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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殇

走廊画村
2009-08-08 18:38   收藏:2 回复:6 点击:4041

    时光之殇
  
  
  一 外婆,黄土地
  
   外婆说,那年十八岁,她就嫁到了这里,在这里生长了六十多年,跟你这里的土地特别的亲。外婆说呢,这种亲,就好像她心头的肉,总是温暖的,跳动的。
   很小的时候我去过一次,那时候的苗寨,远没有这么多住户,还是三三两两的散落着呢。低矮的瓦楞上,黝黑的颜色烙印上了时光的故事,这些故事,在穿梭这么多年后,依然这般朴质,清净,像一些隐士,在背诵着什么呢。
   长大后,去过一次,在那些小小的院子里,我看见一些孩子,光着头,光着脚丫子,满地滴打滚呢,满身的泥土上,回荡着让人感动的纯朴年华,多少年后,他们也会像我一样,衣着光鲜的站在这里,对着这些老房子,多了一些陌生,似乎又夹着着一些亲昵。
   年华就是如此,你长大了,老房子也陈旧了,可依然给我们一些智慧的觉悟,这一份觉悟里,多少有些伤感,也有些追忆。
   外婆说呢,她死也要用自己的目光衡量这片土地,那是一种亲呢。
   许多年后,我懂了这份亲,这份亲里的气息,让我已慢慢的老去,只不过,我多了一些异乡的漂泊,而没有外婆守候的那份沉淀,一份永恒的沉淀。
  
  
  二 田野外的诗
  
   这里的梯田,比我们家里的梯田来得更温婉一些,说温婉呢,是她的柔,又好像明眸善睐的女子呢,袅袅婷婷的,一山傍着一山呢。
   一个朋友跟我去了一趟我的家乡,傍晚时分,他跟着我走在这些梯田之间,他感动的说,这是他看到的劳动人民最质朴的艺术,听见了许多的歌声和笑语,在这里组合成一个舞台,挥洒着人民最绚丽的舞姿。他说呢,是不是这些泥土,让人产生了诗歌。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湿润的,我静静的站在这里,没有说一句话。
   我说呢,在这些田埂上,我至少走了十八年,“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故事,十八年前就已经在我的脉络里朗朗清晰,我现在回到久别的故里,已经不再熟悉那稻花的香味,已经很难听到蛙声一片的旋律了。
  我问他,我们是不是老了,或者,我们的记忆是否已经模糊了呢。
   朋友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一把土,静静的撒到了清水的田里。
   波光一片,涟漪荡开去了呢。
  
  
  三 那一年的河
  
   古榕树下,清风一叠一叠的吹呢。
   河水并不湍急,平缓的,悄悄的流过身旁,平静得像一位处子。这让我想起了志摩的康河,康河的柔波,也许不过如此呢。康河里有水藻,有青荇,有浅浅的楼台倒影,可是这里没有,这里只有蓝天和白云,倒映在水波中,清澈呢,清凉呢,像一席水蓝色的飘带,横亘在村庄之外。
   光着屁股下河的年代,远去了,那时候我们下河,总是把衣衫丢在岸上,一头扎尽河里,过十几秒,才伸出湿漉漉的脑袋,在河面上大声吆喝。会游泳的,在河里扑腾着几个来回,还不时把头埋在水里,寻找穿行的鱼儿,不会游泳的,也抱着一捆葵花杆,任水冲着漂流。
   岸上,牛羊一群群的呢,享受着阳光,啃噬着青嫩的芳草。村庄里的妹子们,背着背篓,远远的躲庄稼地里,听着我们在河面上纯真的吆喝着,嬉戏着。我们唱着老人们夜晚教会的山歌,光着肚皮,躺在沙滩上,咿咿呀呀的吼个不停,调皮一点的,还不时摸摸这个的腿,摸摸那个的肚皮。
   这些年,也很想去河流回味一下那些时光,但是呢,每次走到岸边,看着青青的河水蓝蓝的天,不忍心揉碎这宁静的如处子的涩,同时也担心不远处的草丛里、大路上,冒出几个妹子来,所以只好脱了鞋,把被磨砺得苍老的脚伸进水里,扑打几下,慢慢的,就陷入了一种沉思中。
   儿时的伙伴,已经是几个娃的父亲了,他告诉我,他已经十几年没有下个这条河了,我问他,你怀念那些年少无知的时光么?他喃喃的回答不出一个字,良久了,叹了一口气,说,他的女儿都已经上小学了呢。
   我静静的坐在岸边,惆怅了好一会儿,抬起头,伙伴已经远了,他的女娃要放学了。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通往学校最熟悉的路上。
  
  
  四 孤独在巷子
  
   夕阳还没来呢,母亲就叫我回家吃饭了。
   我回答母亲,说等会儿。然后抱着双手,静静的走进这条悠长悠长的陌巷,我没有戴望舒诗人那样的情怀,希望能在巷道里遇到一个丁香一般的姑娘,结着愁怨的姑娘。我只是静静的走着,踏着夕阳的余晖,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
   隔壁邻居的小妹刚从大学回来,在路口遇到了我,说,哥,你在这里呢,我嗯了一声,没有说话,轻轻的看了一眼小妹。小妹出落的漂亮了,清澈的眸子,春山带雨的眉毛,水嫩水嫩的皮肤。我心头一荡,说,小妹,这些年你漂亮了呢。小妹笑了,说,哥,你在这里踏夕阳,不怕把她们踏碎了么?
   我悚然一惊,这应该是诗人的语言呢。这条深深的巷子,白天到处都是木车马车,来来往往的行人,青砖路,零落零落的,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却透露出醇厚的历史气息。似乎刻在上面的,都是一些诗,一叠一叠的古韵。
  小妹,前些年听说你跟隔壁的小陈交往好了,对么?小妹突然黯然了,目光没有了清澈,有了些湿润。说,哥,他前些年就走了,走的很安静。
   我没有继续的让痛苦延伸下去,我知道,小陈是我弟弟的同学,人贪玩,有些小聪明,从小就在这巷子里长大,与小妹青梅竹马,捣鸟巢,夺蜂窝,下河抓虾子,都是他的拿手戏。可是,这些年我没回来,他就一点声讯都没有,就走了,像小妹说的一样,走的很安静。
   时光,依然在这里穿梭着,翻滚着,没有丝毫在意我们的沉默和思考,我们伤痛我们的,她依然平静的,在我们的脚步之间,平静的流淌。
   母亲说,出去走走吧,我知道你想的比我们多。我抬头一看,母亲的白发,悄然的爬上了头,关了灯,开了门,躲进这条悠长,悠长的陌巷。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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