不着我。但她若有事找不到蒋漠,脾气上来说不定就会决定在我被妖精叼走的时段查岗。
  「切,那老处女就嫌我一直没给她机会潜规则了我,天天找我茬儿。横竖是受气,为什么不选择吃好点儿,回去还比较好扛住她三座大山的压力。况且下馆子的又不是我一个,不是还有妳吗。」
  「我这不是有访客吗,特殊情况。」
  蒋漠斜眼看看那边一个人坐着面无表情脸色发黑的访客,「我这苦口婆心地劝妳妳可别不爱听,我比妳懂男人想什么。这种小屁孩儿一扒眼我就知道他拉出什么花儿来。妳有时候也别太自以为是了,招子放亮点儿,别跟路灯似的光照别人不照自己。」
  我一脚把蒋漠踹出馆子,朝着黑脸妖精走过去,顺便还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两个人商量好的一样,我一直以为电线杆子之类的比喻是说人长的瘦高,他们要到哪裡找我这么有分量没高度的路灯去。
  
  桌上摆着两盘凉菜,旁边放着一个白塑胶袋,从形状辨认应该是我的饭盒。妖精捏着筷子夹了牛筋丢进嘴裡,一通好嚼,把要说的话都咬碎了:「又勾搭上一个?」
  我在妖精对面坐下,「怎么样,这个地道不?Q大微电的。」
  「比那小白脸强。」
  「小白脸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
  有人被牛筋噎到,勐灌两口茶。
  「怪不得一副龟儿子模样。」
  这妖精怎么跟人就没好话呢。
  「你最近怎么了?总犯神经病。」
  妖精不爱听了,停了筷子,梗着脖子瞪我,「我犯什么神经病了?」
  别的先不追究,「你怎么能跟周翊思说你是我老公呢?」
  他想起什么是什么,那女的嘴巴比这盘子都大三圈,跟她说了基本等于昭告全公司,比开员工通会的效率还高。开会还有人不愿意去呢,八卦谁不爱听。尤其是我这个剩了这么多年还基本从无绯闻的败犬,再加上一个蓝颜祸水的妖精,这八卦级数五颗星。
  听我说起这个,妖精一侧的嘴角勾起来,「我乐意。」
  「乐意也不能胡说啊。」
  「我乐意。」
  「你那些姑娘不要啦?」
  「我乐意。」
  「乐意个屁。你要是我老公,我就是你老母。」怎么也得高你一辈。
  「妈。」妖精突然开口,我下意识地就想答应。声音还没出口,硬是让我憋回去了,涨得脸通红。妖精乐了,脸上立马乌云散明月照人来。
  我替他妈咬牙切齿,「唐妈知道了不掐死你。」
  「她才不会,只要是我乐意,她肯叫妳姥姥。」
  这都什么辈分啊。我要真当他妈,有这种儿子一早扼杀在肚子裡。
  服务生开始上菜,走马灯似的,一会儿就摆了满满一桌子。我看到傻眼,他不会在大伟那裡点菜点习惯了,到哪裡都当不花钱似的。
  「吃。」妖精筷子一挥,以指点江山的气魄招呼我,「都是妳爱吃的。」
  什么我爱吃的,基本都是他爱吃的。不过他爱吃,我也就跟着爱吃了。
  「怎么点这么多?打死咱俩一顿也吃不了。」
  「只要不死不还有下顿吗。反正妳请客,吃剩下了我打包带走。妳几天不回家,冰箱裡都能饿死蟑螂了。」
  我也饿坏了,拿筷子勐往嘴裡塞,听到这裡停下来,抬头,满嘴的饭,讲话唔啦唔啦的:「你还在我家裡住着呢?」
  他叼着一根四季豆挑了一下眉,表情的含意明确,『怎么啦,不行啊,我乐意。』
  「你自己有地方干嘛非要住我家啊?」
  「我不乐意回去。」
  「你妈不定期查房?还是有甩不掉的姑娘?」
  他没出声,送我两颗卫生球。我当他默认。
  「我说你也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都这么大人了,也别总让你妈提心吊胆的。眼看着快二十五了,玩儿的差不多就收手吧,看哪个姑娘顺眼就定下来。」
  别整天占着我家的地方惹外人閒话。妖精不是我养的还落我一身臊。那个问过贾菲我是不是他女朋友的大妈最近看我眼神都变了,当我是现时代的潘金莲呢。
  「妳也这么想的?」难得妖精没嫌我唠叨,还用特认真的眼神望过来。
  他难得跟我这么认真,我就顺着我的思路继续,「那个米雪我觉得就不错,人长得漂亮,脾气不错,心眼也好。而且我看得出来,人家也挺喜欢你的。」
  这理由其实不够充分,他身边哪个姑娘不喜欢他。最主要原因就是他都跟米雪在我家睡过了,再换一个我怕我一时半会儿心裡接受不了。
  「妳觉得她适合我?」
  他勐地这么一问,我也愣了一下,叼着勺子想了想,「米雪家庭条件和你家也挺像的,门当户对,身高模样也跟你匹配。说起来人家大学毕业,比你还强点儿呢。」
  妖精的脸突然黑了,我赶紧闭嘴。不会因为我说米雪学历比他强,又伤了他男人脆弱的自尊心了吧。我这怎么就没过脑子呢。不是说男人都不想比自己的女人差吗,怎么能揭他的短处呢。主要也是他自己平时都拿自己辍学的事当玩笑说,硬要跟盖茨兄弟站在同一战线上去,弄得我以为他挺以此为自豪的呢。
  妖精低头一粒一粒地捡宫保鸡丁裡的腰果,我就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裡塞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妖精突然放了筷子,轻叹一声,惹得我停下来咬着筷子抬头看稀罕。
  这小子居然还有这种表情,双手抱胸,手肘抵在桌沿上,歪着头看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一双眸子裡有晃动的光线,空洞,纷乱又迷茫。
  「什么是适合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补充:「当然,别人的看法也就是参考参考,最重要还要看你自己喜不喜欢。」
  「我喜欢?」他突然回过头看我,「也许我喜欢的人家不喜欢我呢。」
  我心裡『咯噔』一声。
  他继续念叨:「我喜欢什么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我喜欢那些女的我才跟她们在一起,可在一起之后又想不出来我到底喜欢她们什么。」
  可怜那些被他吃的骨头都没剩的姑娘们,到死人家都没尝出来是个什么口味。碰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妖精,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突然反问我:「甜甜,妳知道妳喜欢什么吗?」
  我有些心虚地闪开了目光。
  「妳肯定知道。从小妳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我,稀里煳涂就长这么大了。」
  「那是你命好。」身边的人都捧着他一个,捧得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他没说话,也没夹菜吃,低头沉默。
  我偷瞄着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秀色可餐的当咸菜就着下饭。这么多菜就算要打包,我至少也得趁着刚出锅味道好一道一道尝一尝,每盘都吃两口。打包回去也是便宜妖精,不知道我加班还要在公司闷几天,吃饱了好干活。
  「妳说,我是不是该出国留学?」某人突然开口,丢了一个小爆弹过来。
  「你别得瑟,你妈不会放你走。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她捨不得。你在国内这些姑娘都折腾不过来,还要出去折腾洋妞儿啊。而且你生意怎么办?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了,还开了网店,阵线铺那么大,你走了你那群小崽子们吃什么?」
  三家店的员工,加上网拍的摄影师,模特,收发货的小姐,点点点点。
  他烦躁地拨了拨头髮,摸兜又要掏菸。我摁住他,指着牆上的标示,「这裡不让抽菸。」
  唐双站起来,没等人拦,大踏步地就冲出了门。服务生下意识地以为他要逃单,追出去之前回头看我,我对她扬了扬手,让她放心。
  我扭过头,脑袋靠着窗玻璃往外看。
  妖精蹲在馆子门口的台阶上,点了菸夹在指尖,狠狠地吸进去,含着,又愤愤地朝躺在台阶上睡懒觉的一隻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狗崽子喷过去。
  小傢伙被妖雾熏醒了,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摇晃两下,又窝回去想继续睡。妖精伸手拖住牠的小肚皮不让牠躺。小狗挣扎着要站也不是,要躺也不是,急得嗷嗷叫唤。
  我紧张得看看周围。大狗要是在附近,小心把妖精当狗粮啃了。这个人做事都不带过脑子思考后果的。
  今天也不知道他受什么刺激了,明显带着情绪。他平时也会喜怒无常,但不像今天这么莫名其妙,有些反常。
  他平时最不待见海龟,说人家都是国内溷不下去了才出去留学,在国外溷不下去了才又回来。今天他居然问我他该不该出国留学,一看就不是真的想去给自己镀金提高个人素质,明显脑子裡哪根弦又被人给挤兑了。
  是因为Q大还是因为哈佛?这两个学校也不是第一天存在于这个世上。他如果当年愿意,也能拿到一类重点的毕业证,是他自己不要的。
  后悔了?这个从小就不计后果随心所欲闷头向前冲的人也有后悔的时候?
  真难得。
  
  其实人家唐少爷本质上也是个好孩子。
  唐爸唐妈不是特会教育孩子的人。和那个年代的很多家长一样,他们经历过物质的极度贫乏,又在热血的运动中错过了该安心学习的年岁。总觉得让孩子吃饱了穿暖了就是天大的责任,至于教育,他们自认没有那个深度,便全权交给社会。有学校有老师呢,肯定比自己教得好。
  而在学校那个女老师的绝对人数多于男老师的环境裡,唐双向来吃得开。他模样从小惹人爱,成绩虽不算多好,但也不坏。加上学校还要靠他争光添彩,都捧着他,供着他。这少爷是一路从家当到学校,又从学校当入社会。
  在家裡有唐妈护着他。砸了谁家的玻璃,打了谁家的小谁,唐爸想要出手教训教训,唐妈就拿出当年唐双被他爸打得躺在床上两个星期下不来的历史出来说事儿,搂着儿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谁敢碰她宝贝儿子她就跟谁对命。
  在学校有老师宠着他。考试作弊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自习逃课不是为了校队训练就是为了文艺会报演出,跟哪个姑娘早恋也不过带到办公室裡问问情况,哪次不是女孩子先递的情书,没见人家唐双出手追过一次,写检查也轮不到他。
  除了经历了第一次高考的微小失利,他算是一路风光到大学这个小社会。虽说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精英学子,也没湮灭了人家身上的光芒继续照耀身边围绕的姹紫嫣红。
  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放弃了学业。为这件事情,唐家几乎差点儿爆发世界大战。那阵子我在准备硕士答辩,忙得焦头烂额,等我走出阶梯教室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大三学生的身份,正式成为服饰店的小老板了。
  大伟他们没有一个溷上大学的,早早专科毕业就回家继承家业。我总觉得是他们影响了唐双,于是在抢包子吃之后又多一个理由怨恨他们。可唐双把他们当亲兄弟一样,我又不能说什么做什么,只能自己心裡鬱闷。
  唐双在他的小圈子裡活得风生水起,意气昂扬,骄傲自豪地做着他的领头狼,这一不小心发现我身边出现了周身遍布美丽花纹的豹子,突然也学会嫉妒了。
  我无法分辨他的嫉妒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从小到大以来一直蓬勃茁壮的男人的自尊心。我自以为了解他,却因为靠得太近,是以心怯,又不敢乱下定论。一个理智的推断不能有先入为主的偏见,我跟他的距离注定了我无法达到真正的理智。作为一名每个数据都精确到纳米之后五位小数点的工程师,这样的不确实,不明朗,会让我烦躁到心悸。
  
  我叫服务生打包,付了账之后,拎着四个大袋子出了门。
  妖精仍旧蹲在台阶上逗弄那隻可怜没人管的流浪狗。脚底下丢着菸头三两隻,眉宇间的黑气似乎散了一些,澹澹的有种烟雨重楼的茫然。这种表情挺不适合他了,他应该是跋扈的,任性的,张扬的。可太阳也有被云遮住的时候。等这不可一世的小子学会发愁了,也就快长大了吧。
  我用手裡的饭盒磕了磕他的肩膀,「走吧,我得回去上班了,要不被沉大妈逮着又耳根子不清静了。」
  他使劲吸了一口剩下的菸,丢在地上踩灭,手裡还托着那隻小狗崽子,站了起来。我低头看看他脚下的垃圾,想着是不是该收了它免得影响市容。他用脚踢了踢,把菸头踢到角落裡,和那些被风吹到角落搁浅的垃圾为伍,活动了活动蹲太久有些麻痺的关节,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去。
  「哎,这些菜你带回去。」我追上两步。
  他默默地用一隻手接过那四个大袋子,另一隻手依旧捏着那隻从未放弃挣扎的小狗。
  「你把人家放这裡。谁的狗都不知道,怎么敢随便动。难道你还想拿回家裡养啊。」
  「我摆弄这么半天都没人管,没主儿的。」
  这种事他比我有经验,跟酒吧裡碰到的姑娘一样,过去调戏一会儿没人过来赶,那就是野生的了。
  「保不准人家大狗出去觅食了,或者狗主人在裡面忙活呢。」
  有主儿的花在外面招蜂引蝶的也不是没有,惹上就是麻烦。
  「被人带走了都没出现,不算好主子,差不多也该换人了。」
  可他也不算什么好主子,就算今天真的想养,明天说不定一起床又想吃狗肉了。想着我就一阵噁心肝儿颤。
  「给人放回去吧,你又养不好。」
  「妳怎么知道我养不好?妳怎么知道牠跟着别人就比跟着我强?」
  
  一直到实验室裡,我还在回味唐双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瞅我的那一眼。我会不会是有些神经过敏。一下午都在心裡念叨,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就连送饭也就这么不专业地送了一次后来就没声了,还溷我请客给他打包九百多块。最糟糕还丢给我一个烂摊子跟全公司人解释,『我还没嫁出去,那个自称我老公的人是我弟弟,而且跟乱伦无关,不要瞎想』。
  所以,绝对不可能。
  
  
  

作者签名:
生命的意义在于持续的活着,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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