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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问茶

天涯孤旅
2009-04-18 13:28   收藏:0 回复:4 点击:1121

    我喜欢喝茶,由来已久,已成习惯。
  
   每每读《红楼梦》,凡读到第四十一回“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刘老老醉卧怡红院”,我总会不觉哑然失笑。本人喝茶喜欢用大杯子,一天到晚很少有离开茶杯的时候,别说是三杯,就是三十杯,大约也是有的。呵呵!按妙玉MM所言:“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咱都成了何等的怪物了?
  
   曹老先生这回写品茶,笔墨不是很多,大约在一千五百字左右,但却属全书之举足轻重之处。
  
   明里写品茶,实则在写品味人性,品味人生。关于这些深层次的,咱没有资格多加评说,还是让那些红学家们说绞尽脑汁,说三道四吧!
  
   单就文字本身的含义,就可以看出曹先生暗熟茶道:不但对茶具、茶器、茶叶、水以及品茶的境界,有极高的理解,而且对诸多人物对茶的感悟也描写的入木三分,犹其是对妙玉本人。
  
   其一,妙玉对人的态度,见诸于她对各人所施予的茶具。贾母,妙玉所用的是一个海棠花式的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了一个成窑五彩小盖钟——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所谓的成窑,我查阅了一下,那是一种宫廷用的茶具,具体的,我就不加以细说了。宝钗,妙玉所用的是“□瓟斝”,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我查阅了相关资料:这种读音为“班袍甲”——这个东西不是瓷器,大体来说就是在葫芦生长的时候,用一个模具把葫芦套上,等葫芦长大,把那个模具空间充满之后,将模具拆开,葫芦就长成了模具里面要求长成的怪样子;此外,这个东西还要经过另外一些精细的加工。书里面说这个怪东西旁边还有耳,杯上还刻着字,写的是“晋王恺珍玩”,并且更夸张了,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内容是“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大家知道,王恺是晋朝的大富豪,收藏各种名贵东西的人,这个东西还被王恺收藏过,而且还有人做证,有一个宋朝人做证,元丰五年——元丰五年是宋朝的一个年号,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不是别的苏轼,就是出生于眉山的苏轼,就是苏东坡。宋元丰五年,正是东坡受被贬到登州,起因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乌台诗案”,性质有点象是流放,苏轼还怎么可能去游山玩水,还能“见于密府”。至于是暗含什么,我这里不敢枉猜。实际上这个描写是从生活的原型升华为艺术的创造,他夸张得非常过度,因为你要是去问文物专家,他们会告诉你,这种用葫芦做成的饮具,用模具强迫葫芦长成怪样子,这种做法是在康熙年间才有的,是清朝康熙朝以后才流行的,根本很难找到证据证明晋朝或者宋朝有这种东西。把这个茶具给宝钗用,不知出于怎样的目的,但有一条是恳定的,那就是妙玉根本看不起宝钗。黛玉,妙玉所用的是“杏犀□”,这个曹老到没有多加交待,妙玉就立马斟了一□与黛玉。我查阅了相关资料,这个读音为“点西桥”的茶杯是一个非常珍贵的东西,是用犀牛角做的,她用来给林黛玉品茶。宝黛两位MM的地位与尊鄙在妙玉的眼里,就非常明显地表露出来了。至于宝玉,妙玉就把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拿来给宝玉品茶。什么叫绿玉斗?就是用绿色的玉制作的,形状像过去量米的斗——当然缩小了很多倍,可以拿在手中使用——妙玉就拿这个给他品茶。因为这个是前番妙玉自己常日吃茶用过的,意义非凡,我也就不加以猜测。不过最后,宝玉还是没有用这个绿玉斗来品茶,还引出了一段妙玉论茶的经典话语:“你虽吃的了,也没这些茶糟蹋。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你吃这一海便成什么?”只可惜,能够解开迷底的后四十回成为历史的尘埃,随风远飘。
  
   完了,妙玉还要将贾吃了半杯又让刘老老吃的那成窑扔掉,多亏了宝玉说情,方留下赏与刘老老。结合妙玉最后的那句狠话:“这更好了,只是你嘱咐他们,抬了水只搁在山门外头墙根下,别进门来。”象是一句玩笑的话,实质是仇视某个人物,刘老老吗?不太可能,乘下的让别人去想吧!
  
   其二、文中人物对茶叶的态度:贾母的态度是不喜六安茶,而妙玉的态度却是事先就准备了老君眉。嘿嘿!这妙玉也太清高了吧?
  
   其三、泡茶所用的水:第一是是旧年蠲的雨水,这是给贾母泡茶用的。第二是藏了五年的梅花雪水。说句题外的话,这梅花雪水,少年时代的我,在看了红楼之后的那年冬天,便付注行动,去收集所谓的梅花雪水,想学妙玉。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并没曹老写的那样便当。首先是,我们那里没有一大片梅园,其次南方少雪,本身梅花瓣上雪是非常之少,收集她上面的雪,要心细得用牙签这样的物具,才能慢慢收集。因此,即便是有一大片梅园,下一场雪,也是断然收集不一坛子的。因此,我当年的行动,结局是可想而知。妙玉的二种茶水,从另一角度折射出她深暗茶道,非常讲究,又性格非常孤傲;待人接客,憎爱分明。
  
   其四、品茶的方法: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这是经典之论,我认为,读书也可如此。
  
   其五、妙玉以解释梅花雪水为名,狠狠地教训了黛玉:“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而黛玉只是:知他天性怪僻,不好多话,亦不好多坐,吃过茶,便约着宝钗走了出来。这是我不解之处,难道黛玉也有所忌之人?
  
   历史终将为成为过去,但流传下来的思想,永远是我们得以批判地继承下来的瑰宝,对于红楼也是如此。
  
   曹先生对于如贾母等人敬奉的则是“太君眉”式的白茶,暗喻为封建礼教送终,并且对她喝过的茶杯要弃之了事,绝不同流合污;对于宝玉黛玉等叛逆者,则奉上以犀牛角、绿玉所制的茶杯,用五年陈的梅花雪水泡成的茶以敬之,并且还暗喻“梅花香自苦寒来”,这种抗争是要付出代价的,同时,还暗示:冬天到了,春天的到来只是时间关系。
   曹先生也终没等到春天的到来,就泪尽悼红轩而不假天年,含恨而逝。但曹先生坚信,春天一定会到来!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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