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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第十七章 岳云谋生

羽翼.妖精
2009-07-23 21:05   收藏:0 回复:0 点击:2377

    “叫什么名字啊?”工头上下打量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岳云。”在何飞盏的谆谆教诲下,他终于不再以为自己的名字是绝对机密了。
  “看你这细皮嫩肉,小胳膊小腿的,行不行啊?”工头就怕招进来没力气的,干吃饭不做事。
  岳云唯恐人家不要他,急的眼珠子乱转,瞄见地上堆着的钢材,忙道:“我行的,不信您看着。”他随后抓住一根,双臂一叫劲,顿时抬起。
  这场面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一时工地上鸦雀无声,工头更是看傻了眼:“乖乖,你来司的嘛(厉害)!大力神啊?”
  将钢材轻轻放下,岳云脸不红气不喘:“您看还成吗?”
  “行行行,我今天招到个宝。”工头喜出望外,“小岳啊,你这么大本事怎么来做这个,太大材小用了包?”
  岳云苦笑:“生不逢时,奈何。大人过誉了。”
  工头崇拜的眼神马上改成可惜,原来这小子脑子不大好,难怪只能做做粗活。临时工嘛,能做事就行,倒也不用什么脑子。他清清喉咙:“那你来吧,600块一个月,包吃住,工棚在后头。”
  “多谢。”岳云见他不要身份证,连呼侥幸,“那小人什么时候来上工?”
  工头斜他一眼:“现在就去干活哎!先去把那两堆沙子扬扬,一会车子来了你帮到卸货。”还以为自己是公务员啊,上工还要预约?
  “是。”岳云垂手答应。
  
  把沙子扬扬是什么意思?岳云看看手里的铲子,再看看地上黄色的沙粒,百思不得其解。
  见工头走开,几个工人围过来:“你是哪儿人,怎么那么大力气?”
  “我……”岳云暗自警戒,“哪位能指点下,感激不尽。”
  一个小伙子笑了:“哥们你太搞笑了,兄弟就喜欢你这样的。交个朋友?”
  朋友??岳云马上联想到204的那群女人们,连忙推辞:“在下……不、我不敢高攀!”
  “不给面子。”那小伙子悻悻地走开了。
  
  下午是旅游史课,说来好笑,别的课何飞盏都会逃,这门课她可是一节都没拉过。老师是位头发纯白、个头很高的男老师,年纪虽大,精神矍铄,说起话来声情并茂。何飞盏最喜欢听他讲古,故此每课必到,还要把老刘也拉上,害她叫苦连天。
  “这种课有什么上头,又不考试。”刘菊把课本当扇子刷刷刷扇得头发乱飞,抱怨着。
  何飞盏老实不客气地靠过去蹭凉风:“听听长见识,我说你往我这边扇点好不好?”
  坐在刘菊右手边的王慧也凑过来:“我也要。”
  “去!”刘菊哭笑不得,正上课又不能拍案而起,只得咬牙悄声骂,“你们这两只猪!”
  猪就猪,她俩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三人挤在一堆,实在比自个儿坐着要热许多;可除刘菊外,那两个看起来舒舒服服,一点儿也不想挪地方。台上老师眼神早不行了,戴着副老花镜只顾讲自己的,理不了她们的闲帐。
  老刘的肩太瘦,全是骨头,靠起来真不舒服。何飞盏换了好几个地方还是硌的晃,有些无奈。岳云的肩软硬正好,多舒服……去,想到哪边去了。
  正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忽然感觉到有人再看自己。何飞盏抬眼望去,原来是班中王磊一流的人物,叫袁立的。见她看他,忙收回视线回头坐好。
  一节课下来,这个袁立回头看了她六、七次,下课铃刚响,她们还在收拾背包,他已走过来:“何飞盏,你来一下。”
  刘菊摆摆手:“我先走了,女人们,拜拜~~”她飞个吻。
  卞丽与蒋珍珍是好学生,素来坐第一排的,听见这话忙回个飞吻:“注意身体!劲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死卞卞!回来再收拾你!”刘菊涨红了脸笑骂。“小飞,我走了。”
  何飞盏点点头,跟袁立走到一旁,疑惑地看他。
  这袁立个头与她差不多高,头发上抹了啫喱,香喷喷的很有型;身上穿件淡红色花衬衫,长裤球鞋。这小伙子挺精神的,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何飞盏静静等他开口。
  半晌,袁立终于说:“那个……成教院有你一封信……”
  就这样?何飞盏扬起一边眉毛,这点小事干嘛憋半天?
  “我……拆开来看过了……”袁立接着说,他一直是低着头的,现在却抬起来与她对视。
  何飞盏仍未说话,只眼神凌厉了些。她顶着袁立,等他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你那封信没署名,我拆开来看后才知道是你写的。”袁立有些不好意思。
  何飞盏将手一伸:“信呢?”
  他忙从口袋内将信掏出来递给她。何飞盏瞄了眼信封:“这封信里面我也没有署名,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认识你的字。”袁立神情古怪,“你为什么往家里写这种信?”
  “我不是往家里写。”她冷淡地答,准备回座。
  “何飞盏!”袁立叫住她,“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别往家里写,叫家里人白担心。”
  何飞盏诧异地回头,认真看了他两眼:“没人欺负我,谢谢你。”她回头向蒋珍珍走去。
  
  
  卞丽最爱探听小道消息,没等出教室便急着问:“小飞,他给你情书了?快拿出来看看。”
  何飞盏将信递给她,也不说破。
  那三个围着信研究半天也愣没看懂写了些什么,后来还是蒋珍珍瞧出来,叫道:“这不是小飞的字吗?”
  “对呀,所以,又让你们失望了。”何飞盏将信接过,刷刷撕成几片,丢进垃圾桶。
  “切,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他写情书给你。”卞卞粉红色的梦又破碎了。
  “一天到晚想这些无聊事,你这十三点。”何飞盏又将双手插在兜里,挤在蒋珍珍伞下晃悠。
  卞丽跳脚:“你才十三点呢!我们这个年纪本来就该爱爱爱爱,现在不爱,难道等满脸褶子才爱啊!”
  王慧举伞罩着她:“就是嘛,你看看人家老刘,榜样啊。”
  “那你也去找个四十多的。”何飞盏打个哈欠,“爱爱爱爱,倒是有人来给你爱呀?人呢?”
  四人齐齐叹一口气,卞丽叹道:“我们学校树多草多蚊子多,楼多鸟多人更多,但要说最多的,还是鸟人。”
  诸女点头。
  “哎,我看岳云就不错,对你又好,你就从了他吧。”王慧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
  岳云?何飞盏唇角泛起一抹笑意:“他是个好人,不过不适合我。”
  “就是,长得一般,又没钱。”卞丽点头,“小飞眼界那么高,才不会看上他呢。”
  何飞盏微愣:“我眼界高吗?”
  蒋珍珍歪着头看她:“要很好很好的人才配得上小飞。”
  冷漠的心为这句话一动,何飞盏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忍不住抱住蒋珍珍在她腮上强吻了下:“孩子他爹!还是你最好了。”
  “唉呀!”蒋珍珍回过味儿来时早已被她轻薄了去,只能飞红着脸埋怨,“又来了。”
  何飞盏哈哈大笑,变本加厉地揽住她肩。
  
  袁立在说谎。何飞盏冷冷地想:连自己身边这几个好友都不是人人认识她的笔迹,素不来往的他又怎么会认识?居然还把那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看明白了。若说他认得自己的字,那光看信封就该认出来,又何必拆封。
  既然偷看了别人的信件,就该偷偷瞒着她才是,特地跑来告诉她又是为着什么?找骂?末了说要给她出气,又是从哪说起?
  那封信里的确是大吐苦水,将连日来的郁闷烦恼全写上去了,足足三大张信纸。她随便捏造了个地址,收件人照例写了大哥的名字,原就是等着查无此人后邮局给退回来。这本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渠道,这样的信被人看了,她内心的羞恼可想而知。
  但是,为着那句“我给你出气”,她没有发火,这孩子大约看了信后一时正义感作祟;不管怎样,有这点心意,总算难得。她本是个冷面冷心的人,既然将这事的关节想开了,便把它丢过一旁。至于袁立,不相干的人她才不放在心上,只记着这份人情罢了。
  
  这一头,岳云在几个老工人指点下正笨手笨脚的扬沙子,也就是将沙子铲到滤网上,将里面的石子杂物等滤出来。只有滤过的细沙才是建筑上能用的。
  一会儿卡车回来了,他又被郊区卸钢筋和水泥管子。人家原本是手工将绳子扣在重物上,用吊车吊下来就好;如今有了他,便分了一车给他手工去搬。亏得岳云功力深厚,几下便拆个干净,倒比吊车还快。工头喜不自胜,破例敬了他一支烟。
  顶头上司所赐,岳云不敢不接,待工头走后顺手递给身边一个小伙子了。
  那小伙子大是惊讶:“苏烟?给我?”
  反正他不会抽,岳云只点点头,又抄起铲子。他在毒日头底下忙了半天,衣衫尽湿,全贴在身上;头脸更是滴滴答答。那小伙子接过烟来,看他这副模样,忙说:“兄弟,谢谢你啊,干活穿这么多衣裳干嘛,快脱了去。”
  说的也是啊,他跟着盏来学校时没想着带换洗的,这一身还是盏后来在夫子庙买了给他酒席上穿的,后来就没换过。盏从不在衣物这些事情上留心,也没发现;可若把新衣服弄脏了,未免太对不住盏。岳云想完,左右看了看没女人,便也学他们光着膀子;苦于没裤子换,只好罢了。那小伙子又把水龙头指给他看,让他去洗把脸冲冲汗再来。
  洗了脸是凉快了些,岳云感其盛情,走去那小伙子旁边道:“多谢兄弟指教。”说完埋头干活。
  那小伙子叼着烟正看着机器搅拌混凝土,见他老实,也是无聊,便同他攀谈:“我叫方伟国,看你这样应该从没做过苦工,怎么跑这儿来了?”
  岳云边挥铲子边道:“挣钱。”
  好,够直接。方伟国站在搅拌机的阴凉下乘凉,笑说:“挣钱的法子多了,像我们这种外地人,没文凭没本事的才来干这个;你长得这么斯文,又白净,一定是好人家出来的,怎么也干这个。是不是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了?”
  岳云只顾干活,淡淡道:“我也是没文凭的外地人。”
  “是啊?看着不像……唉,我们民工干最脏最累的活,吃住也是最差的,稍不小心连命都搭进去,那群城里人还要看不起我们……”方伟国大发牢骚,旁边几个干活的听见了,深有感触地连连称是。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能挣钱,再苦他也干。岳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大骂城里人坏心势力,半晌忍不住说了一句:“城里人也有好的。”
  “有好的?在哪呢?”想是素日被歧视惯了,方伟国对城里人很没好感,“不是我们农民,他们城里人还不得喝西北风啊?动不动骂我们乡下人。”
  岳云直起腰来,坚定地说:“有,我见过。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不言语了。
  方伟国见他说得认真,心上的火气去了些,搔搔头皮道:“其实我也知道城里人有好的……可我怎么就没遇见一个呢?”
  岳云看了看他,笑了。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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