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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同人】满口谎言的女人(一)

羽翼.妖精
2012-05-30 01:33   收藏:0 回复:0 点击:2634

    够了,你已经为村子做得太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BY:漩涡鸣人
  
  第一章 死后的世界
  
  这不是宇智波鼬第一次死去。
  
  听起来似乎很怪异惊悚似的,可是在火影世界里这很常见——只要你够强又不是不死的忍者的话。
  
  秽土转生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忍术,但是它在药师兜手里被一次性发扬光大了:不知该说那家伙是天才好呢还是白痴好,总之在忍者世界中能够一口气秽土转生那么多人而被选中的这些人的级别又如此之高的,药师兜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智商和能力如此高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甘愿让大蛇丸那个家伙寄生在自己体内?这真是千古谜案。
  
  还好,兜死了,他杀的,与佐助一起。
  
  宇智波鼬两次死亡之前都笑得非常幸福。
  
  第一次,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按照原定计划把万花筒和荣耀留给了佐助;这一次,他与佐助并肩作战,成功地击杀了药师兜,阻止了秽土转生扭转了第四次忍界大战的局势的同时还顺便恢复了下兄弟情谊。
  
  再也没有遗憾了,死前他微微地笑着想,我终于可以归于尘土。
  
  
  身为忍者,有时候真是件没办法的事。
  
  当宇智波鼬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半空里急速跌落的时候无奈的想:什么?还没完?!
  
  自己明明死了不是吗?那转生出来的身体早已被风吹散,上一次死亡之后他可是直接坠入一片黑暗毫无知觉的。
  
  那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第二次秽土转生?
  
  干脆就这么跌下去摔死自己一了百了好了,省得接着给人利用害人害己害朋友。
  
  会这么想的话他就不是宇智波鼬了。
  
  迅速调整了身体的平衡,他绷起神经暗自戒备,一面降落一面迅速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黑暗的天幕上一个惨白惨白的月亮,目光所及范围内全部是——沙漠。
  
  只除了十几米开外蹲在地上的那一团黑影,那是一个人。
  
  那人仰着脸眼睁睁地看着他着陆,当看清楚他的脸之后,立刻一脸灿烂地笑开了。
  
  “亲爱的鼬鼬!”她蹲在地上兴奋地举起双臂,“我终于等到你了!”
  
  
  宇智波鼬眨了一下眼睛。
  
  亲爱的?!自打他出生开始,喊他什么的都有,但是这么肉麻恶心的,她是第一个。
  
  “你是谁。”他开口,平静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情绪。
  
  她缓缓站直身子,宇智波鼬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及地长裙身材窈窕的女子,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容貌不算出众,一双眼睛里盈满笑意和惊喜。
  
  微微踏前一步,她眼眶有点湿:“我终于等到你了。”
  
  宇智波鼬面无表情地再问一次:“你是谁?”
  
  “叫我娉忆吧鼬鼬!”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你怎么才来呀?”
  
  ……她是嫌他死得太迟么?宇智波鼬绷着脸接着问:“这是哪?”
  
  她嘟着嘴站住了:“我还以为你第二句话会问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是想问,但是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还活着更重要些。
  
  “说。”虽然轻举妄动不太好,但是必要时他不介意使用武力逼问。体内充沛的查克拉告诉他:自己的实力还在。
  
  为什么他还活着?!
  
  那个叫娉忆的女人委屈地拉着脸:“既然死了,这里自然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的世界?!
  
  宇智波鼬皱眉,他死过,他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的,黑暗,没有知觉,完全不是像现在这样。
  
  握紧拳头,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按在掌心的触觉。
  
  这女人说谎。为什么?她是谁?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取出苦无瞬间攻过去,他轻易地制住了她的咽喉:“你是谁?”
  
  “我是你的忠实仰慕者呀!”这小妞完全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样子,语气兴奋得要死,“别吓唬我啦,我知道你从来不乱杀人的。”
  
  苦无无情地按紧,她脖子上有一缕血液缓缓流下,鼬的声音冰冷地响起:“你说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所背负的十字架又岂是这等小丫头所能明白的。
  
  那小妞一愣,随即嘴一扁就想掉眼泪:“疼……”
  
  “不说就杀了你。”他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里真是死后的世界,你活着的时候身体没现在这么好吧?秽土转生的话应该没有血吧。”她气呼呼地说。
  
  他有点惊讶,的确,此刻身体完全感觉不到活着时候的那种疼痛和负担,与秽土转生后那种被操纵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死了之后跟活着一样?比活着还好?他不懂。
  
  “为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苦无推开:“因为你死了,这里是活人无法进入的世界,而死人也是有感觉的。”
  
  他怀疑地看着她:“但是我之前死的那次不是这样的。”
  
  “很简单。”她得意地笑,“这个世界不是很多人进得来的。”
  
  
  宇智波鼬等着听她解释,但是她拍了拍身边的沙地示意他坐下:“说来话长,你站着不累么?”
  
  “不累。”他依旧戒备着。
  
  “可是我累,老这么仰着头我脖子很酸的。”她抬手按在脖子的伤口上,皱眉,“疼……”
  
  听一个死人喊疼……宇智波鼬完全没有自己已经死了的感觉。
  
  她仰着头一副你怎么还不不坐下的奇怪表情。
  
  好吧……他坐下了,但是眼神一直盯在她身上,随时准备应战。
  
  “你是不是以为死了就是在黑暗中沉睡?”她歪着头笑,“我以前也是那么认为的,结果死了才知道,死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活着,死了又活活了再死,真没意思。”
  
  他凌厉地扫了她一眼:“不要对我说谎!”
  
  “……额?哪有?”她眨眨眼。
  
  “我上一次死亡后的确是沉入了黑暗,我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别在我面前玩花样。”他淡淡的语气中是实实在在的杀意。
  
  她撇撇嘴:“那是因为你还有留恋啊,我刚刚不是说了么,这个世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只有真正没有遗憾的人才能来到这个地方,得到真正的永生。”
  
  永——生?
  
  “你是说……这里是天国?”他眯起眼睛。
  
  “正解!我就知道鼬鼬最聪明了!”她大点其头,乐得飞飞的。
  
  这乌漆抹黑全是沙子一眼看过去荒凉得要死的地方是天国?!!
  
  如果这是谎言,那一定是最蹩脚的一个,没有哪个白痴会相信的。
  
  她以为他比白痴还不如么?或者说,这是实话?
  
  宇智波鼬看着这个女人,她脸上还挂着那副快乐的表情。
  
  “说得详细一点。”
  
  她摊摊手:“我比你也早来没多久啊,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他面无表情地指出一个漏洞:“但是你认识我,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
  
  “当然的呀,现在有谁不认识亲爱的鼬鼬呢,大家都知道你是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当然也知道你以前的事和秽土转生之后的事呀。”她满脸崇拜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会来的,我等了好久呢。”
  
  皱眉,他尴尬地道:“别那么叫我。”
  
  “为什么啊,大家都这么叫的啊。”她越说越兴奋,“还是说你喜欢我叫你黄鼠狼?大团扇?鼬姬——”
  
  苦无擦着她的脸飞过去,成功地打断了这个唠叨的女人。
  
  “解释一下你刚说的永生。”他淡淡地说。
  
  她生气地别过脸去:“你这什么态度,我不告诉你了!”
  
  第二把飞过的苦无擦破了她的脸。
  
  “宇智波鼬!”她蹦起来,愤怒地大叫,“别以为会忍术就了不起!我都说了我们是永生的!你威胁不了我!”
  
  一颗血珠从她脸上的伤口缓缓渗出,凝在皮肤上似一粒红痣。
  
  哪有永生的生物会流血的,这女人真当他不会杀人么?
  
  轻哼一声,他的苦无再次抵住她的咽喉:“真的么?那如果把头割下来呢?”
  
  她瑟缩了一下:“……你不会那么做的。”
  
  “如果你真的知道我的事,就应该知道我以前认识一个号称杀不死的人。”他缓缓说下去,“而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她又瑟缩了一下,眼睛里开始有惧意:“飞段……好吧,我说的永生跟他那种不太一样。他是脑子不死而已,而你我是不灭的。”
  
  他注意地听着。
  
  “对付飞段只要把他的头砍下来控制住就好,因为他的头跑不掉也不能反击,永远地在泥土里面活着……是挺惨的。不过所谓的不灭,也就是说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在你的面前是死了,可是我会出现在另外一个空间,依旧毫发无伤地接着活下去,不老不死。”
  
  皱眉,他试图理解这段听起来荒诞不经的话:“你是说,空间转移?”
  
  “差不多,反正就是在这死了又会在另外个地方掉下来接着活,天长地久地快乐地活下去。”她又笑眯眯地说开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简直像成佛一样呢。”
  
  宇智波鼬的眉头越锁越紧:“永远活下去?不老不死?”
  
  “对呀!”她献宝似地凑过来看着他,“开心吧,这都是因为你前世功德无量死前又毫无留恋才能得到的呦,能够到这个世界来的人是非常非常少的。”
  
  他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开心的意思:“那么,你是做了什么事才能够来到这里的呢?”
  
  她有点儿羞涩:“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这人从小就粗神经,没什么心事的;然后我死前路过一家幼儿园的时候正巧发现里面失火,我就冲进去救了几个孩子,结果最后把自己赔进去了。”
  
  “……”就这样??宇智波鼬再次觉得这女人拿自己当白痴看了,“仅仅救几个孩子就可以成佛?”
  
  “我也没想到我救的那几个孩子里面有一个长大了会变成救世主嘛……”她吐吐舌头,“运气好没办法。”
  
  宇智波鼬站起身,四周的沙丘静静地倒映着月亮凄凉的微光,四周那么安静,半丝风也没有。
  
  为什么会那么安静,周围一片死寂,简直像是这个世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一样。
  
  所谓天国就是这样一个寂寞的地方吗?
  
  他随便选了个方向开始走,她马上跟过去。
  
  “跟着我干什么?”
  
  她抿着嘴乐:“想看你什么时候放弃。”
  
  他左右看看,依旧是无限沙漠:“这里没有别的人了吗?”
  
  娉忆小心地拉着她的裙摆:“起码我至今还没见过别人呢。”
  
  宇智波鼬注意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她说的话究竟有几成是真的;亦或全部是真全部是假?
  
  永生……大蛇丸也好,兜也好,斑也好,他们苦苦追寻的东西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落在了他手上,而他只想归于尘土永远安息。
  
  作为一个忍者活下去,太累了。
  
  落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遇见完全陌生的人,宇智波鼬不知道自己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他的世界只在一个地方,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全部都只在那个地方,这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况且他在那边的一切任务一切心愿都已经完成了。
  
  “你来这里多久了?”他问。
  
  她嘟着嘴:“没礼貌,居然想打听女孩子的年龄。”
  
  ……鼬觉得这女人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别跟着我。”他冷冷地说,随即展开身形飞驰开去。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女孩子耸了耸肩,随随便便地席地而坐。
  
  宇智波鼬,爱跑你便跑吧,不过你要知道,我已经等待了太久,最好别让我最后的耐心用尽。
  
  她抬头看了看弯弯的月亮,唇角的笑容不见了。
  
  第二章 伊人如玉剑如虹
  
  宇智波鼬已经在这片大漠奔驰了整整五天。
  
  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不要说人,他连一只耗子都没有遇见过。
  
  这五天里,他没有饥饿干渴或是任何生理上的需要,但是身体状况一直维持在最佳状态。
  
  那女人没有说谎。永生,在这样的地方,这真是讽刺而荒谬的。
  
  不得已,他只能回头去找那个叫娉忆的女人。虽然她聒噪又热情得让人受不了,可她是目前这个地方唯一活着的东西。
  
  忍者也是人,而人类是群居的生物。
  
  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第二天,她拎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着,看到他时长出了一口气,马上瘫在地上:“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追死我了。”
  
  “不是叫你不要跟着我吗?”他慢慢地走近。
  
  娉忆狡猾地看了他一眼:“说是这么说,可是你不是正往回走想找我么?”
  
  宇智波鼬并不是个很喜欢说谎的男人,他应付这种状况一般都是选择沉默,这一次也不例外。
  
  “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了?”她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顾自笑着叨叨,“我刚来的时候可是足足绕了一个多月才放弃呢,可见英雄就是英雄,适应力就是好。”
  
  “我不是什么英雄。”他开口,“这里只有沙漠?”
  
  “还有我和你。”她好容易恢复了呼吸的频率,“以后不要跑这么快了好不好?我跟不上的;再说对你我而言赶时间完全没有意义。”
  
  确实,对于永生的人来说,时间是足够挥霍的,他们的确毋须追赶什么。
  
  可问题是,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鬼地方,要这么多时间拿来做什么才好?
  
  
  永生是令人厌倦的东西。
  
  看着永恒笼罩在黑暗以及月光中的沙漠,宇智波鼬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叫娉忆的女人蹲在沙地上用手指画画玩儿,她已经这么玩儿四天了。
  
  “没有更好的事情做吗?”他曾经这么问过。
  
  她抬起眼睛眨了眨:“除非你喜欢睡觉。”
  
  无聊至极!
  
  但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他站着,她蹲着,四天了,两人只说过一句话,就是上面那一句。
  
  目光下意识地停留在她身上,没办法,沙子实在看厌了,好歹她还会动。
  
  她蹲在地上,身体显得很小,手指细长白皙,一笔一划地似乎在写字。
  
  宇智波鼬发觉自己并不认识那些字。
  
  “那是什么?暗号?”
  
  她噗哧一声乐了:“原来也有你不懂的东西啊,这哪是暗号,这是我的国家的文字。”
  
  他注意到这句话的涵义:“你是哪国人?”
  
  “中国。”她头也不抬地答,“是你们日本的老邻居了。”
  
  中国,宇智波鼬知道中国,据说那是个幅员辽阔极其富裕的国度,不禁有点儿好奇。
  
  “你想家了?”
  
  她的手指顿了顿:“……你呢?”
  
  无聊的问题。
  
  “说说你们国家的事吧。”
  
  “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就是吃饭睡觉过日子。”她耸耸肩。
  
  单纯,聒噪,言语乏味,花痴……自打遇见这女人的第一眼开始,他对她的评价就一路向着反感的方向增加着。
  
  这是个不懂忍术缺心眼的幼稚的女人,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明明是陌生人,他却隐隐在她身上看到某些熟悉的感觉。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那么熟悉,而且——危险。
  
  “如果有办法的话,你想回去么?”她极有兴趣地问。
  
  他皱眉:“回去?”
  
  “对呀,回到活人的世界里去,复活。”
  
  复活……遥不可及的梦想啊,死人又怎么可能复活,秽土转生的话还是算了吧。
  
  可是佐助……想到自己那个年轻稚嫩冲动单纯的弟弟,鼬发现说不想的话是骗人的。
  
  “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嗓音中有隐隐的悲伤。
  
  “随便说说呗,反正也没别的事做。”她双手托腮瞅着他,“你那么宠你弟弟,一定很担心他吧,毕竟斑的真面目还没揭开,忍界大战的结果也还没出来,佐助那人会不会乖乖地跟着鸣人回木叶也都没尘埃落定。”
  
  的确,不过……
  
  鼬摇摇头:“鸣人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他。”
  
  
  她微微一笑:“也许你该担心的就是这个鸣人呢。”
  
  她什么意思?!宇智波鼬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第七天的时候,远方有人影踽踽而来。
  
  那是个男人,二十余岁年纪,清逸俊朗,一袭长衫。见到他们,他激动地跑过来,跌跌撞撞地叫:“娉忆!你就听我一次吧!”
  
  宇智波鼬的目光急速在他和她之间转了转,瞬间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女人说谎。
  
  她素来笑吟吟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恼怒。
  
  那男人扑到她身边伸手想去抓住她双肩:“不要走!”
  
  她动作极快地突然自背后拔出一柄剑指着他:“我说过,不要妨碍我!”
  
  “杀了我好了!没有你我还不如死了好!”他不管不顾地叫着,双手就要搭上她肩膀。
  
  眼中闪过一缕寒芒,娉忆挥剑便削向他的手,宇智波鼬取出苦无挡住了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千方百计甚至不惜演戏也要接近我,你想得到什么?”
  
  身后的男子皱着眉叫:“娉忆,这家伙有什么好?不要跟他走!”
  
  “很简单,”她移开了剑身,淡淡地说,“我是个死人,而死人的愿望只有一个。”
  
  回去,回到活着的世界里去。
  
  她疯了吗?
  
  身后的男子不耐烦地推开他:“让开,别挡着我!娉忆,你听我说,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回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住口。”她冷冷地说,“留在这里才叫毫无意义!永生,永远带着过去的记忆活下去,永永远远地徘徊在记忆中。你喜欢这样的日子不代表我也喜欢。”
  
  那男人非常固执地又向她走去:“但是我爱你,就算你再杀我一千次我还是要说我爱你!”
  
  长剑挥过,一缕紫血飙起,男人清逸的脸上溅满血迹,但仍然执着地将手伸着,指尖触在她衣襟上,留下一点血痕,随即他整个人消失在他们眼前。
  
  这一次宇智波鼬没有来得及阻拦,是她终于动了杀机,亦或之前一次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一抖剑身,沙地上再度撒满斑斑血迹,还剑入鞘后她静静地说:“感情真是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你不这么觉得吗?”
  
  宇智波鼬举起苦无:“你杀了他。”
  
  “如果你敢违抗我,我也会杀了你的。”她面无表情地释放着他从未见过的庞大杀气,“毕竟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撕开伪善的假面,那个单纯热情花痴的女人不见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冰冷又危险。
  
  “你说想回去,是指死而复生吗?”
  
  “是的。”她抬起眼睛看着月亮,恰恰避过他的月读,“你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吧?没有欲望,没有事情做,不会老也不会死,漫长的时间里只能一次次回忆着前生的那些破事……你难道不想回到佐助身边么?”
  
  他想,但是他不会一头撞入这个危险的女人的陷阱。
  
  “那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事了。”他沉声道,“我现在只想安息。”
  
  娉忆久久地看着月亮,闭了闭眼睛,随即冷冷地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直到死后我才发现,死了还不如活着,活着起码我有许多事情可以做,而像这样的永生,实在是地狱。”
  
  宇智波鼬发现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她的感受。
  
  “那个男人纠缠了我很多年,我一共杀过他一千零八十三次,这是第一千零八十四次,但是只要我还在这里,他就一定会再出现。”娉忆厌恶地看着地上的那摊血,“就冲着这个我也要走。”
  
  “……我并不相信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缓缓抬手拔剑,“胜者王侯败者寇!”
  
  
  宇智波鼬发现这个女人是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从遇见她起她那几乎可以算是毫无破绽的表演,若不是第六感里隐隐觉得她有问题也许他真的会被她骗到了。
  
  不,也许他已经被她骗到了,毕竟他心里现在已经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出乎他意料的,这个女人虽然不懂忍术,虽然不是忍者,但是她轻而易举地赢了自己。
  
  一招,只是一招,他的写轮眼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光闪过,自己的脖子便已经露在了她的剑下。
  
  原来之前那两剑都只是布局。
  
  犹如黑暗中的一道电光,急速刺眼地,她展露了她的锋芒。
  
  宇智波鼬不得不使出须左能乎,这样的速度,还没等用出天照自己就会人头落地的。
  
  比他更快的,她抬手在自己的剑上重重地滑过,剑身上涂满她手指的血。当须左能乎出现之后,她挥剑划了个圆,血色混着剑芒闪过,须左能乎轰然崩塌。
  
  宝剑直指他咽喉,她淡淡地说:“别折腾了,我的血可以切开一切空间,你的瞳术对我不管用。同样的,天照或者月读,甚至那什么三个丸子的招数都对我无效。”
  
  “既然你这么厉害,何必找我。”他一面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一面说,“自己切开这个空间不就可以离开了么?”
  
  她看着他,皱眉:“难怪你会败在斑的手上,当年他遇见我的时候,可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
  
  鼬呆住:“你见过斑?”
  
  “见过,还打过。”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后来打得实在厌了,只好停手。”
  
  那个斑??
  
  鼬开始相信自己是无法战胜这个女人的。
  
  “听着,我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想要离开这里的话,需要我的血和你的写轮眼的力量。当年的斑就是这么出去的。”她收回举着剑的手,“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只是想要利用你的力量而已。”
  
  回想起那个斑,鼬敏锐地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虽然回去了,可是他没有实体!”
  
  娉忆挥去剑上的残血:“当然了,因为他没有得到我的血。”
  
  “宇智波家族的万花筒具有的力量是‘空间移动’,无论移动的是物品还是人,本质上来说都是把某种东西按照你们的意志移动到另外的一个空间去;而我的血的力量是切开一切空间,也就是说我只能切开这个空间但是无法离开。”她叹口气,“当年斑没有得到我的血,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写轮眼离开了这个空间,不过离开的只是他的魂魄,所以他没有实体;而想要安全地离开这里,必须你和我合作。”
  
  离开这里是可能的!鼬震惊于这个结论。
  
  “你当时为什么不跟他合作?”他问。
  
  她平静地看着他:“那时候我还不想出去。”
  
  
  宇智波鼬几乎立刻知道她在撒谎。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是个满嘴谎话的家伙,她说的几乎全是谎言。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煞费苦心地想骗他?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武力胁迫他不是吗?
  
  他问:“你想出去做什么?”
  
  “什么都行,总比待在这里强。”她立刻给出了答案,“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
  
  “如果我说我不想出去呢?”鼬想了想,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永生,我们是不灭的,记得吗?”
  
  娉忆微微一笑:“不,你想出去的。”
  
   “因为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天国,而是枉死城。只有前世积德行善,品性纯良,甚至利国利民的至善之人才有机会来到这个地方,他们本该去天国,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被丢入这里。因为他们的死因,全部是自杀。”
  
  她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下去:“入了枉死城的人,将永世徘徊在沙漠中,因为世间最重的罪孽,就是扼杀自己的性命。”
  
  “宇智波鼬,我知道你是个怎样舍己为人的男人,也知道你为了保护佐助可以冷血到什么程度,但是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忍不住笑了,“佐助,是个玻璃,他爱上的那个男人,正是你最相信的那个漩涡鸣人。”
  
  
  第三章 复活
  
  宇智波鼬答应那个女人会考虑她的提议。
  
  娉忆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随便,反正她的能力一个月只能用一次,在这一个月里他想怎么考虑就怎么考虑;但是如果最后答案是不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钉在沙地上看着他流血,永远。
  
  这一个月里面鼬并没有闲着,他一共暗杀过她二十八次,每一次都失败了;第二十九次的时候她的剑穿过他的手掌,她幽幽地问:“我想出去有错么?”
  
  没有。鼬无声地将手从她的剑尖拔出来,许久,点了点头。
  
  也许最想回去的是他,他想念佐助,想念木叶,他甚至想念曾经的同伴后来的敌人,晓里面的那群白痴们。
  
  关于那女人说佐助是玻璃的事他嗤之以鼻地认定了是骗人的,一定是她为了骗自己回去才故意撒的谎。
  
  可是……万一呢?这女人虽然爱撒谎可万一这一句是真的呢?还是回去看看才安心。
  
  晓……只剩下斑了吧?
  
  很难说他对斑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敌人,朋友,师生,同族……错综复杂时刻变幻,然而不管怎么说,不管多或少,他们还是有点感情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姓宇智波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决定了回去之后,他开始观察身边这个恐怖的女人。
  
  她沉默,冰冷,不爱搭理人。如果他不开口,她可以好几天都不说话。就算说话,他也不是很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
  
  鼬低低地问:“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跟你混。”她平静地说,“你要罩我。”
  
  皱着眉,鼬有些不耐:“不要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是个很懒的人,而你又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
  
  宇智波鼬冷着脸:“我可不想当你的仆人!”
  
  她淡淡地横了他一眼:“你有选择么?”
  
  ……没有。鼬冷着脸想着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杀死这个不老又不死的妖怪。连斑都不是对手的话,他又能怎么样?但是一切忍术都有弱点,她也一定有,必须找到那个弱点,要快。
  
  “月亮还是这个月亮,可是人早都不是那个人了。”她抬着头突然冒了句话,“你以为你了解,可是事情总是跟你想的不一样。”
  
  “别着急,宇智波鼬,你一定会如愿以偿的。所以,现在我们就好好合作吧。”老妖怪如是说。
  
  
  复活出乎意料地简单。
  
  娉忆用宝剑在沙地上划了个奇怪的图案,随即割破他和她的手臂,两人的血滴在图案中央。
  
  “用天照!”她喝道,一面在剑身上涂抹他和她的血。
  
  宇智波鼬的黑色火焰落在图案四周,娉忆喃喃地念了几句话,随即将宝剑重重插入图案的正中央。
  
  那个图案在他们脚下旋转着,周围的火焰连成一堵黑色的墙,娉忆集中所有的精神努力控制着宝剑不被那股力量顶出来。
  
  就在此刻,宇智波鼬亮出苦无,无声地自身后向她的心脏扎去。
  
  娉忆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发现了他的行动,但是她不能躲开,如果躲开宝剑一旦被弹开他们两就会落入异空间永远游荡在那里。关于这一点在进行复活仪式之前她曾经郑重地对他讲过。
  
  比较起带着她这么个危险人物回去,他宁可选择与她同归于尽是吗?!
  
  宇智波鼬,你这个蠢货!!
  
  娉忆咬着牙往下蹲了蹲身子,苦无狠狠地扎入她左肩,她忍着钻心的疼痛硬是死死地抓住了宝剑,但是她无法再控制图案的平衡。
  
  宇智波鼬脚下的图案崩塌了,沙子飞扬着落入浓重的黑暗里,他随之落下。
  
  握着苦无的手被紧紧地抓住,他抬起头,看到她强忍着痛苦流着冷汗的脸。目光滑下,紧紧抓着他的手的是她刚刚被他扎过的左肩。
  
  “白痴,别松手啊。”她虚弱然而凶狠地叫,“我现在没功夫照顾你!”
  
  看着鲜红的血液自她肩头蜿蜒而下,顺着她的胳膊爬到自己的手上,宇智波鼬的心底突然又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
  
  
  他们出现在一条江边。
  
  这条江一定很大,宇智波鼬看着茫茫大水以及江岸上如雪的芦苇丛想:这里并不是他的国度。
  
  活过来的感觉其实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嗅着江风的气息,听着浪花拍岸,肺里满是氧气,这一切都告诉他自己真的是活着的。
  
  那女人总算有句话没骗他。
  
  回过头去,娉忆正喘息着将宝剑自江滩的地上拔出来,她的衣服已经被肩头的伤口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一半。
  
  鼬心里涌起些许歉意。
  
  见他回头,她吃力但是坚决地将剑横在身前,摆出了应战的姿态。
  
  剑尖微微晃动,血一滴滴地落在江滩上。
  
  “对不起,”他开口,“……我……”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早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张口想辩解,话语在看到她脚下的血泊的时候停住:“先找个地方止血吧。”
  
  “还轮不到你来可怜我。”她垂下剑尖,努力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带路。”
  
  看着她明显支撑不住却还是挺得笔直的背脊,宇智波鼬把嘴闭上了。
  
  
  这是个意志力坚强又骄傲的女人。
  
  当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一间废弃的小屋,她自己爬到土炕上躺好才晕过去手里却还紧紧地握着那把剑的时候,宇智波鼬无奈而钦佩地想。
  
  取出身边携带着的应急药品为她止血,鼬在确认了她的性命安全之后开始考虑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
  
  要杀她现在正是机会,可他并不想那么做。
  
  她救过他,这仅仅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有杀死她的理由。
  
  决定杀她是怕她这么强的人去到他们的世界造成灾难,就像宇智波斑。但她显然并不是斑那样的人。
  
  她杀了一个人一千多次是因为那个人不会死;她没有与斑合作;她没有武力胁迫自己;她甚至不假思索地救了想杀她的人的命。最后这一点尤为重要,直觉反应才是最能体现一个人性格的。
  
  强大,狡猾,意志坚定。但是,她是善良的。
  
  宇智波鼬并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既然现在并不是在他们的国度,他真的没理由杀她。
  
  ……在她伤好之前先留在她身边吧,毕竟她救过他。
  
  
  娉忆醒来已经是半夜,肩头的伤口虽然已经好好地包扎过了,还是钻心的疼。
  
  皱了皱眉,她抬起眼睛,刚好对上他凝视她的眸子。
  
  混蛋!她的目光这么说。
  
  宇智波鼬忍不住笑了,赶紧憋回去:“对不起。”他再一次道歉。
  
  她冷冷地别开眼。
  
  鼬起身走到床边:“要不要喝水?”
  
  “不要。”拒绝得斩钉截铁,但是声音明显干枯嘶哑。
  
  真犟啊……鼬头疼地想,还是取来了用破碗装着的水:“我已经道过歉了。”
  
  她哼了一声。
  
  “你也扎过我。”
  
  她又哼了一声。
  
  “……你没有道歉过。”
  
  “你白痴么?”她终于开口了,“那是因为你要杀我。”
  
  “所以我这不是道歉了么?”他很认真地劝着她,“身体要紧。”
  
  眯了眯眼睛,她不情不愿地试图起身,鼬很自觉地伸手扶着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水;完了再扶她躺好。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闪现出某种邪恶的光芒:“我饿了。”
  
  他们此刻身处的这间小屋一看就知道以前的屋主是渔民,墙上挂着破网呢么。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搬了个干干净净,家具尚且如此,哪来的食物。
  
  “……吃吧。”鼬取出一粒兵粮丸送到她嘴边。
  
  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鼬忽然又有种想笑的感觉:“不是饿了么?还是说一粒不够?”
  
  她的眼睛深处简直像在熊熊燃烧。
  
  虽然看她发火的表情很有趣,但是宇智波鼬记起她是个病人来的,于是颇有些遗憾地缩回手去:“想吃什么?”
  
  娉忆看穿他面无表情下那副看好戏的嘴脸,淡淡地道:“米粥。”
  
  我偏不狮子大开口,看你如何应付。
  
  宇智波鼬果然噎住了。如果她说些刁钻的菜式那他大可一口拒绝掉,区区米粥……他还真没有。
  
  但是他沉默地走了出去。
  
  娉忆看着蜡烛头慢慢地燃烧,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宇智波鼬好整以暇地自窗口转过身来:“喝粥?”
  
  天已经亮了,日光下他脸上那两道标志性的法令纹看起来像泪痕一样。
  
  “就算觉得对不起我,也不用哭了一夜吧。”她扯扯唇角,“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趁人之危了?”
  
  “只要你不威胁到我的世界,我没有理由动你。”他说。
  
  冷笑了声,她傲然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比你强大。”
  
  “现在不是。”他笑,“你并不是无敌的,对不对?”
  
  娉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不置可否地扫了眼地上的锅子:“我的粥呢?”
  
  
  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粥,他没说,她也不问。
  
  他并没觉得怎样,但是她喝粥的表情很享受,鼬猜想她已经很多年没尝过人间烟火了。
  
  安静地养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她开口了:“去弄两套衣服来。”
  
  鼬指了指床脚:“已经弄来了。”
  
  第一次,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麻烦你出去下,我要更衣。”
  
  艰难地换好衣服之后,她眼中的赞赏又多了几分:不愧是宇智波斑看重的黄鼠狼,着实够机灵,他弄回来的两套都是黑色的很方便活动的男装。
  
  一手拎着剑,她步出屋子:“你进去换吧。”
  
  鼬一面更衣一面想:这女人其实更适合穿黑色。
  
  娉忆站在屋外淡淡地说:“现在得去附近找个城市打听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带我飞来的,你不知道么?”鼬在屋里问,立刻听到一声冷笑。
  
  “也不知是哪个白痴中途扎了我一刀,害我偏离了轨道。”
  
  鼬无奈地走出去:“好了。”
  
  她看了他一眼:“我有伤,就算没伤你也得罩着我,带路。”
  
  “为什么?”
  
  “我说过我很懒的。”
  
  
  后来宇智波鼬发现虽然平时她满嘴谎话但这一句却是真金白银如假包换的真话。
  
  寻找城市的一路上,食物水住宿替换的绷带药品衣物……反正什么事都是他去弄,她什么都不管。
  
  人家一副你不弄我就不吃不喝不住不换绷带的架势,就算宇智波鼬弄来了这些她也不过是哼哼一声,半个谢字都没有。
  
  当她对着他辛苦弄来的烤野鸡又只是哼哼了一声的时候,鼬觉得自己剩下的歉意不多了。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他说。
  
  娉忆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捂住左肩:“啊……疼……”她逼真地蹙着眉哼哼,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
  
  这个老妖怪!
  
  宇智波鼬皱着眉不响了,于是娉忆心安理得地啃她的烤鸡,边还抱怨着为什么没有新鲜果汁和饮料。
  
  有种人是这样的,有风驶尽帆,得寸进尺。
  
  等她伤好了吧,他想,先忍忍,等她伤好了自己马上就走。
  
  很快宇智波鼬就开始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这份后悔一直持续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
  
  
  第四章 那一刀和那一剑
  
  “去弄点钱。”娉忆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坐在全城最大的酒楼上,凉风习习风月无边,摆在他们面前的是酒楼里拿得出的最好的席面。
  
  宇智波鼬无言地看着她,她看着窗外烟波浩渺的江面淡定地端起茶盅揭开盖子,盖碗里蜷曲着毛茸茸带着气泡的绿色叶片。
  
  碧螺春,吓煞人香,名不虚传。
  
  
  这个女人的话真的很少,但是一旦开口就很让人有种想抓狂的冲动。
  
  这一天他们终于走到了一座城池,入城之后宇智波鼬让她找个地方等着他去打听情况,可是她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先找个地方吃饭。”
  
  于是鼬跟在她身后走入了这座号称全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她温和地对迎上前来的小二说要风景最好的包间和最好的席面,全然不顾他们一贫如洗的经济状况。
  
  欣喜若狂的小二狗腿地擦桌子擦板凳忙活了一通才连声请他们入座,接过她丢出去的据说是赏银的钱袋子屁颠屁颠地退出去了。
  
  看着小二走远,宇智波鼬把脸转向她:“那是我们目前的全部财产。”就这还是他一路打猎换来的碎银子。
  
  她看着江面没有说话。
  
  小二掀帘子进来奉上两杯茶:“客官,本店最好的碧螺春。”
  
  点点头,她说:“过会儿再上菜,热炒上得慢点儿。”
  
  小二答应着退出去了。
  
  宇智波鼬对着盖碗里那恐怖的毛茸茸的植物皱眉。
  
  她轻轻揭开盖碗嗅了嗅,扫他一眼:“蛮夷。”
  
  直觉地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汇,鼬忍着还嘴的冲动尝了一口。
  
  香气清高,入口微涩,回味甘甜。
  
  他惊异于此茶的美味。
  
  而她只是深深地闻着那香气,久久地看着江面。
  
  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怀念吗?
  
  随着桌面上菜肴的数量的增加,宇智波鼬眉间的皱纹也越来越深了。
  
  小二带着几个人又抬进来两张桌子,把它们与屋内原有的那张拼在一起,然后接着上菜。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中国的菜他吃着并不习惯,口味比自己国家的重很多,不过有一道橘红色的鱼是甜的,他很喜欢。
  
  她还是只捧着茶看风景。
  
  全套菜上完,三张桌子也铺满了,她这才淡淡地开了口:“去弄点钱。”
  
  他皱着眉瞪着她。
  
  她抬手揭开茶盅抿了一口。
  
  “怎么弄。”其实他想说为什么又是他,不过想来这女人又会装病糊弄过去吧。
  
  “随你,”她轻轻搁下茶盅取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坑蒙拐骗偷,悉听尊便。”
  
  宇智波鼬早该知道这女人嘴里吐不出象牙,他只是看着她不吱声。
  
  娉忆歪了歪头:“不想去?那算了。”
  
  ……她有这么好说话么?
  
  “大不了一会儿跳窗逃走吃霸王餐。”她喃喃自语。
  
  果然。
  
  
  宇智波鼬一面按照她描述的特征寻找看起来有钱的“大户人家”一面认真地考虑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个恐怖的女人。
  
  好像暂时还不行,毕竟只有那个女人才知道如何回到他的世界。
  
  一个月啊……她说过她的能力一个月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下个月就可以回去他的世界,可是那样真的好吗?
  
  带着比斑更强大更没有是非观念的她一起回去,究竟是福还是祸?
  
  他是想回去的。
  
  轻松地摸了一袋银子回来,宇智波鼬把袋子丢到她面前:“下次别让我去做这种事。”
  
  她随手把钱袋拎到一边:“劫富济贫,天经地义。”
  
  “……你以前都是这么生活的吗?”惯偷?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乐了:“咦,你不知道么?武林高手都是很忙的,天天都要练功,动不动还得出门旅游与别人发生命运的邂逅,没有时间赚钱,那只好偷了吧。”
  
  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这女人绝对是多重性格!
  
  说不准已经分裂了。
  
  娉忆夹起一点菜肴放入口中,面孔微微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物是人非。”她轻轻地说,黯然地搁下了筷子。
  
  鼬忽然开始想念木叶的甜丸子。
  
  “这里是你的故乡吧,”他缓缓地说,“你根本没有偏离轨道,打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她挑了挑眉:“自然,我没那么弱。”
  
  这个老妖怪!!鼬愤怒地发现自己又被她骗了。
  
  为了回家他还必须忍着。
  
  “别这种表情么,我真的因为你那一刀受伤了呀,”她又开始哼哼,“你都不知道我伤得多重,我失血过多武功尽废差点儿就死了呀。”
  
  “够了。”他深深地吸口气,“我对你那拙劣的演技没兴趣。”
  
  她又端起那杯早已冰冷的茶:“放心,我会送你回去的。”
  
  以她过往的信用来看,鼬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是多少。
  
  
  当夜他们就住在这座酒楼里,宇智波鼬这才知道原来中国的酒楼还附带做旅馆生意。
  
  她住在这里自然有她的打算,但是说真的宇智波鼬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趣: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国家就算她把整座城夷为平地那也跟他没关系。
  
  所以半夜的时候她拎着剑推开他的门一脸淡然地叫他“背”她出去玩的时候宇智波鼬脑门上爆了一个巨大的青筋出来。
  
  “为什么?”他拒绝,“我对你的事没兴趣。”
  
  “我不是说了么,因为你那一刀我武功尽失了呀。”她吊儿郎当地对他勾了勾手指。
  
  ……这女人是不是懒过头了?鼬背着她飞檐走壁的时候头疼地想,那点伤她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她到底想把他当佣人使唤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今夜她有东西想让他看所以顺便奴役了他一下。
  
  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女人。
  
  无声无息地落在某座建筑物的围墙上,娉忆轻轻滑下他的背,蹲下的同时伸手把他也拉下来。
  
  万籁俱寂中只有星空和黑暗,高高低低的房梁伏在黑暗中像在跳跃的兽。
  
  整座城好像只有他们面前的这扇窗子还亮着灯,烛火摇曳着将一个人影投射在纸糊的窗扇上。
  
  她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那个人影,捏在右手的宝剑的剑穗正微微地晃动。
  
  
  宇智波鼬看了看她,目光转回去看了看那扇窗子。
  
  那是个男人的影子。
  
  他明白了。
  
  娉忆看着那个影子,眼睛眨了又眨,终是没有哭。
  
  他们蹲了很久。
  
  “不进去吗?”鼬问。
  
  她的声音轻而悠长:“我只是……来看看他。”
  
  又来了,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宇智波鼬郁闷地瞪着她:“我以前见过你吗?”
  
  娉忆微愕:“你在说什么?”
  
  “在你身上我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以前我是不是见过你?”
  
  她看着他,目光滑过一丝了然:“也许你以前暗恋的人同我长得像。”
  
  ……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嘴里从来不吐象牙。
  
  “想见他就进去,我先回去了。”宇智波鼬的耐心已经用尽。
  
  摇摇头,娉忆叹了口气:“事情和你想象的有点出入……”
  
  “相公,”窗内飘出一声妩媚的轻唤,“天色不早了,该歇着啦。”
  
  窗上的投影多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和来回打秋千的发簪。
  
  娉忆漠然地看着烛火熄灭后归于黑暗的院落。
  
  鼬不忍地看着她。
  
  “你看,我就说事情和你想象的有点出入。”她笑了,目光始终深深地陷在黑暗里。
  
  “……别笑了,难看。”他说。
  
  她果然不再笑,并不美丽的脸上平静地看不出情绪。
  
  “鼬,”黑夜里她抬起眼睛,“帮我一个忙。”
  
  那是娉忆第一次认真地开口叫他的名字。
  
  
  娉忆的要求十分奇特:她双手托起宝剑,眷恋地看了最后一眼,随即决绝地让他把它折断。
  
  这柄剑跟了她多少年了?那些惨白月色下的凄凉黑暗中,她紧紧地把它藏在身边。宇智波鼬甚至至今清晰地记得那柄剑在月色下散发着凛凛寒气的刺目光辉。
  
  对刀具了解不算深的他都知道,那一定是一柄名剑。
  
  是那个人送她的吗?或者她曾经对着它许下过哪种誓言?
  
  失血过多晕倒时都紧紧握在手中的剑,此刻她却一脸决绝地要求他折断它。
  
  她不肯亲自动手,是下不了手,或者为着别的什么缘故?
  
  鼬脑海中盘旋着无数问题,然而他并没有问出口。不该问,不必问,那是她的事;再说……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宝剑折断的脆响在夜色中绵绵不绝地传开去,娉忆看着窗扇上重新亮起的烛光,一抬手将断剑丢在了院子里。
  
  “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她闭了闭眼睛,“你答应我的……”
  
  她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鼬知道她是忍着眼泪。
  
  “相公,别出去,”屋内的女子焦急地劝,“万一外面有歹人——”
  
  鼬真不忍心再看下去,他一把将娉忆丢在背上:“回去吧。”
  
  她没有反对。
  
  
  回到酒楼后她平静地说:“弄点酒来好么?”
  
  宇智波鼬沉默地去楼下偷了一坛子酒,他甚至顺便去厨房绕了一圈摸回来两碟下酒的花生米。
  
  娉忆对着蜡烛一杯杯往嘴里倒酒,喝水似的。
  
  “……会醉的。”鼬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她漠然地扫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鼬无话可说。儿时大人们往往会告诉你只要有理想有目标只要你努力便一定可以实现你想要做的一切。可当你经历过足够多的事情之后你就会发现,很多情况下是无计可施的,比如他的人生和她的爱情。
  
  她看着烛光的眼睛里满是那些过去,想必自己的眼睛也是一样。
  
  那些过去,其实已经深入骨髓地铭刻在了他们的灵魂之上。
  
  是,什么都过去了,但是那些遗憾并没有消失,那些痛苦更没有消失。
  
  无法过去的过去。
  
  宇智波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觉得她很熟悉:这个女人与他一样,都是活在过去里的人。他们没有走出来,就算复活了,他们仍然活在过去里,仍然没有走出那些回忆。
  
  沉默地坐下,他拿起杯子,举在半空中。
  
  娉忆看了他一眼,微微地扯了扯唇角,抬起手与他轻轻碰了碰杯。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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