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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马兆玉
2013-10-20 22:41   收藏:0 回复:2 点击:3604

    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砼穹巷道里的沉思》
  
  砼穹去除底柱、横木、嶙峋倒悬的浮石
  数控胶带输送线取代矿车,取代冗长轨道
  一段记忆的终章,必须用诗歌
  颂扬一群人的智慧,和他们日夜崇尚的科技
  一个时代送别另一个时代
  泪水,笑容,存有多少难以明状的牵扯与揪心
  ……鱼贯出入的矿车,它们最后的黄昏
  地母含着滴漏,山神捧着花朵
  我不敢细想,一场相处几十年的挥别
  怎样绵软地、细润地、芬芳地
  落在了它们铁质的额头上、筋骨上……
  而流光溢彩的巷道永远掩饰不去的那一幕
  只有比重不一的有色金属,才能彻底诠释
  人对物的复杂心态
  以及情感相互撕扯的无语之爱……
  
  《通向地心的砼穹巷道》
  
  追随矿脉
  骆驼峰下,砼穹巷道怀有飘逸之绸
  这是一棵桐树的透视:
  山神会飞的女儿,领我进入巷道之前
  首先要用一束紫罗兰和一块铜矿石,按定我
  浑身上下涌动的血
  
  砼穹流光。进入巷道
  一路路过的侧巷明码标牌。一路遇到的兄弟
  胶靴。工装。安全帽——浑身闪烁亮光!
  
  贴于半壁的风电管道:圆冗。丰美
  除了风和电,管道里还奔涌着成串的紫牵牛
  遍布松林的鸟鸣;草叶高挑的露珠
  梯田层叠的谷香;粉嫩晨昏撒于河面的浪花
  都能自管道里送进来
  送进来,我的呼吸告诉我:
  湛蓝的天空是软的
  世界和幸福都是软的
  
  《井底胶带输送巷道》
  
  让实物变成名词。让名词变成形容词
  让形容词一转身变成动词。这是铜矿石的魅力!
  井下
   胶带输送机上,矿石朝向地面奔跑
   反向飞翔的巷道,朝向地心
  
  一种运送教会了一群人唱诗
  一种向上的流淌,精神内部倒背一条心灵的河水
  骆驼峰把铜矿石镶钳在心头
  互拥。旋转。彼此抒情
  铜矿石是一群人心中的花,说开就开了
  开了,花,就把心照得通体鲜亮!
  
  人是世间最上乘的情种
  智慧做平台。电能做信物。红丝巾的闪电哟
  一条带有橡树之香的皮带,托磙、卷轴、灯光之下
  轻盈、流畅的动能之舞
  让我深信:
  爱,无处不在;爱,没有段落之分
  爱,坐在长胶带上的矿石全是红铜的初子
  
  《马头门》
  
  马腹怀有采矿工具、机车配件、爆破材料……
  距地表三百米处,马头门的额头上警惕地亮着红灯
  我是胡地上走来的人
  一路上:错过的山水是云烟,难忘的黄沙是爱情
  同文字在这里探宝?
  三百米井下,一道马头门
  迫使我忘记四千里之外的河西,忘记它秋天的葵花
  洋葱、棉花、玉米、忙于收获的苜蓿地
  漫上眉梢的辽阔与破败
  那些逼向马头的雪霜;一只黑如火炭的鹰
  秋风之唳对我发出尖锐惦念
  它们全然不知
  在晋南,在河东,在一座铜矿底部
  
  我遇见了马的另一个兄弟
  
  它铁一样忠于职守的品形
  于地下,静静地守护着一群矿工的安危
  和一个国家不可忽视的财富
  
  《工装》
  
  系紧安全帽带子。扣好工装上每枚钮扣
  穿在双脚上的长筒胶靴,走路带有回声
  回声沉着,洒脱,带有向外忽闪、忽闪的光
  光,映亮了巷壁上的石缝、碎屑、废弃的炮眼
  巷穹上刚刚渗出的一些小水珠
  
  钢钎剥离浮石。环形凿岩台车忙于掘进
  矿洞里:轰鸣。震动。矿石掘落的声音
  纷乱,杂沓,带有几分蛮气,几分野性
  毫不收敛地穿透质地粗软的工装
  为深情的肉体、骨骼、心脏和血液
  注入一场持续不断的风暴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是不伤人的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每时每刻充盈着工装的风情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随时随地丰满着一群人的热爱
  如果没有了这些声音
  矿灯一照:寂寞、庞大的工装
  能装下整座宁静的矿山
  
  《输送机巷道里一阙短想》
  
  与输送矿石的输送皮带相比
  时间是凝滞的
  
  灯,从太阳那里取来光明
  灯,顽童一样倒坐于巷顶
  灯,顽童照亮的整条巷道
  
  太美了! 通明的巷道。矿石的河流
  突然把一皮带矿石想成一河道的鱼
  美,绝不讥笑:天真的顽童近似一只呆娃!
  
  时间隐着自己的身子。时间是长长的输送机托架
  冗长。骨感。壮观
  金黄色油漆覆在上面,铁和精神不但不会生锈
  反而为时间穿了一件浪漫的新衣裳
  
  《矿工和他的铜矿石》
  
  思想,呼吸,流动的血,甚至知心的唇吻
  都可以互换——
  亲热地,叫人想到了两根花藤缠抱的春天
  幸福地,叫人忘记了爱情是一个带火的香词
  一种不可思意的爱——美妙!神奇!
  让蜜蜂采尽整个世界的蜜
  然后,再用两只蝴蝶翅膀,把世界关在心门外面
  就连喳喳叫的喜鹊
  也很难说清:矿工和他的铜矿石
  他们亲爱的一辈子
  谁搂着谁,梦里最先梦见乳白色的月亮
  谁搂着谁,醒来最先看到粉红色的朝阳
  
  《一块铜矿石》
  
  三百米井下带回一个爱人
  这样的形容是不是过于拟人了
  她只过不是一块含铜的石头!
  ……就这样!不改了!认定了!
  她的长像很淳朴。采矿面上
  她,心甘情愿地来到我的掌心。一路上
  她的身体是热的。没有消失散尽的炸药味也是热的
  一路上,她在我手心里出汗。看来她害怕得厉害!
  ——是因为炸药的威力过猛
   还是她头一次与男人这样零距离相处
   要不就是我的手把她攥得太紧了?
  是的:她是在威力巨大的轰鸣中来到世间的
  是的:爱上她是我瞬息的决定
  是的:我攥紧她,是怕把她走丢了
  她的羞怯合着我的心跳
  我相信缘份之说,与万能的上帝拥有同一个口吻
  一块石头,一块表面淳朴内部含铜的石头
  把它当成自己的爱人
  爱她,她能给我诗歌
  爱她,她能读懂我的心意
  爱她,她为我交出全部,并被她慢慢爱上的我
  一直纠结的是:一旦踏上列车,一旦走向高原
  她——自己就是她全部的怀念
  她——自己就是她一生的故乡
  
  《浮石、矿工和一个旁观者》
  
  爆破之后
  世界在矿洞里显现出凶恶的一面
  
  一群温顺的鹿会惊遁于茂盛的草木?
  一群猛兽
  无声嚎叫暴露一片凶悍、尖锐的兽齿?
  
  尘埃落定。清理浮石的矿工比猎人还要猎人
  他不是一只走散的母鹿
  机警的双耳更不像胆小的幼鹿
  惊恐地、紧紧地、贴着母鹿鬃红色鹿角
  他叼着烟卷,若无其事地提着一根长铜钎
  他四处清理浮石的身影,恰似
  一个在群兽口中
  来回散步的兽王
  
  我的心一直提到嗓眼了
  
  群兽狰狞的面目和嶙峋的颧骨
  一直隐于庞大山体。我的心
  始终充满焦虑、怦动。始终陡峭着爱
  以及高秋之上的一堆远雪
  
  《在井下》
  
  女性的风,通过管道,来到巷底
  有人呼吸到了她们的秀发。有人呼吸到了她们的芳容
  
  井下,各种作业台车都是男性的
  钢骨骼。铁身躯。源源不绝的动力来至猛虎的思想
  
  巨大的旋回破碎机。巨大的600吨胃襄
  铲车:日月星辰,一铲子倒进去
  日月星辰,只是胃襄羞于上口的一些碎词
  
  竖井抱着满怀矿石落下去。斜井束着两肋灯光走上来
  横井弯巷:神会在井下迷路?
   神真的在井下迷路了!
  
  没有女工:所有设备,浑身闪耀雄性之美
  没有花草:所有灯火,迷醉时间和寸心
  
  一座矿石的洞天天府地!蓝色候车大厅里
  迷路的神是什么时候来到在这里的?
  
  神和矿工坐在一起
  神不像神,神更像一个矿工
  ——脚穿长胶靴
   身着工作做
   头戴安全帽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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