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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牌寂寞

玛丽安涅
2009-03-29 19:45   收藏:0 回复:3 点击:3281

    “THERE IS NO‘THERE’THERE!”
  “在那里没有那种叫那里的东西!”
  这是在打工的酒吧里一个外国人和我说的一句话。
  
  不要去拷问上帝所谓的是非题,他所站立的角度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我只是身在别处。
  我是一个一直在别处找别处的人,最后我发现那别处让我什么也没找到。
  
  这时我总是沉默。人必须要经过一些事才能找到现实。
  接下来要不要面对现实,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上海的中山公园三号门,依东外国艺术博物馆。
  那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始终很庆辛,在这个匆忙荒芜的上海滩里,还能有这么一个悠闲的地方让我看上海的落阳。
  我们在一起聊天,做些小卡片,琐碎的生活,天气晴朗的时候把红木的椅子搬到玻璃橱窗外面。
  那边会定期得更换一些外国名画,让所有来此的人可以参观。
  窗外的远处有很多粉色的桃花,矮小,茂盛,3月桃花开,是好事儿。
  有些女人会背靠着古树取景拍照,一张又一张,我总是怕她动作幅度过大露出愚蠢的屁股。
  有的女人的屁股,不是用来生小孩子或者被欣赏的,只是拿来被干的。
  如果你是个没有品位的女人,最后只能变成后一种。
  如果你不够聪明但还够贤惠,你的屁股还能拿来生娃。
  而最高级的那一类基本上不会靠着古树拍照片的。
  想到这里我就想笑。宽容。要宽容。
  这是我笑完后唯一可做的事儿。
  
  老师说,“如果是老头老太想进来,就要告诉他们这里是卖门票的。”
  我们就笑。场地太小,不容得一些无事人来闲逛,现实的问题。
  店,也要为识货者开。
  
  上海的阳春三月,却有比热带风暴还要巨大的风。那风会从浦东大道顺着马路冲击过来,让人无处可躲。
  那样的时候满天乌云层绕,我想到电影里面世纪末日的雨水和暴风,这样的景象是如此相似。
  只不过,现在的现实很温柔,让我以为这威胁就像一场梦。
  和梦一样遥不可及。
  只是因为他尚未发生。
  酒吧也是这样。只不过,那边稍微纸醉金迷了一点。
  
  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
  点上一支蜡烛在午夜忏悔吗?渴望着某个神鬼听见?
  在我心里,始终感觉神仙鬼怪离我更比所谓的上帝要近一些。
  地球是圆的,如果你将环游世界八十一天,在出发之前从港口种下一株小苗,等你回来看见他会不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他和她已经七年。那个在酒吧里和我一样打工的男生。终于能熬得过七年之痒。
  我会问他”难道你和一个女人七年下来,就不会感到厌倦?”
  他回答我说:“如果一份工作你干了七年,还会不会选择转行?”
  我沉默。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因为我如果不爱那份工作,压根不会去干满七年。
  而我如果干满七年,又不表示我一定会爱那份工作,从来不感到厌倦。
  只是感情里的事情,如果能拿工作来打比方,那得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人生不是电影,原来电影里会出现的美好,人生未必会出现。
  电影里会出现的幻灭,人生也未必会有这么些曲折。
  
  我和你是不对等的。你有的我从来没有遇见。而我有的你也不再会发现。
  这样的寂寞,兀自生活。
  我们都是抽象的灵魂,在做着麻木不仁的事。
  在酒吧里只有茶和咖啡,葡萄糖浆和鸡尾酒只是摆设。
  还有日本的小茶具,透明精致的玻璃小杯,瓷器,让我想到周某人唱的那首《青花瓷》
  不好意思,我不能认为周某人很俗,如果流行等于通俗,那美国的大片又该作何解。
  
  我总是推翻自己一个又一个的结论,乐此不彼。
  他说“你该为自己找个好男人,接受男人的关心和疼爱”
  但那是不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我未可知。
  这只是每个人最后都会拥有的事,我又何必挂齿?
  “如果没有意中人,是不是羞耻的事儿呢?”
  “在夜晚你会想到和谁做爱?”
  我只能告诉你,我只是想着你,想拥抱着你,如此而已。
  
  在网上,大家都参与一项投票的小游戏,他的形式是提出问题,若干答案,然后让每个人选择合适自己的那一个,再不停的传给下一个人去。
  有一个问题是这样的:“如果你喜欢的人在你面前喝醉,你会对他怎么做呢?
  很多人都选趁机成其好事,等等此类。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要不要拿一个相机,拍下他所有的样子,将来可以用来回忆。
  其实我对相机一直是惧怕的,更应该是一种敬畏。
  那种敬畏不是出于和清朝一样,慈喜太后以为他会摄取人类灵魂的无知,乃是出于了解。
  我所了解的,并不是相机本身的构造此类,而是关于人的情感。
  人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生物,他们会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感情。
  电影,摄影,音乐,绘画。
  我所不能了解的,是那种充满着世俗物质的快感。
  幸福感更像流星。虽然会流逝,但毕竟会留下陨石。
  快感则如同烟花,眩放得绚烂,最后也不过是一地烟灰。
  
  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个人出现,而我保留了他的照片,将来我该如何面对。
  你是我的伤感吗?亦或不是,我的回忆和所有的爱。
  现在,我们闭口不谈爱情。
  于是闭起眼睛,把遗留的证据都焚烧掉。
  
  你还有几支蜡烛。
  而我只有一点焰火。
  
  2)
  上海的阳光总是很宝贵,这使得我每次都用心去挖掘纪念他们,在每一个冗长的阴天。
  
  我喜欢在早晨,清晨以后中午之前的那段时光,
  独自搬把椅子在吧台泡茶喝。
  
  柜台下面的金属鸡尾酒罐子,在暗黄的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亮。
  那种绚目之感,晃如昏黄的睡梦。男生会在那边聊天,有一个男生是空手道黑带,很健谈,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男孩子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吹牛。
  那是不是为他们将来讨媳妇儿做的练习?
  只有在人群中独自沉默时,才能安抚我总是惶恐的心灵。
  韩国,日本,台湾,中国大陆的道人,都曾来过这个咖啡吧。
  有印度人和白种姑娘会来这里泡一杯菊花茶,坐下看看风景慢慢喝。
  远处的外乡人穿着枯萎的衣服隔暗观望。
  老板的路道很粗,但他总是很沉默。
  或者他以为我们不会了解他。
  亦或者没有那个必要。
  
  在地球上,到处有着一条又一条看也看不见的大峡谷。
  那条峡谷的两岸通向我们的心灵。
  
  我想起张爱玲的小说,这种20世纪20年代的情节,就像一个鬼魂游荡在夜灯昏黄的空气中。
  亲爱,此刻我开始想念你。
  不论我和谁做爱,约会,聊天,我总是能从别人的背后看见你的影子。
  一个有灵性的人,他的大脑,眼睛和双手总是通往别处。
  他们的前身该是在建筑巴比轮通天塔的。
  他说:早期的建筑师和设计师,其实都是画家所担任的工作。
  可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去坚持一个梦想。
  这不可悲,在必要的时候不懂得放弃,那才是可悲。
  所以我放弃你,为的是握紧我自己。
  
  语言是这样有欺骗力的东西。他强大到能够运用这些虚假来迷惑我们本就脆弱的心灵。
  或者我是这样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的生物。
  盲目,无从,就像早期地球上的三叶虫,长着很多脚,却不知道往哪爬。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吧台的后面,点上一支三五牌的寂寞,为自己接上一对虚无的翅膀。
  “THERE IS NO‘THERE’THERE!”
  那是因为,我坐在这里,自己没有发觉。
  4月的上海,阳光明媚,昏昏欲睡。
  ——2009年3月28日夜。
原创[文.浮生杂记]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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