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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第二十四章 岳云的名节

羽翼.妖精
2009-08-10 21:47   收藏:0 回复:0 点击:2528

    岳云从不知有女子竟能不顾体统尊严到这种地步,面孔也红了。当着盏的面,她会怎么想?想到自己在她眼中将变为轻薄男子,忍不住怒火狂炙。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什么事让他动怒到今天这样,行动比思绪更快地,他探出手去。
  “不好!”刘菊是吃过苦头的,见他面色便知首尾,失声叫道:“小飞!快拦住他!”
  哪里来得及,岳云鬼魅般出现在谢红身后,银刺如电光火石般刺出。
   何飞盏心头一懔,大叫:“岳云!!”
  刺尖停顿在谢红后脑一寸处,微微颤抖着,岳云要过十几秒后才能控制住满腔杀意。一切都完了,他背上薄幸的恶名,盏再也不会看得起他。
  何飞盏走过去拉下他的手:“不至于这样,小云。”
  他头更低,何飞盏能感觉到他的紧绷。
  谢红这才反应过来,“呀”地尖叫,奔到门口颤栗不已。
  “盏……”他语调中尽是苦涩晦暗,只吐得出这么一个字。
  被人误解是多么难受的事,误解之后百口莫辩的委屈又岂是语言所能形容。何飞盏经历过,所以她懂得。在他背后轻轻拍抚,她说:“无愧于心便可,清者自清。”
  岳云在她掌下剧震:她明白?她相信?
  似能读懂他的思维,她浅笑:“我当然相信你。”谁会去相信那个丫头说的话,就岳云这个老古董,三天之内就交上女朋友?骗鬼去吧。
  只是四个字,轻易便驱散了他眼中的阴霾。她相信,那就够了。
  “其实我信不信都无所谓,你已是成年人,与谁来往完全是你自己的私事,毋须向任何人交代。”她将他手中的银刺取下,重新绑好,“你是自由的。”
  “不,我要你信。”岳云踏前一步,固执地看入她眼中,“我要你知道。”
  何飞盏别开了视线。
  厨娘的尖嗓子又开始叫:“那我女儿怎么办!?你敢抛弃我女儿!?”
  岳云没有理她,目光射向贴在墙上的谢红:“你为何要说谎?”
  谢红早已吓得不会说话,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更是抖如筛糠。她以为他是温柔沉默的王子,是她的守护神;谁知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真可怕,太可怕了。她骤然蹲下,嚎啕大哭。
  刘菊半点同情也无,趁机痛打落水狗:“自作多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以为别人也跟她一样没智商。”
  谢红哭得更大声了。
  “老刘,”何飞盏不赞同地出言制止,“够了。”她们今天工作的地方盘库存放假半天,她闲着无聊便约了老刘来探班,谁知竟遇上这种事。不过也幸亏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岳云这家伙要闯出什么大祸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拍拍岳云:“去道个歉,无论如何,男人都不可欺侮妇孺。”
  他去道歉?!岳云怀疑主人是不是傻了。他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她诋毁他名节,凭什么反而他要道歉?!
  但是一见到何飞盏的双眼,他长出一口气,立在原地勉强道:“抱歉。”
  “好孩子。”何飞盏微笑,“我们走吧。”
  岳云大力点头,巴不得永远不要再回这里。
  “工钱呢?”刘菊还要生事,“叫她们把这几天的工钱给结了。”
  “区区小数目,不要也罢。”何飞盏已然向外走去,为着那几文去与那些人纠缠,得不偿失。
  岳云当然跟住她,老刘只好也向外走,嘴里还咕哝:“你就知道息事宁人,这么好说话。”
  “岳云,等等!”
  他们诧异地回头。什么?还没完?!
  方伟国与几个工友围过来:“你就这么走啦?”几天相处,他们已有了一些感情,颇不舍得。
  岳云对他点点头:“承蒙照顾,后会有期。”
  刘菊摇头咂嘴地表示不敢苟同,何飞盏笑道:“习惯就好。”
  几个男人的眼睛在两个女孩子身上溜来溜去。也难怪岳云始乱终弃,条件差的太多了。她们的气质胜过谢红百倍,尤其白衣服那个,举手投足如闲云野鹤,说不出的舒服。
  “有空来看我们啊。”方伟国真心地说。
  刘菊哪会将这些农民工看在眼里,自顾自走到一旁摸出手机发短消息。何飞盏笑着对他们点点头,也走开了。
  “我走了。”岳云抱一抱拳,随她走。
  留下这拨男人们站在大太阳下七嘴八舌地讨论刚才那两个女的到底与岳云是什么关系;谁更漂亮;他拿的那个银光闪闪的凶器是什么;谢红被抛弃的始末……等等。
  男人也八卦。
  
  
  将刘菊送回宿舍,何飞盏说:“老刘,你先上去,我有话和岳云说。”
  “知道了。”刘菊瞄一眼她的脸色,不敢再调皮,乖乖上楼。
  “你跟我来。”她示意岳云随她走,直至后山的树林中才停步。对着垂首侍立的岳云,她这么说:“记着,无论什么情况下男人都不可以对女人无礼。”
  岳云倔强地抬起头:“她们欺负你!”
  “那也不行。谢谢你保护我,但是对那种人,走开就是了,实在毋须纠缠。”她将手搭在树干上,轻轻抚摸粗糙的树皮,“小云,你来看,雨雪风霜使树皮这么丑陋,但树木本身安然生活,外界的一切都与它无关,这就是气质,是涵养,是风度。”
  岳云看着她。好端端说起树木来,自然还有下文。
  “我希望我自己能凌驾于尘世之上,不沾纷扰;我希望年老之后还有人敬我爱我,不因红颜老去而无视我;我希望我的价值不在年轻貌美,而是我的思想值得一看。这样是奢求吗?”
  “你有武功,要杀人自然是轻而易举,但那不代表你有评判别人生死的权力。岳云,你不是神,神说:‘你们谁是无罪的,就可以打他。’你一生中难道真的从没错过吗?如果有,那又有什么立场夺去别人的性命。”
  “她们欺负你。”他只肯说这么一句。
  何飞盏微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岳云,你今天控制住了自己,很了不起。多年以后,你会为今天的自己而骄傲的。就像这棵树,幼年时牛羊啃它、人类摇它、飞鸟啄它,它毫不介意,默默生长,直至今天。曾经伤害它的事物都要抬着头看它,它还是默默地生长,不见骄纵,不图报复。但凡不伤筋骨,都是小事,无谓计较。”
  “是。”他低下头,满是钦佩。
  “其实听她骂人我也很生气。”她终于说,“我也想上去扇她两耳光再踢她几脚。”她耸耸肩,“但是我忍住了,要是动手,我不是变得跟她一样啦?咱丢不起那个人,走人算数。”
  岳云仔细地听着。
  倚靠着树干,何飞盏问:“若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他想一想:“找东西堵住她的嘴,再带你走。”
  何飞盏大乐,一拍手:“哈哈,和我想的一样!”
  岳云笑了。
  
  “小云,还有一件私事。”何飞盏蹲下去观察树根处长出的小片蓝色碗状小花,“要是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你大可回去陪她,不用理我。”
  “盏。”他踏前一步,“我不会离开你。”
  “这两者并不冲突。”她伸出手指碰碰小花,“你在我这里工作,下班回去陪她……”
  “不!”岳云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么,我给你介绍一个。蒋珍珍怎么样?”
  他的心一痛:“盏?!”
  何飞盏站起来:“小云,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不是好人选。”
  为什么?为什么!岳云双眉紧锁,看住她,一言不发。
  “小云,你是个血性男子,重情重义,该有个温柔贤良的妻子。我不合适,我脾气坏,也不懂得温柔体贴那一套。”
  他紧紧抿着嘴唇,不许自己出声。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受伤很深,也许一生都不会平复。”对他,何飞盏说了实话,“我害怕感情,再也不想为谁等待哭泣,下半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你还爱他。”岳云的嗓子极低哑。
  她唇角肌肉跳动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是的。”
  他的拳握紧了。
  “那是一段我不想忘记的过去。虽然痛苦,但我不后悔。再痛再剧烈都是我自作自受,由我承当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怨恨,没有不甘,我只有一片痛楚无奈地平静。再也不想要爱情或物质,我要的是一个真正可以经历的未来。”
  “我要跟着你。”
  “岳云,你我都是成年人了,都是自由的,没有谁可以跟谁一辈子。既然如今我们在一起,就好好地做朋友,时候到了就爽快地挥手再见。除了友情,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更不想空给你一点希望而拖住你。”
  他上前握住她双肩,眼睛看入她眼中。何飞盏坦然地与他对视,直到双肩剧痛才皱了皱眉。
  岳云放开了手,低声道:“你不要我。”
  “那个人……真有那么好?”
  她笑,随即茫然:“我不知道。”
  “盏,忘记他。”
  “我不会忘记生命中的任何事,包括你。”她揉揉肩膀,“一辈子下来,我所有的,不过是这些记忆。”
  岳云犹如万箭攒心,痛不可当。为什么盏硬要记住那些痛苦的事?为什么她不肯走出来?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值得她那么爱他?!
  “听我说。蒋珍珍性情人品都很好,如果我是男人我就去追,她虽然胆小,但是很体贴,你们一定会很合适——”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你们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盏。”他打断她,“你说过我是自由的是不是?”
  “当然。”她扬起眉毛。
  岳云看看她,再看了看那棵树:“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值得你去爱的人,请你等我。”
  摇摇头,何飞盏眼中已有泪意:“我发过誓,绝不再等任何人。”
  “那么,让我等你,我愿意等你。我会尽力学习,努力赚钱,直到配得上你的那一天。”
  “岳云,没有什么配不配,你无须为别人改变自己。”
  “我知道,但我愿意为你而改变。”一再再地被拒绝,岳云心中惶惑无比,“但是请你让我陪着你,别赶我走!”
  何飞盏无语了。说破了嘴皮子,他还是这样。她是否真的伤害了一颗真心?“小云……我不值得……”她垂死挣扎。
  “我要陪着你!”
  看看他额角急出的汗水,她动摇了。让一个男人如许在乎,知道有人深爱自己,这是一种幸福,而她已经太久不曾尝过幸福的滋味。“你会后悔。”她轻轻抚去他的汗水。
  岳云摇摇头,侧过脸去亲吻她的手。
  “这样吧,小云,如果哪天你改了主意,或是看上了别人,就跟我说一声,随时可以走。”她并不收回手,仍是贴在他脸庞。
  他不语,只将她的手合在掌中。盏的心中有伤口,而他无能为力,为此,他痛恨自己。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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