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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楼上
□ 青衫磊落
2014-09-2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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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楼上
五是个腼腆的孩子,只除非是熟悉的人,不然便会躲藏。他怕生人问他问题,或者当他父母的面说些虚假的赞美话,所以时常躲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闻着墙壁上报纸糊的油墨气息,想象这屋子是一座老去的树骨头架子,有烂布包裹的树枝,或者枝头下面藏了一朵金雀花。
五的弟弟六与五生性截然相反,常常跳到父母面前做一个小丑样子,或者奶声奶气说几句话,一旦这样做了,便会得到鼓励,拿到不在时辰中的面包。
但是五不喜欢弟弟的讨巧。在他安静读书的时候,六会忽然出现,手心里捧着一只硕大的癞蛤蟆,身躯足有五的拳头大,下巴处挂着明亮的丝线,斜着眼珠瞧着五。
五不寒而栗,忙不迭的跑开。
五终于为他的不喜欢受了教训。六有一回和往常一样去父母面前讨巧,不料脚下袢住了父亲的手杖,六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扑通摔倒,然后哇哇大哭。
五忽然很开心,然后他发现完全没有办法压抑这种情绪,他真的疯了似的大笑起来,然后一个劲的拍着巴掌。
父亲结结实实给了五几手杖,然后告诉五,如果再做这样没有心肠的事,五就会被送到十二楼上去。
五很疑惑,那可怕的十二楼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红肿着眼睛跑到家附近的酒馆去,门口的老约翰是顶喜欢五的,所以五要去找这个老人问清楚。
老约翰看见五就很开心的问,“五,来为你父亲买啤酒吗?”
几个酒馆常来的客人哈哈大笑,“老约翰,这小家伙没有带器具来,他一定是想偷偷喝一杯。”
老约翰也哈哈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方糖,塞到五的手里,“那么五是来和老约翰聊天了。”
五浑身打着哆嗦,他认出喝酒的人中有一个叫乔治的,曾经在酒馆前和人决斗。乔治的对手挥舞着一支木棍,大约很开心的样子,象是要表演怎样把人一下打倒,不过乔治只是压了压他的黑帽子,然后把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接着拔出剑,轻轻跳过去,只是一下,就从对手的木棒下把剑插进了胸口。
看着那人瞪大的死鱼一样的白眼珠努力吸气,还有胸口一串血珠停不住的向外喷洒,五当时就吐了。
事后,五偷偷的闻过父亲的礼帽,可惜只有碘纺的味道,让五平白的一直忧惧。
五不敢和这个乔治待在一起,可他对十二楼充满未知的恐惧,让他象困在笼子里的兔子,毛骨悚然。
“是这样的,约翰先生,我听我的父亲说,有一个地方很可怕,它的名字叫做十二楼。您可知道这个地方吗?”
老约翰的眉毛拧成一团,他疑惑的说,“抱歉孩子,这个地方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十二楼吗?我听过的。”乔治仿佛喝多的样子摇晃着站起来,对着五的头顶比划一下,“喏,大概这么高,就是你的两倍高,一座青灰色的大门,房子里面很空旷,但是从来没有人打扫,藏着各种的刑具,这只是第一楼。”
乔治说的很大声,他看得出这个孩子有些惧怕他,不过那又怎么样,这孩子的家庭和他非亲非故,而他这种水手又是最粗俗的,秉持着男孩子如果要勇敢,就必须从害怕开始的信念。
“这么可怕吗?”五的脑袋里顿时绘画成一个阴风阵阵的山谷,一座青灰色的古城堡,有一座青灰色的高楼,门上结着蜘蛛网。
“当然,那是处决海盗前必须去的地方,用来埋葬那些海盗的勇气和灵魂。”
“还埋葬酒鬼。”老约翰递给乔治一倍黑啤酒,“吓唬孩子可不是好的水手品德,这杯我请你,去那边人多的地方坐吧。”
乔治满意的拎着酒杯走开,五则捧着发木的脑袋怔怔的回家。
当天夜里,五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走进了一座古堡,可是很奇怪,他没有见到吃人的野兽和可怕的绞台,也没有除了眼睛以外其他地方都蒙着黑布的侩子手,却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子对他招手,那女孩子满头漂亮的栗色小卷发,嘴角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五很吃惊的看着女孩子,觉得这女孩子一定是要被砍头的海盗,可五想不明白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是海盗,于是他拉着这女孩子一直跑,跑到这楼的最高一层。
莫名其妙的,五觉得十二楼上一定有位法官,是法官弄错了,但五没有见到法官就醒了过来。
五浑身冷汗的在床上屈腿坐着,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因为他没有从梦里把女孩带出来,那一刻,五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挂念。
(头回过来,丢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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