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依墨-个人文章】
有一种药,叫时间
□ 依墨
2009-02-23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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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尘飞,到处是浮燥的语言和杂乱的履音。影影绰绰的,是路过的和正在路过的变迁,汇成一条暗流,在眸子和岁月之间翻卷。一些小小的漩涡偶然沉没在胸口,飘起脆生生的响。枯落的叶子是小小的舟,载着失措的旋律时停时走,无意间惊搅了陈年的沉默。
这个冬天不过是回来看看,顺便为那些浮燥降降温,把一些作为食品的回忆冷藏、保鲜。走在喧嚣中,我不愿再背着难以下咽的干粮了,只想寻找安静的一角,守一分安然的瘦,歇息,入眠。但瘦是一种病,一种难以消化和吸收的故障。我的胃已经萎成了坚硬的一团,硌在心上。我只有消耗自己的血肉,在凛烈的风中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草从间僵卧着蝶与花的旧事,那是一些被冻结住了的破碎,无聊中想去翻阅,但要融开它很难。我感觉自己寒到了极点,甚至把冰霜的温度也悄悄吸取过来,终于使冰霜也变得很冷很冷。
大概,我是瘦得很病,病得很瘦,可这无关风寒,冬一定知道。我想,会有很多人有着无关季节的病,病里的春秋,也一样在轮回着开开落落。于是,就觉得,病着也不错,可以有时时寂灭的警悚,有透彻肺腑的认知,有雕琢悲欢的把玩。病里,我还可以从容地去爱我的丘山,走走崎岖的荒径,看看那一枝成空的愿望,然后,低声浅唱。
是的,我的丘山,连同时节一起,都卸载了多余的虚妄,与我同瘦。山鸟衔着歌声飞走了,只有枝桠间残留的空巢还在兜着风里的呼唤。阳光很远,云投下的影子很安静,嶙峋的山石裸开焦酥的胸膛,一片尘土扬起,遮掩着一场正在进行的剥离。
或许在别人眼中,我已经瘦损元气,病入膏肓,但我能够如此坦然。习惯了的总是可以滋生依赖,一如寒冷里的颤抖,我认为这是健康的舞蹈。于是忘我地自舞,揉合一些夸张的表情,并不想招惹一丝怜悯,只想旋转起虽然有些灰暗的精彩。一抹烟波,一袭风尘,了然无痕后,心神自安。
于是任它凌乱,不作疗养。虽然一花一草可以入药,也不再枉然探求。四时难得常青,冬病的结局不是枯毙,就是新生。而我即便可以有短暂的苏复,也终将在无情的风霜中瘦回一粒浮尘,入枯归无。
时间是最好的药。是的,最好的,好到能够消去一切执着的疤痕,直至空空。可是我不想空等光阴,因为太过漫长,等它疗却了一切,再抬头怕已是风烛黄昏。时间也很苦,以致于无法慢慢地将它吞咽,还是把它留给需要的人吧。我要做的,就是以病的名义不停地舞,在丰盛的自我里甩开时间,和时间里那些绿肥红瘦的内容。
2008/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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