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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春风

醉玉如雪
2009-12-14 18:02   收藏:0 回复:2 点击:2932

   
   馨雅是妮子最好的朋友。对馨雅来说,妮子是透明的,是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种,如水、如水晶。
   妮子认识了一个叫明俊的男人。这男人有着成熟男人所具有的历练和豁达、清爽和简约,不知为什么,这男人成了妮子胸口上不易被发现也不可能被发现的朱砂痔。这不仅仅是因为妮子有丈夫,有女儿,也不是因为那个叫明俊的男人也有妻室,重要的是,妮子一向都为了好好地爱丈夫而从来都无视于世上其他任何男性。
   可是,尽管这样,妮子还是无法掩饰那些从内心最深处暗涌而来的奇妙情感,这情感像三月的春风,温柔而舒暖地撩人心扉不说,还让人拿不起也放不下。更奇怪的是,妮子会在静观柳丝抽枝长叶,春花含苞吐蕊中,慢慢地在心中滋生出说不上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一句诗:三月春风轻嬉水,风花逐日若相识。
   妮子一直以为,为人妻为人母后的自己相夫教子的耐心和耐力会在自己的婚姻中成为永恒。可是,自从认识了那个叫明俊的男人以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这不仅仅体现在妮子的心绪和心情方面,还体现在妮子的心志上,妮子总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明俊目送自己回家的景象总是历历在目,明俊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为什么总是在身边挥之不去的缠缠绕绕。
   这让妮子很为难。
   妮子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不去思想那些,可是,妮子无法阻止自己也无法限制自己,更无法改变自己。
   这怎么可以,妮子已经不仅仅是在独自静思时想着那个叫明俊的男子,有些时候,即便是妮子和丈夫和女儿在一起时,也会想起明俊。不过就是一个细雨份飞的暗夜,明俊静静地站立在雨中,目送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入家门,也不过就是明俊真诚地对自己说自己有着很好的想象力和很好的悟性,明俊说,妮子头脑中的那些想象力和悟性,只要稍加指点,就会无法想象。
   不过都是小小事一桩,怎么就忘不了呢。
   妮子不明白自己。
   妮子想不起来刚刚认识丈夫时自己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妮子不知道那些有了婚外情或婚外恋的人是不是也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心境和心情。妮子只是觉着自己,如果再不找个倾诉的对象和宣泄的地方,整个身体和精神就会崩溃。
   因为,那个叫明俊的男人又给妮子打来了电话,明俊说,有一种玉石叫璞玉,这种含玉的石头,经过细心的打磨和修整会变成无比珍贵的玉石。
   妮子不知道明俊对自己的这些关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妮子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被别人这样的欣赏过和赞赏过,妮子明明知道自己的某些思维确实在某些时候有着与众人的不同,可是,对于明俊对自己的夸赞,已经在妮子的内心深处,又不知不觉地反馈回一种爱。
   是很甜蜜的爱。
   这让妮子更加为难,一面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一面是让自己魂绕梦牵的
   陌生男子,妮子真的是无论怎样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
   妮子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馨雅。
   馨雅一向知书达理,通晓人情世故,跟馨雅说,不仅能得到解脱,还会得到一种方向。馨雅听完了妮子唯唯诺诺的讲述,用一双愣怔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妮子半晌才说:“什么好事,你居然还往外说!”
   那一刻,妮子从馨雅微微眯缝着的眼角处看到了一种耻辱,是来自自身的耻辱,是一个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女人的耻辱。尽管妮子对馨雅看视自己的眼神有着不快甚至是隐隐的恨意,但从馨雅口中说出的每一字和每一句,都如刀子般地让妮子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心灵洗礼。
   自己真是个不知羞的家伙,这种想法从一开始萌芽就该给扼杀掉,怎么可以保留到如此这般的硕壮。这么泛滥的情感,从一开始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妮子反反复复地反省自己、反思自己,妮子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容易见异思迁的女人,或许是因为那个叫明俊的男人太优秀了,也或许是因为平日里自己总爱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必须承认,感情上的洪荒向来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到来的。妮子也纳闷自己,怎一遇见明俊,就忘记了接受丈夫求爱钻戒时与丈夫共同发下的誓约;怎一听了明俊的话,就忘记了做新娘时披上婚纱那一刻的誓愿;怎一想起明俊,就忘记了女儿出生时自己默默在心里所承诺下的所有誓言。妮子面对馨雅丢给自己的答案,无从选择。妮子只有让自己在属于自己的婚姻和家庭里更加倍的付出,才能求得自己对自己曾经的过失进行弥补。
   妮子不再想什么明俊了,妮子一点一点地把那个叫明俊的男人想像成一个心灵很龌龊、很肮脏、很不得体的家伙,妮子不再相信明俊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相反,妮子倒是相信了很多人所说的:诸多事,不谈客体如何,只从主体出发,不过是“淫”者见“淫”,智者见智的过程。谁知道不是自己丈夫,也不是自己知己的明俊在目送自己的时候心里打出的是什么鬼主意和恶念头。
   明俊的影子,在妮子的心中,越来越模糊,直至渐渐消失。妮子也渐渐地明白了,当初自己难忘明俊的那些点点滴滴,不过是因为自己对明俊的行为进行了过分的夸大和渲染。
   妮子心里的重负和肩上的担子终于落下来了,这让妮子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这轻松让妮子对馨雅的话心生感激,这轻松也让妮子再一次的面对明俊打来的电话,能轻易而轻率地脱口而出:“你真是个难缠的人,我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你说的那些所所谓谓,与我这个人本身,根本就没有关系。”
   妮子说完这些话,听到电话另一端那个曾让自己鬼迷心窍的男人语塞地“啊、啊!”了两声便放下了电话。
   从那一刻时起,明俊再没给妮子打过电话,即便是三个月后他们在大街上偶尔的邂逅,明俊也没再对妮子说出什么。不过,妮子看得出来,刚刚见到自己时,明俊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可妮子是不会给明俊说任何话的任何机会的。
   妮子不可能也不可以让自己再出现以往那些曾经有过的错误,妮子从馨雅看自己的眼神里,明白了自己距离好女人的标准,还相差甚远。
   妮子要努力地改变自己。
  
   妮子的日子又如以往那般地在一种平和与平淡中一天天地度过,曾经的那点是非,不过是妮子生活中的一朵浪花或是一层涟漪。那没什么,那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一个声音或是一个小小的片段,很快,那些过往,就会在妮子的日子里,瞬划而掠。
   妮子依然如以往般地眼里有、心里有,口里还有的惟独只有两个人,——丈夫和女儿。
   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馨雅打来了电话,馨雅说晚上有个特殊的聚会,无论妮子怎么忙,也得参加。这很少出现在馨雅身上的命令,因为馨雅语气中能够被发觉的几丝哀求,让妮子感到惊奇和惊疑。
   妮子无论如何都会参加聚会的。妮子推开所有家事,准时赴约。
   不过是妮子同事的同学外加几个朋友的聚会,馨雅在酒桌上的表现让妮子有些不解和陌生。因为一向不喜欢喝酒的馨雅,不知为什么,总是频频举杯,已经是满满一杯的白酒在妮子眼睁睁的惊异中都被馨雅喝下去了,可馨雅还是高声地叫着她的那位同事的同学的胖朋友给满上,妮子是了解馨雅的,馨雅是个从不对任何人主动献媚的女人,尽管这话说起来有些难听,但酒桌上的馨雅确实是这个样子,这让妮子很难堪也很难过。不过,妮子明白,馨雅不过是为了同事而逢场作戏,馨雅有自己的做人原则。
   回家的路上,妮子对馨雅说:“你今天的表现可有些过了。”
   “——什么过了?”馨雅转过头,看着妮子,仿佛当初妮子告诉她自己秘密时的样子。
   “跟那个胖男人喝了那么多的酒。”妮子有些不满地埋怨。
   “喝酒怎么了?我这还没喝尽兴呢。”馨雅说的时候,也有些不满和埋怨地乜斜了妮子一眼,只这一眼,便让妮子觉得,此时的馨雅,跟自己当初对她讲明俊时一模一样,猥琐而狼狈。
   “虽然是酒桌上——!”妮子的话才说出一个头,馨雅立刻打断道:“你怎么说话呢?他们男人是什么东西?难道只许他们桃李满天下,就不许我们红杏——!”馨雅说到这,看了一眼四下里,见没人,又接着道:“凭什么呀?”
   妮子听了,知道馨雅在说酒话,但见馨雅还处在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中,妮子觉得馨雅好像并没喝多。
   “你不知道,酒这个东西根本就没什么,你没听过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话嘛,我这才喝了不到两杯。”馨雅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臂把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捏靠在一起,仿佛又端握着一杯酒。
   妮子明白了,此时的馨雅正处在醉与没醉之间。
   两星期后,馨雅打来了电话。馨雅说她准备辞职。馨雅说上次总跟她喝酒的那个胖男人是一个中外合资企业的部门经理,那胖男人已经正式邀请馨雅到他们公司去,工资是现在这个国有企业的四倍半。
   妮子对馨雅说,好好考虑一下,别一时冲动,毕竟,原来的企业你已经待了将近十年,怎能说丢一下子就丢了呢。
   馨雅听了,几乎没思考一秒地对妮子说:“你真是个老古董,这都什么年代了,谁有了金子还惦记着银子。”
   妮子语塞了,妮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妮子突然间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这种失落不是因为馨雅有了好归宿,而是因为自己曾经的错过。
   这错过是因为一个叫明俊的男人。
   妮子以为自己永远地忘掉了那个叫明俊的男人,可是,这个时刻,妮子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忘记明俊。
   妮子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本杂志里见过的说——错过也是一种过错。妮子觉得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过以及过错。
   妮子放下馨雅的电话,立刻给明俊打电话,可是,电话号码本里有着明俊电话的那一页纸已经被妮子撕掉了。还好,妮子想起来了,在自己的一个记事本里还有着明俊的电话号码。
   电话打过去了,是在妮子一阵阵不安甚至是有些颤栗的状态下打出去的。可是,电话无人接听。
   妮子过了半个小时后又打,还是无人接听,过了一天以后,还是如此。一定是那个叫明俊的男人一看是自己的电话就不接。
   妮子跑到了公共电话亭里打,这一次电话打通了,妮子一口气把自己对明俊的误解和根本原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电话的那一头,始终没有回音,妮子仔细一听,是对方在妮子不知觉的情况下已经给挂断了。
   没办法,妮子只好又换了一家公共电话亭,结果还是如此。这一次,对方在挂电话的时候,不是在妮子不知不觉之间,而是在妮子只讲了两句话之后。
   妮子不敢再给那个叫明俊的男人打电话了。
   妮子很茫然。妮子不知道,那个能非常真诚而又非常热情地欣赏自己而又不吝啬语言地赞赏自己的人何时才会出现。
   也许是十年后、或许是二十年后,更或许是一百年以后。
  
  

作者签名: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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