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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星奇缘】三

羽翼.妖精
2009-05-16 00:44   收藏:0 回复:1 点击:2631

    路上娉忆轻声说:“灵焰,我杀人了。”
  灵焰一顿,疾转头看她。
  娉忆一径向前走:“匈奴人的主将是我杀的,一会他们骂我打我你都别激动。”
  “是不是为我?”灵焰并不笨,她抱紧妹妹,“别想了,换作是我,一样会杀他!”她语音坚定。
  蒙恬的目光从未离开两人,见此情景,眼中浮现一丝柔和。
  
  说是监牢,其实就是用栅栏在地上圈出的一个围场,里面许多被俘的士兵,个个蓬头垢面,大部分都负了伤。他们的双手全部被反捆在身后以防逃走。天色暗了,火把已经点燃,火光中摇曳的是近千人绝望的脸。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栅栏外的木架上吊着的一名大汉。极粗的麻绳拴着他四肢扣在架上的铜环里;他赤裸的上身道道鞭痕,裤子也残破不堪,惨不忍睹。但是看见蒙恬与双胞胎,这个长发纠结披散得鬼一样的人就疯狂挣扎嚎叫起来,显然没有屈服的打算。
  “他在喊什么?”灵焰问,鼻端有浓厚的血腥甜味,她皱眉。
  “他说你用妖法害死大王,是妖邪。”
  娉忆站前一步:“请你帮我告诉他:人是我杀的,我对不起他们,但是并不是妖法。”
  那男人没等翻译就大声吼道:“胡说!你小小年纪怎可能敌得过我们大王?!你们南蛮多妖邪,我是知道的!”原来他会说秦语。
  “你知道个毛线圈圈。”灵焰吵架绝不输人,“打不过就说别人是妖邪,出息!”
  娉忆笑了:“看来他很不服气,蒙恬放开他,我来叫他服气。”
  灵焰拦在她身前:“我来,你有伤。”她卷起袖子。
  蒙恬皱眉:“大胆!你怎可直呼我名字?”无礼至极,区区一名女子,又是白身,他可是堂堂座上卿。
  “将军又怎样?你拽什么啊?她在帮你耶!”灵焰吼他,“你起名字不是给人叫的?”
  蒙恬虽生气,却又觉得她说的仿佛也有道理,昏昏的下令放人。
  士兵们都傻了。这俩小子是什么人?他们怎敢对将军无礼?将军又为何不生气?
  “来,打赢我就放你走,”灵焰说,“不过如果你输了呢?”
  那人拨开乱发,一脸鄙夷:“宁死无憾!”个头还不及自己下巴,凭他这干巴巴的小子也想赢他?
  牢中的匈奴士兵们挤到栅栏前呐喊着为自己人助威,蒙恬这边的士兵则悄悄嘀嘀咕咕,娉忆含笑找个地方坐下看好戏。
  那匈奴人张开五指便抓,灵焰轻轻闪过迎面拍出一掌,那男人满不在乎举手格挡。灵焰等的就是这个,回身斜踹,那男人大惊,肚皮上早中了两脚。他双手捂住小腹,蹬蹬蹬倒退数步,脸色惨白,冷汗滚滚而下。
  灵焰并不追击,立在原地等他喘气。两边观战的士兵都吓呆了,好快!
  娉忆微一扬眉:还站得住?挺结实的嘛。
  那人喘息方定,又冲过来,这次防备她踢人,只敢用一只手来抓。灵焰侧身抢入他腋下,撞开他右手的同时腰部一叫劲,硬是将这七尺大汉摔了出去。
  那人傻傻躺在地上,半晌一跃而起。灵焰只当他要还手,摆个云手道:“要打再来。”不料此人却翻身拜倒,口中大呼曰:“大人神功盖世,小人服了,就此请杀!”
  灵焰吓得躲到娉忆身后:“干嘛干嘛?!快起来!”他怎么说跪就跪?有没有自尊心?
  娉忆微笑:“你服了吗?”
  “心服口服。”他毕恭毕敬地屈手抚胸:“小人死而无憾。”
  “我们不杀你的话,你肯归降吗?”蒙恬闻言,眼神冷电般看住娉忆。
  那人猛抬头:“万万不能!我等深受单于大恩,纵死难报,怎能投敌叛国!”
  “但是,这样不断的攻杀,死了多少人?破坏了多少人平静的生活?就为了你们的利益使别人家破人亡,你真的觉得是对的?”娉忆一挥手,“不只你们匈奴人有百姓,我们的百姓也要过日子,大家不能一起生活吗?继续的打仗,彼此又要死多少人,真的好吗?”她的双目流露出那样深切的悲愤,“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死去!为什么!”
  蒙恬心头一震。
  那人满脸固执:“我等生受单于大恩,就该为单于而战!”
  “前提是那个单于知道什么是对百姓好的。要效忠也得看他是不是真的值得吧?”灵焰说。
  那人想一想,顿首道:“小人愿降。”
  娉忆扶起他:“蒙将军,请你帮他们治伤,好吗?”她看着蒙恬,“你可以叫他们干活,但是请先帮他们治伤,给他们饭吃,请你!”
  蒙恬当然觉得这是妇人之仁,军中的干粮与药品又怎能浪费在俘虏身上?但他还是照办了,她们方才说的话深深地打动了他。
  更出乎他意料的,双胞胎坚持先帮士兵治疗后才肯吃饭。无论敌我,她们是有伤便治,且手续繁复;又令人烧了许多开水,煮了许多白布;她们还不厌其烦地叫士兵清洗伤口,用酒消毒,固定断臂,连包扎的方法都一一讲明;就连重伤的也细心护理,绝不轻言放弃。听了亲兵滔滔不绝地禀报,蒙恬自大帐出来看视,注意到士兵们脸上感激爱戴的神色,若有所思。
  医官迎上来:“蒙将军,那两位是何方神圣?医道高深令人叹服。”
  蒙恬“唔”一声,这二人时时令他惊异。
  其实双胞胎哪懂什么医术,只知道清理和消毒的最基本常识;有伤的包扎,断臂的接骨,发烧的退热,仅此而已。然而在医学条件极其落后的秦代,这已是十分了不起的了;两人大施手脚,治错了也没人知道。
  
  叮嘱完医官伤员的注意事项,两个冒牌华佗终于肯停手,将剩下的交给医官与其他士兵。伤员太多,若真事事亲为,恐怕包扎一个月还包不完。两人简单梳洗的时候,灵焰问:“为什么策反那个人?你平时不是最看不起叛徒的?”
  “以前我傻。”娉忆坚定地说:“既然两千年后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那他们现在的誓死效忠毫无意义!况且……”语音转为落寞:“若不劝降他,他早死了。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去!”
  “可是在这乱世,死人是免不了的吧,”灵焰甩甩手上的水,“救得过来吗?”
  “救一个是一个,也算抵我一点罪过。”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两人走进大帐,蒙恬正写书简,见她们进来忙将书简收好,笑迎上去:“有劳二位,请用饭吧。”
  娉忆谢过坐下,饿了一天的她本指望大吃一顿,却不料短短一张小几上只摆了一碟豆子,一碟野菜,一盘大饼,一碗黄色的米饭,另有一小碟肉,数数共计五片整。她张大嘴:“别告诉我你信佛教吃斋的…”
  蒙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笑容可掬地:“请啊请啊。”
  “请什么请!”娉忆好想掀桌子,“你怎么不请我们喝西北风算了?”她站起来跑到蒙恬身边一看,菜色相同,只多一樽酒。“你……平时就吃这个?!”她不信。
  灵焰也不信,两人丢下蒙恬跑出大帐,再看士兵的伙食:黄米饭,菜嘛,就是蔬菜大杂烩,油水都没几点,肉是半分影子都不见。姐妹俩几乎没伏地痛哭:他们就是靠吃这些打仗?她们未来也得吃这些玩意儿吗?让她们死了吧!
  没精打采地挪回大帐,蒙恬正想出去找她们:“怎么了?”
  “你真是蒙恬吗?”娉忆怀疑地看他,“秦国最高将领就吃这个?”
  “岂敢,蒙某人不敢奢靡以负皇恩。”蒙恬笑了,原来如此,他下令多拿些肉食进来待客。至于酒水,他压根没想过女人也能喝酒。
  双胞胎闷闷不乐地尝了尝黄米饭:又粗又硬,谷壳也没去干净,还夹着沙子石子;菜嘛除了咸还是咸;肉嘛,就是水煮肉干。两人食不下咽,这才知道原来大米白面红烧肉是多么宝贵的美食,自己以往不喜欢的菜就倒掉又是何等奢侈浪费的事。这么粗的饭食,两人见都没见过,却是此处人民赖以生存的命根子。
  蒙恬不了解她们的感受,在旁道歉:“不合口味吗?我明日叫人做吴菜好不好?”
  “唔。”灵焰兴趣缺缺,她想吃咖喱鸡。
  饭后蒙恬叫人另准备帐篷给她们住,两人去了一会又回来了:“我们要洗澡。”
  战场自然是没法子洗澡的,两人只得自力更生,烧开水擦擦算数;头发倒是洗了,没吹风机,也只得拿干布包上算数。换上古人的内衣,灵焰厌恶地拽着超大的衣服:“你确定要穿着这个玩意睡觉?”秦代的衣服与电视上播的差不多,长衣长裤,只是令人头痛的是:它们是麻布的,布料粗糙地磨着皮肤,狂不舒服。
  “忍着吧!”娉忆正铺地铺。极低的生活标准使她烦躁不已:“他们这年头估计也就这样了,又是战场,哪来的锦衣玉食。”可是也低的太离谱了!假如将军都是这样,那平民吃什么穿什么?怪不得短命。
  “好好好,入乡就得随俗。”灵焰素来豁达,她看看自己的运动服,叹口气:“可怜我的ADIDAS啊,都怪他!”
  “他待咱们不错了,你还挑!”娉忆将两个硬梆梆的“枕头”扔一边去,找条毯子折成条状代替。“他对咱们基本言听计从,我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也是,怎么能用那种口气吼他?人家好歹是一代名将,留点面子给他好伐?”
  灵焰满脸怀疑:“他很有名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自己也算看书不少,貌似没见过这号人吧。
  “我拜托你!”娉忆哀叫:“蒙恬耶!秦始皇手下二把手耶,他跟他弟弟蒙毅一文一武掌握着秦国,连李斯都自称不如他,你居然不知道?!高中历史书上都有写啊!”
  “蒙毅是不是就是成龙演的那个,为救金喜善死掉的那个特牛的武将?”灵焰想起来了。
  “那是电影电影!别来跟历史混为一谈,蒙毅是文官,蒙恬才是武将,而且是秦国最有名的武将~~~”娉忆嫌恶地瞪她。
  “乱讲!吕不韦比他有名多了!”
  “吕不韦早死了,白痴。”灵焰的历史知识完全是断代的,她只知道历史上大概好像也许似乎有过谁谁谁,但这些谁谁谁的年代前后关系她就不甚了了,半调子的很。
  “反正我没觉得他有多了不起,”灵焰耸耸肩,“再说,他乱杀无辜,又能好到哪去。”
  娉忆想了想:“也许在这个年代,动摇军心的人是被认为该杀的,我们不能以我们的标准来衡量他们。”
  “管他的,睡觉,你还有伤呢。”灵焰将指甲大的油灯吹灭,“按月出粮的才是好老板,咱们走着瞧。”
  
  蒙恬还没睡。
  这一天过得真快,匈奴人勇悍绝伦,骑兵的速度与战斗力大大超出他的想象。虽然长期驻守北疆,如此大规模的对战还是第一次。他本以为会转为消耗战的……可是,她们出现了。
  她们,那长相,那举止,言谈,文字……任何地方都彰显了她们绝非平民。弱冠之年却又有着如许博大的胸襟气度,以及最重要的:实力。本来他怀疑她们是敌人的奸细,可她们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结局,奸细又怎可能射杀自己的大王?那么……妖邪?蒙恬苦笑,这倒是很有可能。可是,如娉忆所说,她们会受伤,会流血,无论她们有多少本事,在乱军中出现都是极危险的。为什么呢?为了刺杀他?他再苦笑,她们想杀他好像无须费这么多心机。那,到底为什么,她们会出现呢?
  自己为什么没杀她们?为什么留下她们?这只是两个小女孩,功夫再高再强,也还是两个小女孩。可是那宁死不屈的刚烈脾气是那样地吸引着他,教他无意中注目凝视。
  这么多年了,同龄人早已成家立室,妻妾成群,而他却因连年征战而无暇顾及此事,他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皇上器重他是他们蒙氏的光荣,他誓死效忠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今天,他觉得娶妻成家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蒙恬大惊,挺身坐起。为什么他突然想要娶妻?!难道他想娶这两个小丫头不成?这太可笑了!心绪这般纷乱,睡是睡不着了,他取过枕边的佩剑,步出大帐。
  
  有破空声!叶灵焰警觉地张开眼睛:莫非是那人打不过自己半夜来偷袭?刚想推醒娉忆,却发觉那声音并未靠近,咦?
  她轻轻起身,钻出帐篷。现在是冬季,夜间寒冷,她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调匀呼吸,循声悄悄走过去。这可不太容易,周围有火把不说,古代的月亮可比二十一世纪的要亮多了。
  她忽而笑了。错怪了他,不过是蒙恬在练剑罢了。只是大冬天的,用不用光着膀子?她好笑地歪头想一想,决定看下去。
  说老实话,如果蒙恬就是凭的这几下子当上的秦国最高将领,那秦国人的功夫就实在烂的可以了。招数是不用提,全身上下破绽百出,又只注重蛮力;看得出下盘不稳,随便用个擒拿手或者攻击下盘便完蛋大吉。要在以前,这么三脚猫的功夫灵焰是嗤之以鼻的,现在却看得津津有味,为什么呢?
  高大的身材,(比小杜还高,)匀称修长,肌肉稍嫌发达,幸而不算太夸张,算是比较优秀的亚洲人体形。皮肤上的汗水折射着月光的银亮,看不出本来的肤色;长长的腿与V字型的背,这具身体动作起来非常地美。
  灵焰从未见过这样阳刚的男性躯体,虽然自小习武,与师兄弟们练功时光膀子看过不少,可都没有他的这种气势和味道。为什么他不是现代人呢?灵焰悲哀地想,忍不住对月长叹。
  “什么人?!”蒙恬这才惊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双胞胎之一。再一看,她怎么只穿着中衣就出来了?!他连忙背过身去,又想起自己还光着上身,脸又红了。
  “是我。”既然被发现,灵焰只好走出来,怪不好意思地搭讪着说:“来来,我来教你用剑,你功夫太烂了。”
  是叶灵焰,会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的也只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犹豫了下,虽然心内很想与她说话,身体还是毅然向大帐走去。虽然她只是孩子,但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独处对她名节不好。
  叶灵焰可不是能随便忽视的人,她闪身挡住他去路:“你聋啦?”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蒙恬又背对着她,她到底知不知耻啊?
  灵焰低头看看身上:“我不是穿着呢吗?你自己才光着。”她瞪大眼:“你又脸红??”
  “我是男人!”他脸更红。
  “是男人就少JJWW的,快点转过来。”灵焰抢过他的剑,险些脱手,“哗——这什么东西啊?!重的要死。”急忙抢住。
  蒙恬连忙转身帮她:“小心!”终究是女人,连拿都拿不动,还教他呢。他笑了。
  “你们都拿这么重的家伙PK啊?”灵焰提醒自己以后看见拿家伙的要当心。
  蒙恬拿回剑:“女人不该动兵器。”他已经很习惯双胞胎的不知所云。
  “你再性别歧视我要生气了。”灵焰自篝火内抽出一根树枝,“好好看着。”
  回想着公园内晨练人的动作,再添上电视里武侠剧的镜头,灵焰瞎七搭八地摆开架势,演的蛮象那么回事;心下暗笑,真要打起来,有多少都不够她输的,不过好歹是两千多年的沉淀,这花架子吓吓他也够了。古人有古人的好处:单纯好骗。
  蒙恬果然被骗了。原来剑还可以这样用?他看得入迷,忘了男女大防这码子事。
  等记忆中的招数演完,灵焰赶紧收场,再演就漏了。她收剑正立,一对眼睛神光湛湛,在月色中泛着妖异的灵光。然后——她开始打喷嚏。
  蒙恬清醒过来,看着这奇异的女子——手中的剑攥紧了。 “夜深了,回去睡吧。”他走了。
  灵焰目送着他的背影,耸耸肩。是不是太打击他了?她抿嘴偷笑,转身回帐。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文.惊奇侠怪]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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