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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八·索魂】舞娘
□ 姬无玉
2009-03-30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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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她跳舞,艳极无双的回疆少女,扭动曼妙的身姿,不断地旋转,她头上的纱巾和着裙摆一起飞扬。这样的舞蹈令他震憾,时光似乎倒回十年之前。那时,也有个美丽的女子在这秦淮河畔舞尽风姿,那一席青衣,旋转的身影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甚至差点娶了她为妻。只是……
众人的喝彩将他拉回现实,圈中的女郎已舞罢谢幕。她身旁的回族老妪拿了托盘伸向围观者。到他面前时,他压低了头,将五十两的银票放入托盘。老妪朝他作了辑,继续游走,而场中的女郎又跳将起来。他微微一笑,庆幸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让一下,让一下。”东角偏隅传来粗犷的喊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他才看清那是红花坊的龟爪。他皱了皱眉头,红花坊,再一次触碰他心底的疼痛。
接踵而来的是红花坊的老鸨江妈妈与一群姑娘们,江妈妈摇着羽扇,围着那少女缓缓踱步:“哟,姑娘,跳得不错嘛,这身段,这脸蛋,啧啧啧……”
他叹了口气,他的心已死,纵然再起怜悯之心,也终忍住。他知道红花坊,过不了几天又将新兴一个花魁。
只要红花坊想要的人,没有要不到的。他觉得真是荒谬,跑出来看了一出这么差劲的戏,他决定离开,可就在他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儿子,小祺。
小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他竟将那回疆少女护在身后,大义凛然:“你们不可以将她带入风尘。”
江妈妈认真地看了小祺一眼,忽然咯咯笑起来:“日子,你看他像谁?”那被称作日子的龟爪嬉皮笑脸,一脸谄媚:“这不是沈家的小少爷,亓官少爷的公子么。呀,一晃长这么大了,也学会泡妞了。”
江妈妈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身后的姑娘也跟着痴笑起来。
人群中的亓官又压了压帽沿,那根不知名的神经被拔得生生地疼,他想逃离这里,可是他的脚似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出去。他又将帽沿往上拉了拉,定眼看着人群中的儿子。
小祺的脸涨得通红,十年前父亲与红花坊的花魁浮云的一段情缘在秦淮河人尽皆知。那时八岁他还叫了她一声姨娘。
江妈妈见他不说话,又咯咯笑起来:“到目前为止,从我江月手上要到人的还只有你父亲一个。不过我倒愿意给你机会。两个选择:其一、你当众吻这位姑娘,表示你愿意娶她为妻;其二、除非你父亲出面。”
“你,分明是刁难人。我父亲,整个秦淮都知道他有十年未蹋出房门了。”小祺忿忿地地说。
“那你可以走第一条路,也可以回家请你父亲出面。否则请你让开,别耽误我的正事。”老鸨推开小祺,拉着少女的手说, “姑娘,你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么,在我的地盘卖艺,那是要征得我同意的。我看,你不如上我们花船上去跳吧,那儿有更多的人想看你跳舞。”
就在少女懦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女人闯进来圈来,抓着小祺问:“小少爷,知不知道你爹去哪了。”
“什么?”小祺与老鸨异口同声,似乎都觉得不可思议。
“花晓月,你说亓官‘出走’了?”老鸨睁大眼睛。
花晓月点了点头,不愿与老鸨多谈,拉了小祺就急着要走。
“花姨,你等一下。”小祺轻轻挣脱,转身对那少女说,“你真的要跟她们去吗?”
少女摇了摇头。
小祺满心欢喜:“那你跟我们走吧。”
少女与那老妪叽咕几句便跟小祺走。谁知没走几步,便被江妈妈的人围起来。
“江妈妈,请您看在我家少爷与你们老板碧波故人相交多年的份上,卖我们个面子,放过这位姑娘吧。”花晓月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说。
“这个不用你说,只要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我们义不容辞。只是,不是我说,诸位哪位见过我们老板碧落故人的本尊?”江妈妈依然摇着扇子。
“你!”花晓月气得说不出来话来。虽然她服侍亓官多年,但止于府内,她所知道的只是他朋友的名字,不曾见过他们。
“日子,请姑娘上船!”江月拂袖而走。
“且慢!”
“爹?”“少爷?”
亓官感觉大家目光的灼热,他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个意外。十年了,他守着那盆月季十年了,足不出户。他不过在等她的魂魄归来,那个烙在心底的女子--浮云。
亓官抬起头,正对上少女的双眸。他颤抖了,他晃了一下,花晓月跑过来搀扶他,他才勉强站住。花晓月也注意到了,回疆少女额上镶的那颗猫眼石,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如此耀眼了。
“不过是巧合。”她只能如此安慰他。
“月姐,给我个面子吧。”亓官抑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
“既然亓官少爷亲自出面,我也兑现自己的诺言。只是我再多一句嘴,希望她不是第二个浮云。”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江月如何甘心,免不得又旧事重提。
“当然不会,她又不是你红花坊的人。老爷不会……”花晓月忙不迭地解释,她不想沈府让人觉得恐怖。
“别说了,晓月,我们走,姑娘的去留不应我们来决定。”亓官冷冷地说,他不想带她回家,不是因为父亲,而是因为小祺。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少女额上的猫眼石太诡异,因为小祺,他不想去验证那猫眼石背后的秘密。他这个父亲欠他的太多太多。
“恩公请留步,请容许借借为您舞上一曲作为答谢。”少女直视亓官,她额上的猫眼显得格外的诡异。
借借的舞步已想迈开,亓官没有拒绝的余地。老妪合着她舞步伊拉伊拉唱起来,亓官的脸色却开始变换,眼前青笺
与借借的 身影不断交替,而那歌词是:
月光放肆在染色的窗边
转眼魔幻所有视觉
再一杯那古老神秘恒河水
我镶在额头的猫眼揭开了庆典
为爱囚禁数千年的关键
正诉说遗忘的爱恋
听所有喜悲系在我的腰间
让那些画面再出现再回到从前
旋转跳跃我闭著眼
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
白雪夏夜我不停歇
模糊了年岁时光的沙漏被我踩碎
故事刻画在旋转的指尖
是谁在痴痴的跟随
这一夜那破旧皇宫的台阶
我忘情掉落的汗水点亮了庆典
一层一层把我紧紧包围
我要让世界忘了睡
你的心事倒映在我的眉间
放弃的快乐都实现难过都摧毁
模糊了年岁舞娘的喜悲没人看见
时光的沙漏被我踩碎
舞娘的喜悲没人看见
所有喜悲写在我的眼前
让那些画面再出现回到从前
模糊了年岁舞娘的喜悲没人看见
“可惜,真是可惜。自浮云死后,我本以为舞娘从此绝响,不想今日重现秦淮。日子,一会你跟着她们,找机会游说,只要姑娘本人同意,亓官就不能再插手。老板那里也好交代。记住,只要她同意,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江月仍惦记着自己的摇钱树。
旋转,亓官的世界已天旋地转。可借借然未停止,当太阳直射她额上的猫眼时,她腾地昏倒。
小祺跑过去搀扶,摇晃她。亓官则黯然,他走过去,忍不住翻开那猫眼。平滑的背面,如期然中,有两行小小的字:“青楼春晚,共醉青苔深院。”
“怎忘得、回廊下,携手处、花明月满。如今但暮雨,蜂愁蝶恨小窗闲对芭蕉展。却谁拘管。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腰支渐小,心与杨花共远。”他颤抖地念出下半阙,忽然口吐鲜血,昏厥过去。(未完待续)
索魂忘魂=且看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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