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依墨-个人文章】
默
□ 依墨
2009-02-22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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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宿舍楼前盖起了一幢建筑,似是门楼而非的,两边嵌着高大的宣传栏。风暖暖的,到处是嘈杂拂扬的影子,或许,每到一处十字路口的临界处,人们都习惯貌似陶然地表达内心或多或少的解脱与不安。我爬在宣传栏前写我的大字,因为是最后一次写了,于是特别用心,缓慢而凝重。
老师和学生们在三五一堆地交流,言语轻细。虽然并没去看,但他们的表情却是清晰地肃穆着。盼过无数次曾以为遥遥无期的日子一旦来临,竟然是举手无措的茫然窒在喉口,不知如何吞吐。脑中,风一般地掠过那些熟悉的风景和名字,继而感染到手中如篆刀的粉笔,在模糊中下意识地刻着复杂的情绪。明天,写字的人就会离开,看字的人会读出些什么?望着楼上高悬起的旗帜一般的衣服,飘在视线上渐行渐远,我感到自己站在进口与出口之间,呼吸艰涩,摇摇欲坠。
但是,真的要走了。如你所愿,千百次设想过的那样,这一次是真的。
2009年1月4日凌晨,一个鲜活的新年刚刚起步时,我却被一个清晰的画外音惊醒了:要走了,真的。在黑白的生活里,我已经习惯了那一半的黑暗,虚弱的植物神经总是辛苦地复制白天的感知,再敷衍地粘帖在梦里。它如此不分劳逸,却并不讨好于我,反倒落下孺子不可教的口柄,以至于我时而对它怒目相向之余,终于撒手,任其生活自理。所以那无数的梦大都是过眼烟云,了然无痕,很难记住。但这一次的醒来,灯火依旧,寂静依旧,我却看到黎明在悄悄地转身。灵魂深处是魔样的声音在身体里盘旋:要走了,这一次是真的!
象是被时光丢在了山顶,身前身后只有一条来路,通向山下那片烟雨朦朦的过去。在人们迎新的时刻,我刚刚辞了旧,那个声音却倚在新年的门楣上说,没有你的新,来过的走了,没来的走得更远了。
离合之遇,也算是颇多体验。但这样新旧两无的情景,怎么说也是离奇。我的身体和思想是载在脚上的,而脚之为脚,又是不能不走的。离别的气息呛了过来,好吧,走吧,包括那些真的要走了的,也包括我自己的走,都继续下去。那么,在这一次走向空空之际,无人挥袂,就跟自己作一次无语的别离吧。
精神的旅途上,本我的享乐是不解自我的清苦的,它总是操纵着自我,对人生的初见加以青眼,并烙下一个个惊诧,让我们很难抹去那些生命里的第一次。迎新,不过是潜意识里追逐初见的喜悦,自我虽然早已安于本我用手摁着脖子来醉饮,却也偶尔会作一些清醒的挣扎。那么,在这真的要走的预感里,在以后或许没有初见的尘路上,我不能不做准备,找回并守住自我。苏格拉底说,我去死,你们活着;黄宏说,你走,我掩护;我应该对本我说的是,我走,你跟上,别说话。
低处看,人生是一个圆,从无处来,到无处去;高处看,人生是一个点,以一粒尘的卑微结于斯灭于斯。如此,退回来路也符合生命的逻辑。但请别笑,因为有自我,或许会在归途中捡起曾被忽略的小小幸福,或许会在陈年里遇到一些无声的花开。不管怎样,只要走着,就该坦然,即便归途是如海的寂寞。
思想挣出枷锁
路过不会思考的手指
以轻烟的形态逃离
嘘 守夜的语言累了
正在唇边安眠
那些藏在眉间的时光
滴穿了深厚的黑暗
打湿了梦里的草
嘘 不要转动眼睛
草尖上有一抹闪动的微光
以灯的名义
照照那些安静
看见的 在光里更优美
看不见的 在黑里才纯粹
嘘 呼吸再轻些
别吹皱了灯火的沉默
2009/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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