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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孤单的十七岁

明天的温暖
2003-11-09 14:08   收藏:1 回复:3 点击:3964

   
   蓝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到现在还是。
   我是个阳光的女孩。当然,只是从外表来看。其实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有最阴暗的东西。这些,没有人知道。只有蓝。在我被这样的阴暗包围的时刻,蓝会搂住我的肩膀,轻轻地对我说:“宝贝,我明白的。”
   蓝就像我的天堂。和她在一起,有天使般的无忧和快乐。而蓝,由于性格的缘故,没有什么太多太好的朋友,只有我。两个小小的女孩子,就这样一年一年地互相依靠着,去寻找属于她们的温暖。而这样的温暖,是我那些追求者和所谓的“男朋友”所无法给予的。
   喜欢和蓝一起去小摊上淘一些漂亮的小东西。比如两条树形的项链。金属暗黑的质地,树枝曲折,诡异地蔓延着。几乎是在同时,我和蓝分别抓住了一模一样的两条项链。“是我们的。就像是专门为我们俩做的。”蓝说。树形项链,就这样挂在了我们俩的脖子上,吸引了一片又一片的目光。蓝笑着对我说:“我们是漂亮的女孩。项链因为我们而生辉。你要这样想。我们是它的主人。”蓝就是这样的女子,永远清高充满自信,眼里看不到别人,也没有别人。当然,除了我。
   十七岁生日,和蓝疯玩了一天。晚上时间太晚,就去了蓝家。蓝的父母离异,给了蓝最喜欢的一套房子和她向往已久的自由。她的家是我们的“窝”,还有一只可爱的斑点狗点点——我们的“孩子”。蓝和我回家之后,洗过澡,就抱着点点和零食躺在床上,等着睡着。那夜,是我睡得最香的一晚。
   早晨醒来,已经是阳光普照了。扭头去看蓝,原本贪睡的她却早已醒来,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我只是奇怪。这时蓝说:“宝贝,我要走了。我要去深圳了。已经买好了机票,今天下午的。我陪你过完了生日,你很快乐,这样就好。可是我不放心你。你是个太脆弱敏感的孩子。没有我,你怎么办?可是我还是要离开,因为我太容易厌倦。”我没有说话,虽然有那么多的舍不得。可是我从蓝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决”。
   下午,蓝就走了。我没有去送她。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承受那样的离别。在蓝走出家门的时候,蓝抱着我说:“宝贝,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看着蓝,难过得心里像刀割一样,却没有眼泪流下来。我问蓝:“蓝,你会回来吗?”蓝笑了,说:“我们是这样爱彼此,就算不在一起,感情依然深刻。”
   就这样,蓝走了,去寻找她新的生活和梦想。而我,抱着点点回家,过着和原来一样的生活:高考,上大学,谈新的恋爱。想蓝的时候,就会抱着点点,和点点说话。而那条树形的项链,一直挂在我的脖子上,就像蓝还在我的身边。
   而蓝,却一直杳无音信。她过得好吗?
   20岁生日那天,我穿了蓝最喜欢的黑色短裙,一个人去了机场。我想,已经三年了,也许,蓝会回来,给我一个惊喜。我还戴着那条树形的项链,那上面有我和蓝的故事。
   机场大厅里,我站在出口处,看着一批一批的人走出来。直到深夜,却没有蓝。“她不会回来了。”这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时候,有个男子走过来。一样地一身黑色。他轻轻地对我说:“你的项链很漂亮。你也是。”我带着满脸的泪水向他笑。他拉住了我的手。泪水中,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们走出机场,一起去吃东西,看江边的夜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像认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夜深了,我们去了酒店。在这样的时刻,一切该发生的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们相互吸引。这,就已经足够。
   他叫杰。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他把我拦在怀中,说:“宝贝,你真美。我喜欢你。”他温柔的语气,好象蓝。我笑了:“在我还拥有美丽的时候,请你在我身边,好吗?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你可以考虑。”他也笑了,刚睡醒后的男人英俊的笑容,有一些孩子气,应该用“漂亮”来形容。
   而爸妈对于杰的出现,好象没有一点吃惊的样子。也许他们认为,杰会是一个救世主,将他们天天对狗说话的女儿解救出来。杰也确实出色,有自己的公司,成熟,体贴,又天天把我捧在手心里。一段美好的感情,我一直这样以为。
   而每当我问杰:“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杰都会说:“在机场,你哭的时候,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然后我问他:“那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杰会轻轻地对我说:“因为你是那么脆弱敏感的女子,你需要人疼爱。”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蓝。她也曾经用同样的语气,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就这样,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又要到我的生日了。四年了,蓝还是没有回来。我从没有和杰提起过蓝。因为蓝在我心里始终是最美的,我怕和别人说起,会亵渎了她的美。而她,知道吗?会回来吗?
   生日那天早晨,早早梳妆打扮。因为杰说生日那天一定要早起,否则一年都会懒洋洋的。而杰起得更早,我起床时早已为我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就在我们马上要吃早饭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想应该会是朋友们的礼物,就蹦跳着去开门。
   打开门,没有人。地上却有一个精致的礼盒。我打开一看,是一条缀有层层叠叠蕾丝的短裙,黑色,是蓝最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天那!是蓝吗?她回来了吗?就在我要扭头叫杰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楼道另一侧闪现。像梦一样,蓝带着一贯慵懒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真的是蓝!蓝的头发长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模样也成熟了许多。可是她左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却没有改变,在早晨的阳光里闪现别样的光芒。我尖叫着抱住蓝,哭着说:“你这个坏东西,想是死我了!这么久才回来!”蓝笑着说:“这不是回来了吗?给你惊喜啊!怎么样?过得好吗?”这时杰的声音响起:“小柔,有朋友啊?还不让人家进来?”蓝抬起头,目光突然停顿,随后说:“你男朋友啊?”……
   就这样,21岁生日,蓝终于回来了。四年了,整整四年。
   我和蓝似乎又回到了17岁。天天抱在一起逛街,聊天,晚上睡觉也在一起。而可怜的杰,只好到沙发上去睡。蓝给我将她这四年在深圳的生活,她的喜怒哀乐和对我的想念。而她却从不和我说她的工作是什么,也不谈感情。我也没有问她,因为我了解她。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不会有人问的出来,我也一样。
   我和蓝说话的时候,杰会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我们,很少插话。也是的,女孩子的话题嘛,这种大男人没有共同语言的。只是他有的时候会说:“你们俩这么好?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有蓝这个人呢?”我会告诉他:“那当然,蓝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可以和你分享?”而这样的时刻,蓝会笑着看着我,眼里有满满的感动。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蓝有一天突然问我:“杰对你好吗?”我幸福地对她说:“好啊。当然好。除你之外,他对我最好了。”蓝好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我很奇怪,为什么蓝会突然说这样的话。可是蓝这时候接着说:“我要回深圳了。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城市。除了你,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和不放心的。现在有杰照顾你,你会幸福,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我一下子楞住,说:“蓝,你怎么可以又离开我?我等了你四年,你才回来!为了我,你不可以留下来吗?”蓝说:“我会永远爱你的。不管在哪里。但是,我一定要走。”
   我知道我无法拦住蓝。她是一片漂泊的云。
   蓝走了。我的情绪一度低落。但很快,杰的宠爱让我的心情渐渐晴朗。一年多之后,杰向我求婚。我多希望蓝可以做我的伴娘。
   在订婚之后的第二天,电话响起,显示是深圳的区号。我兴奋极了,我就知道蓝会回来!接起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小姐,我们是深圳市公安总局的。你认识一个叫蓝的女子吗?”我茫然。公安局?蓝?有什么关系吗?“蓝由于药物中毒死亡,请你来深圳人一下人吧。……”后来他说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告诉杰,蓝死了,然后又像木头人一样和杰去了深圳。
   真的是蓝。她死了。那些蓝色的小药片,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她离开我了。我没有泪水,因为已经失去了思想。我摘下了她的项链,那条我们都有的项链。那上面,有蓝的灵魂,还有我们对彼此的爱。
   在收拾蓝的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封蓝给我的信:
  “小柔: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你了。
   对不起,小柔。我这样爱你,却欺骗了你.
   杰,是我17岁那年来深圳就爱上的男人。他很爱我,可是他不属于我, 我已经不是一个纯洁的女子,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以,一夜之后,我逃开了。我真心希望这一切可以是一场梦。这样,我们可以继续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没想到,阴差阳错,我和杰又一次相遇,在你的身边。
   我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原来命运就是这样的吗?让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本来,我回去之后,是打算安定下来的。可是,事实让我不得不选择离开。
   小柔,我那么爱你,你也那样爱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而你又是那么脆弱的孩子,我无法伤害你。所以,只要你可以幸福,我就会很满足。杰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你要好好生活。
    你和杰,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不管在哪里,不管生与死,我的爱始终在。请原谅我孤单的17岁。如果没有17岁,一切都会不一样。
   小柔,再见。
   爱你的蓝”
    看完信,我对杰说:“我都知道了,我不怪你。”杰沉默了一会之后,抬起头说:“对不起,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忘记蓝。所以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因为我也爱你。可是现在,请你放开我。好吗?”我不再说什么,摘下了订婚戒指。
    蓝,杰和我,同时失去了彼此,也同时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也许,这就是命运。17岁的孤单,让我们注定要与彼此相遇,又注定不属于彼此。
    而蓝和我,从小就长得很像。喜欢穿一样的黑色衣服,戴一样的树形项链。只是,我的左眼角没有泪痣。

作者签名:
明天的明天,是否还有温暖?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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