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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 第十四章 不曾过去的过去

羽翼.妖精
2009-07-17 21:57   收藏:0 回复:0 点击:2677

    隔天一大早刘菊便失踪了,据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容光焕发。”没人陪的何飞盏理直气壮地赖床睡到下午三点,成功地又旷了一天课。
  其实也不是真睡,躺着看书听音乐而已,一半也是出神。噩梦的冲击虽已过去,余波尚在,她似乎仍能清楚地听见那把嗓子。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电话中音波的交谈;她穷,总是他打过来。幸福没有持续几天,说要等她五年的言犹在耳,他已决定要娶上司的女儿。
  是网络太虚无,还是触不到的爱情太绝望,何飞盏只干脆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变了心就是变了心,作为女人,她只能转身走开,不让内心的惊涛骇浪泄露一丝一毫。往常见惯了老刘和老吕在电话中的争吵,也见惯了两人毫无形象地在深夜流泪咆哮;不,她不会让自己那样,她只会安静地退让,睁着双眼度过一个个长夜,眼中或许有泪,或许没有。白天,她如常地生活着,闹的很凶;可是夜……夜里她是脆弱的,经不起碰。
  抚着手机流线型的机身,一个每月只有三百元生活费的女学生,为着能让他随时找到自己,硬是饿了两个多月,节衣缩食地买了手机。没想到买回来后人已不在,空余收件箱内孤零零的一条:你还好吗?她的等待,她的期望,只用这一句空泛的问候便一笔勾销。不,她做不来与爱人变朋友,何飞盏只懂得老死不相往来。
  记得初分手那几天,何飞盏成天躺着看《红楼梦》,不饮不食,不说不笑,五天下来简直奄奄一息,可她扛过来了。老刘曾戏言道:“还以为你要殉情自杀呢。”她答:“不,我不会为了男人自杀。”
  不是早已答允过大哥不自杀的吗?怎么又说不为男人自杀?还是重伤了吧,所以有些死志,真是没出息。之后她可以强迫自己吃,强迫自己笑,却无法在一个个无尽长夜合上双眼;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小飞!!要我叫你几声啊?!何飞盏——”尖尖细细的嗓子一听就知道是卞丽。
  何飞盏微微转头看向下铺:“你们回来了。”
  “回来半天了好不好呢?”卞丽跳脚,“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快起来换衣服。”
  换衣服?她不想动,不想出去:“干嘛?”
  “老刘的男朋友来了,请吃饭哎!”王慧正往蒋珍珍包里塞卷纸。
  蒋珍珍弱弱地抗议:“干嘛塞我包里?!你自己的包呢?”
  “不带了,我和卞卞都不带包。”王慧哪容她说个不字,一大卷卷纸塞完又塞手机。
  蒋珍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提包越来越鼓:“炸了炸了!还填!?干嘛不塞小飞包里?”
  “那个懒女人什么时候带过包?”王慧勉强把包包的拉链拉上,满意地拍拍手,“你看,这不是全塞进去了嘛。”
  拎着凹凸不平如抽象雕塑的提包,蒋珍珍欲哭无泪的表情逗笑了何飞盏,她们哪,真是一群活宝。
  “还不起来?!”王慧扭头又冲她开火了,“去晚了没桌子怎么办?”
  伸个懒腰,何飞盏换上套干净衣裙,把自己打理干净。卞丽又在旁呱呱叫:“岳云呢?老刘说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上。”
  岳云?正扎头发的何飞盏一顿,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岳云的饭是谁买的?”
  “什么饭?老刘不在,你又一直睡,我们根本没看到她。”蒋珍珍没好气地走过来,“我们又不知道他在哪,怎么找。”
  “叫呀,叫一声他不就出来了?”
  “叫了,没反应。”卞丽挤眉弄眼,“他只听你的呼唤,噢~~罗曼蒂克~~”
  “饿死他就永远铭刻在罗曼史上了。”何飞盏一掌把梳子拍在桌子上,“岳云你给我出来!”
  “盏?”
  蒋珍珍忙回身七手八脚地收拾床铺,口里还鬼叫:“死小飞!!人家刚收的衣服还没叠!!”
  由嗤笑转为大笑,何飞盏软倒在椅子上,一手抖抖地指着蒋珍珍:“孩子他爹,你真是太可爱了。”
  
  穷学生赴宴自然是搭公车,不会有“打的”的排场。公车上何飞盏趁机教训岳云:“为什么不跟她们去吃饭?”
  她们与他有什么关系,岳云斜她一眼。
  “你就这么饿了一天?”
  干他们这行的,饿几天还不是家常便饭。再说,她自己还不是饿了一整天。
  “我在跟你说话,想什么那!”何飞盏戳他。
  伸一掌握住她手,岳云细细感受她的肌肤。盏没有人侍候,每天自己做饭洗衣,手指自然不会细嫩,指甲也没有留。区区一个弱女子,不但要上学,还要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和他。是辛苦的吧,她又有那么重的心事,怎么受得了?
  何飞盏为他的举动飞红了双颊:他在干嘛?!不会吧,难道昨夜那件事使他误解了?疾抽回手背在身后:“那个……昨晚谢谢你……不过……”
  岳云打断她:“盏,我会去挣钱,你安心上学,以后换我来照顾你。”这是宣告,不是询问。
  “为什么?”何飞盏双眼不知不觉地瞪大了,“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养?!”
  “我想照顾你。”岳云怜惜地看着她还有些肿的眼睛,“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天天旷课的人有什么好辛苦的!旁听的三人向天翻个白眼,这才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颠倒黑白之真实写照。
  显然何飞盏也是这么想的,只见她把手乱摇:“我一点也不辛苦,你只要养好你自己就好,我就不必了。”
  “我要照顾你。”岳云坚持起来是很顽固的。
  看来不把话说开是不行了,何飞盏顾不得会不会伤他自尊,急急地说:“岳云,我只当你是朋友,你没有义务照顾我,知道吗?”
  岳云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知道还说这种话?”何飞盏呆了。
  “盏,我要照顾你。”
  看着岳云,何飞盏心中泛出那么一点……感动。
  
  
  初见刘菊的男友,他们是诧异的。那几个是因不知底细,乍见到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竟会是刘菊的男友才大惊小怪;王慧与何飞盏是知根底的,却也没料到那男人会是张弥勒佛般的长相,有副和煦的好笑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家中一子一女,大的已经上高中,这男人年纪断不轻了,却还梳着颗油光光的头,出来勾搭年轻女人?想到好友一次次的眼泪,何飞盏哪还有吃饭的兴致;但是看到刘菊盛装坐在他身旁笑得那么开心,又不忍冲了老友的好心情,只得打叠出笑脸招呼过,拉岳云坐下。
  席间除204成员之外,吕蓉自然也在座。她与刘菊乃是同乡,以前便认识,也是个小三。以前曾与他们同个宿舍,不过她早来学校一年,高她们一届,换宿舍后便没怎么联系了。
  “死小飞,一换宿舍就把我忘了,也不联系了。”吕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笑嘻嘻的,“没良心的女人。”
  她们很熟吗?何飞盏不动声色地笑笑:“好久不见。”
  “这你男朋友?也不给我们介绍下?”吕蓉是知道她过去情史的,自然会好奇。
  “他叫岳云,我表弟。”这个谎撒的十分自然,不由得吕蓉不信;其他几人虽奇怪,但见何飞盏神态不似平日,便聪明的没有多口。
  老刘身为主人,见气氛慢慢诡异忙出来打圆场:“来来来,我先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张涛。这些是我同宿舍的好友,平时都很照顾我。坐那的黑白无常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飞和岳云;最白最胖头发卷卷的是王慧;清汤挂面尖嘴猴腮的是卞卞,她话最多;胆子最小的那个是蒋珍珍,我说你缩在那干嘛?”
  如此介绍法自然引来诸人的不满,王慧拿筷子敲着桌子叫:“老刘!别以为你男朋友来了就有人给你撑腰,小心回去我剥光了你!”卞丽更是神情激愤地挥着小细胳膊:“谁是清汤挂面尖嘴猴腮?!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女人!!”蒋珍珍敢怒不敢言地在旁鼓着腮;何飞盏看了看身边一身黑的岳云,再看看一身白的自己。黑白无常?“老刘,有句话叫乐极生悲,你放心,回去后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无微不至地照顾你。”她慢慢一字一句地说,把“无微不至”四个字咬的很重,边还眨眨眼睛。
  刘菊显然是乐昏了头,有恃无恐地靠在男友肩上:“那我就先谢谢你们啦。”
  张涛是个坐惯了饭店包间的小老板,像这样在大堂吃饭恐怕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颇有些不适应:“人都齐了?那我们点菜吧?”他抬头找服务员。
  刘菊哪肯让宝贝男友累着,抢先一步举手高叫:“小姐!这边点菜!!”把张涛吓一跳。记忆中刘菊是个十分娇惯任性的女子,事事都要他服侍,几时学会照顾人了?
  拿过菜单,知道男友是个吃惯点菜的大男人,对于火锅这种平民食品毫不在行。刘菊把菜单传给吕蓉,张涛在旁边喝茶边笑道:“别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
  这群狼几时客气过?有人请客当然更是死点活点,巴不得所有菜式都来个五份。加上是流动点菜,自己写了什么别人看不出来,就见她们吃吃偷笑,贼眉鼠眼地在菜单上勾勾划划;等交回刘菊手上时,她已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可加的,只得问:“喝什么饮料?”
  王慧与卞丽正抢小菜,闻言眼睛都不抬:“美年达嘛,老规矩——死卞卞!!花生米都被你吃完了!!!”
  卞丽边嚼边笑:“谁叫你下手慢?”手中的筷子又向萝卜丁伸去。
  
  一时饮料上来,刘菊先帮男友斟上啤酒,回头发觉王慧已自觉地把饮料倒上了,忍不住笑道:“乖乖,女人们,你们也客气点好不?”
  “他自己叫我们别客气的。”王慧为何飞盏倒满杯子,又给岳云倒,“一瓶好像不够哦。”
  刘菊只得对男友说:“你看到了吧,跟这群狼在一起,我不被带坏才怪。”伸手招小姐再要一大瓶饮料。
  张涛只觉有趣,在世故的酒场待惯了,忽然置身青年女子们毫不作伪的饭局,有种新奇与轻松的感觉。他松开衬衫领口的口子,抿一口啤酒:“这不是很好吗?”
  锅底端上来时吕蓉正与张涛聊着家乡的朋友,也亏有她在,才不至于冷场。说到底,二十岁的女孩子与四十多的老男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善谈的何飞盏又不喜与陌生人多言,只握着冰饮取其凉意,状若悠闲,私底下却正观察着张涛。其实他是哪种人都和她无关啦,不过研究人的性格是她的兴趣。
  岳云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盏,这是你上次带我来的地方吧?”
  “是呀,我们习惯在这一家,便宜又好吃。”何飞盏为他盛汤,“最主要是便宜。”这样结账时,贫穷的她们才能负担得起。
  刘菊把清汤内的豆芽全捞出来:“小飞,碗拿过来。”
  “谢了。”何飞盏伸碗接过,低头开动。
  “那还是生的吧?”张涛忍不住提醒,“汤还没滚呢。”
  刘菊无奈地撇嘴:“你不知道,她就喜欢吃生的。豆芽还煮煮,一会你看她吃生菜就知道了,活脱就是只兔子!”
  何飞盏咬着豆芽笑:“生菜本来就是生吃的,外行。”包上烤肉更美味。
  刘菊不理她,自顾自说下去:“跟她吃牛排那才叫恐怖,她居然只吃三分熟的,切开来都还带着血,吸血鬼一样。”
  “是吗?”张涛忍不住看了何飞盏一眼,“三分熟?”
  跟这群外行真是没的说,何飞盏耸耸肩,说是三分,其实送上来的一般都是五分左右的,那一点血丝也叫血呀?她不懂煎的干巴巴的牛肉有什么口感可言。“天才是寂寞的。”她说。
  “噗!!”除出岳云,在座的几人全喷了。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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