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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河里的男人》第二章 女人也不怎么样

醉玉如雪
2009-11-29 07:56   收藏:0 回复:1 点击:3009

   
  吴文学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有些郁闷。
  这能怪谁,当初只考虑自己的自由清闲,全然忘记了日后的此时将出现这番空有激情而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
  自作自受。
  吴文学打开电脑,沮丧而且茫然地浏览了一些帖子,都不过是些痛不痛、苦不苦都要呻吟的陈词滥调。
  现在的人就爱没病找病地为说新词强说愁,好像只有这样,别人才会觉得在这大浪淘沙的变革时代你是个有思想、有个性、有品位的人。尤其是那些能写几句文章,能发几篇评论的人,说穿了不过是比别人多认识几个字而已,简直就是一副不把痛苦诉诸于人类,自己就没有灵魂的摸样。
  吴文学在六神基本无主的状态下,看到了这样一篇爱情呻吟歌:“亲爱的,你不知道,让我说出我爱你该是多么的难。可不管怎样难,我还是要千次、百次、万次,甚至是亿万次地对你说——我爱你!——而且,我不管你能不能听到,愿不愿意听到,我都要说,我永远永远的爱你——!”
  这脸皮,真够厚!
  作者:流氓先生。
  吴文学觉得这名字和这名字写出的文字不符,说几句我爱你,根本不流氓。
  这种男人,吴文学见多了。发毒誓、诅毒咒不考虑也不思索、不计前因也不管后果地只当水喝、当饭吃、当菜嚼的厚皮男人。这种人,因为都是男人,心胸和灵气彼此相通,只听一阵风便能知道能下多大雨。这样的话,只有那些糊涂、痴呆,外加愚蠢的女人才会相信一辈子。吴文学完全可以想见得到流氓先生一边撰稿一边纂拳头跺脚吓唬那女人的发狠相,这种承诺,是天上的星和地上的草,看得见,够不着。
  这叫可望而不可及。
  但女人不懂。
  这也好比吴文学和妻子白洁的关系。近在咫尺,不过是这屋和那屋之间,偏偏就关联挨贴不上。如若真是天地、星草的关系,吴文学也认了。可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怎么说还是怎么看都是说不过去也看不过去的事。
  吴文学探头向厅里偷望了一回。
  没有白洁的影子。
  吴文学又把头探出门外,见厅里的电视机开着,没人看。电视里的一对狗男女正在床上翻滚。
  床罩都拖地一多半儿了,两人还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激情戏也真是怪难为演员的。
  中国的电视剧就是没意思,该演的不演,不该演的总演,等那对狗男女翻滚到吴文学把视线里的周遭角落都扫视完,也没翻滚出个名堂。
  “败家!”吴文学嘟哝一句,不知是说那对狗男女,还是说妻子白洁。
  吴文学想起来了,白洁跟自己发牢骚时提起过阳台上的大葱和土豆。白洁一定是去收拾那些大葱和土豆了,要不就是在阳台上洗衣服呢。不过,吴文学静听了一会儿,阳台上没有流水声。
  吴文学实在弄不明白,就算是衣服脏了得洗,大葱和土豆都到时候了得收拾,可这比跟老公做爱重要?这女人还是像贾宝玉说的那样,未嫁时是花、是水,嫁了、老了的就是老混蛋、老糊涂了。
  吴文学觉着白洁没老也糊涂。
  吴文学想去阳台看看白洁究竟在鼓捣什么,可这念头,刚一萌芽在吴文学的脑际就立刻被吴文学给扼杀了回去。这个时候,白洁要是看到自己,不呼幺喝六地乱喊一通才怪。
  吴文学觉得自己难得有这种雅兴和兴致,吴文学还不想打乱这种难得的最佳激情状态。
  吴文学转回身,又坐回到电脑前。然后,无心、无意又无奈地看那些潮水般涌上来又涌下去的所谓网络文学。
  吴文学觉得自己可怜,一个正当年的男人,却无法摆布一个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从婚姻上、道义上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平的一桩小小事,摆不平也就罢了,还得这么用文字耗磨着自己。
  想这女人真是残忍。
  自己也真是悲哀的够可以。
  吴文学觉得自己也该写写文章,然后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哀痛粘贴到网上去,不博得别人的同情,发泄和消遣也是正理。可吴文学没的可写。
  本来就是个不成功的男人,再把这不成功暴光到网络上,这可就不是什么脸不脸的事了。
  这是不知羞也不知耻。
  吴文学是个知羞耻的人。
  吴文学看乏、看累了,便想脱衣服睡觉。可这手一碰触到衣服,就又不争气地想起了白洁。
  “真是反了!”吴文学一想到刚刚在网上看到的那最后一篇文章里的女子想着她的爱人,竟一次性地使用了四、五十个亲爱的。人家那感情!那才叫个炙烈和火热。想到这,吴文学站起身,悄悄走到门边,按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判定白洁所在的具体方位。
  女人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对男人,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是最好最好的发泄和满足。
  吴文学需要女人,这女人是白洁。
  吴文学不想让自己因为白洁而成为不成功的男人。
  吴文学不想偷偷摸摸的这么东张西望,吴文学想郑重其事地走出房间,再郑重其事地告诉白洁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吴文学到得阳台,见白洁把阳台东墙壁橱里的东西倒腾了满满一地一窗台,得!吴文学的心里顿时凉了大大的多半截。吴文学清楚,这时要是去捅白洁这个马蜂窝,听过一百回甚或是上万回的恶言秽语就会像窗外还有些刺骨的春风一样,割完你皮再割你肉。
  吴文学没吭一声地退出阳台,没回书房,而是拐进了卫生间。
  吴文学必须进行临睡前生理上的打点。
  当吴文学掀起那个罩着葱白色的绒线坐便盖后,“哗哗哗!”的尿液流动声和阳台上白洁收拾东西时所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交织、错落在一起,这让吴文学的心情更加火暴和烦躁。吴文学突然羡慕并景仰起那些有外遇和敢去嫖娼玩女人的人,虽然乱性,但可解几时之需又何乐不为?
  可自己偏偏不是那号人。要是那号人,还用得着让自己忍受这样的煎熬和折磨。吴文学觉得自己也有问题。
  吴文学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是因为精力太集中了,还是实在心不在焉,卫生间的灯没打开。
  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家里活到这个份上,不知算不算失败。哪怕在外人的眼里,他有家庭、有事业、有孩子,也不缺钱。
  吴文学神情有些落魄地提上裤子,右手不由自主地摸进内裤,吴文学知道让自己烦躁不安的那个阳光所在,此时此刻正焦炙折磨着自己。可没办法,但凡吴文学有一点办法,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阳物受到如此的委屈和冷落。
  吴文学想起几天前,曾在一个学术研究报里见到的一篇有关性和生殖器区别的文章。那篇文章明确地指出,性和生殖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性包涵的范围之广,是生殖器永远都无法企及和比拟的。而单纯的“性”概念又包含着许多与生殖器无关的活动。生殖器不过是人在实施并完成性欲过程中从自身的某些区域里所得到快感的器官,这种快感是本我的内在需要、是繁衍生命的原创力所在。它和性还有着一定的差异和距离。
  眼下,吴文学就需要通过生殖器来完成性这个复杂的概念。
  这是生理和心理相融相合的完美过程。
  这是一个可以让男人很好地完成男人所担负的繁衍生命大任和维持自身生存的内外需要的需要。
  吴文学一边想,一边开始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慰行为,这并没让吴文学及时发现的下意识动作,使吴文学周身的热度开始得到缓慢的稀解。吴文学从卫生间朦胧而寂然的安静里,得到了一丝又一丝如细雨润翠竹般的快意。这是竹子抽节鼓叶的声音,又是海潮涨来漫去的声音,这声音辽远而空旷,这声音让吴文学感到温暖而有热情。吴文学觉得阳台上偶尔传过来的窸窣声正一点一点地隐退,而卫生间里暗馨温蕴的暧昧,象一张无形的大网,把吴文学牢牢地罩扣在不能自拔又不想自拔的境域里。
  这是一个美好的过程。
  这是清晨的薄雾、也是傍晚的余辉。这是人的生命里风景和风情都同时定格在某一个点上的美妙和玄妙时刻。
  吴文学明显地感到了身上每一寸肌肤的充盈和旌漾,这感觉好,这感觉只在金黄色的收获季节里才能拥有。
  鼓胀、愉悦、饱满而惬意。很久很久都没出现在身体里一股急流暗涌,突然像仲夏之夜那些融进天地精华所凝结成的滴滴甘露,剔透而玲珑地汇成一条不大的小河,这小河无论怎样的成其小,也会毫不遮掩地把吴文学整个地吞没。
  一个在快乐的接近死亡中得到了生命的灵魂。
  吴文学感到浑身舒爽、透明。
  这久违的感觉把吴文学带到一片净朗的长空里,飞翔、飞翔、再飞翔……
  “咣铛!”突然,从阳台上突如其来地传来的清脆声响,把吴文学吓了一大跳,仔细一听,才知道,白洁把饭勺弄到了地上。
  “真是败家!”吴文学又骂了一句,然后,提好裤子,醉梦大醒般地夺路而逃。
  吴文学跑回书房,关上门,一头倒到床上。
  明明知道白洁弄出的那声响并不是冲自己来的,可吴文学心中的惊悸却非同一般。这是一种耻辱,是比自己努力了一辈子也当不上正手还要丢人的耻辱。
  完了,又开始手淫了。这只在吴文学年少时才偶尔出现过的自我行为,在几十年后又重新上演。
  吴文学突然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不过还好,这感觉只是一瞬间或是一刹那便消失了。吴文学曾在一本杂志中见过手淫有助于身体健康的定论。那篇文章说,对于那些不能正常地进行性行为的人,手淫,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心理,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偏激,但足可以让看的人,对自己的行为心安理得。
  吴文学突然恨起白洁来,一个女人,不说把眼珠盯在自己丈夫的身上,整天把家务当事业,那在家庭中,丈夫还有什么地位。
  吴文学抬起手,摸摸头,好像热,但不见得是发烧。应该是综合多方面的具体因素造成的。吴文学把衣服脱了,坐到床上,快速地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然后,不由自主地揉搓双手,吴文学发现,自己的手,没像白洁那样整天浸在水里洗衣服,也显得很粗糙。
  确实是年龄不饶人哪。当初自己的手,皮肤白皙、手指颀长,那时要不是家庭条件有限或是时代不允许,吴文学的手确实是弹钢琴的手。吴文学看着自己手上的骨节好象也开始突出了,吴文学真希望白洁能像电影和电视剧里的女人那样,突然伏爬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提出这样和那样的缠人要求。
  可白洁还在阳台上忙着。
  吴文学突然掀开被,一跃身跳下地,然后,有意地把门关合的声音弄的很大,并蹿到厅里,把电视给闭了,再然后,则返回身,用更大的声音把门狠狠地给关上、反插上。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那么点事吗。
  没那事也死不了人。
  吴文学顺手抓起小书架里的一本书,还没等书被扔到床上,人已经钻到了被子里。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阴冷的被子在吴文学钻进去的一瞬间,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回缩地颤抖了好几次。吴文学有些后悔去厅里关电视,但相公舞剑,意在沛公。吴文学想用闭电视、开门、关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冲白洁发发威。
  尽管还在阳台上忙着的白洁并不知道,但这与白洁知道不知道无关。
  吴文学躺在被子里,身体仍弓缩着打哆嗦。
  “《廊桥遗梦》?”吴文学哆嗦够了,摸出被压在屁股底下的那本书。
  吴文学嘀咕完,回过头把靠垫在腰后的枕头顺了顺,然后,翻开书看到书的第一页:
  从开满蝴蝶花的草丛中,从千百条乡间道路的尘埃中,常有关不住的歌声飞出来。本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从开满蝴蝶花的草丛中,有关不住的歌声。”吴文学随嘴这么只嘀咕了一句,便觉得书的内容肯定与自己的心情不符。
  吴文学将书放下,把灯给闭了。
  窗外,不远处的楼群里,灯光从一个又一个方形的窗子里有气无力地投射出来。那些灯光下,是否也有与自己一样的烦愁之人呢。
  吴文学觉着,眼下和白洁过的这种日子,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种没爱情只有亲情和感情的日子。
  这日子不怎么好过。
  吴文学知道,今夜的日子,与白洁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如果说有结果,也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都说好女人是所好学校,但不好的女人是什么呢?是质量不好的学校?
  像白洁这样的女人,是好女人还是不好的女人?还是不好也不坏的女人?
  吴文学突然觉得,说女人是一本书应该更贴切。像白洁这样的女人,还不能用学校去评价。这不是因为白洁够不够资格的问题,而实在是不知道白洁应该归属于哪一类。
  吴文学觉得,把女人说成双面书更形象。
  这双面书,一面是平装的,一面是精装的。
  平装书时,就是女人在家时,这时的女人不化妆、不穿时装、更不穿收腹内裤;这时的女人,口里、眼里和心里都是家务;这时的女人不大懂得也不大使用魅眼和甜言蜜语来应酬家中的男人;这时的女人是不大会考虑丈夫心念和欲求的;这时的女人,是最真实的黄脸婆、糟糠妻、懂不得男人也晓不得女人的家庭妇女。这时的这本书,卖是肯定卖不出去了,如果想卖,就得打跳楼价的折扣。
  而精装本女人就是男人每天在社交场合里所看到的那一个又一个出出进进的美丽女人,这种女人,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满天满地满大街都是。这种女人不仅横看成岭还能侧看成峰,不仅浓妆淡抹非常相宜的让你耳目一新,还会让你过目不忘。尽管这样的女人一回到家,也会变成系着围裙掏东整西的那个平装女人,但你不可能看得见。没看见就相当不了解、不知道。
  吴文学不愿意再想,吴文学觉得如果自己再想就是自虐。
  为了女人不值得。
  吴文学想睡觉,可无处发泄的燥热,又让吴文学睡不着。吴文学突然觉得,在这样一个季节里,一个生理上没什么病的大男人一个人独倦在冷衾凉塌中,实在可悲又可怜。
  按理说,吴文学该去阳台帮白洁忙活,可吴文学太了解白洁了,白洁看不见自己,家务活会干的井井有条,白洁要是看到了吴文学,反倒唠叨起没完地分心又分神。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帮忙就是最好的帮忙,这一理论,早就成为吴文学躲避家务劳动时,最行之有效的说辞。
  吴文学突然想,如果自己娶到家的不是白洁,而是另一个女人,那眼前的日子会是一番什么景致呢。
  有可能好,也有可能不好,反正不可能和现在的生活一摸一样,因为这地球上只有一个白洁。就算是另一个人跟白洁有着极其相似的特点,一棵树上也不可能长着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吴文学突然想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诸如什么一夜情、婚外恋了等等等等。
  看来,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吴文学的目光从晦暗的屋顶按顺时针方向旋转了两圈之后,又自然地顺转到窗外。
  窗外,与屋顶同样晦暗的夜色,在楼群的上空,寂寥而凄然地空茫着。夜色有情人吗?它也忧烦吗?吴文学听不到回答。吴文学能听到的,只是从阳台上不时传来的一两声犹如老鼠搬家时的细碎窸窣声。
  吴文学觉得,白洁无论是精装本还是平装本,都该是那种质量不好但价格好的书。
  因为,谁都夸白洁能干。
  谁都说吴文学娶了个好妻子。
  可谁又知道吴文学真正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吴文学也不知道。
  吴文学知道的,只是在朦朦胧胧中听到白洁的脚步声从阳台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卫生间,又从卫生间走回到阳台。吴文学不知道白洁怎么有那么多的耐力和精力用于这个家的家务,白洁为什么就不肯舍出一点点的耐力和精力给自己呢。
  

作者签名: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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