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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柳亚子的一封信

三公主
2008-09-02 17:00   收藏:0 回复:1 点击:3100

   
  弟弟你好!
   你的名字让我想起一位近代的诗人……嗯,弟弟寄的诗集我已收到,书里夹有一页信笺,让姐姐看了很感动,当然,并不仅仅感动这漂亮的钢笔字体,而是它乡异地、一个和姐姐毫无血缘关系弟弟的亲情……
  你问的,好些朋友也想知道,所以我想在博客里回答你。
  我把你提的问题总结为四点——
  一、关于我的病情,二、关于目前的生活现状。三、关于情感方面。四、关于将来。
   现在我来回答——
  一、关于病情。
  我的病在医学上属于“幼儿性类风湿“,俗称“类风湿关节炎”,,六岁发病,十三岁加重,症状是关节腔呈游走放射性抽痛。严重时,卧在床上全身关节发炎,就连张口都痛疼难忍。一夜睡两个小时,还需人捶打肩背部,以推动血脉,不然就会感觉疲累,无法入睡。这样的日子,我在床上度过了足足有七年。七年,我有两次想撞墙死,但举步难抬,三次想拿床头放的那把削水果的小刀,但双手无力。七年,照顾我的是妈妈,她在为我发愁,(因为这个病虽难治但不像癌,寿命和正常人一样),有一次,在我的要求下,牙一咬,竟真给我备足了老鼠药,她说:“犹如我死后没人照顾你,不如我先把你送走,然后我再走……”
   世上哪有父母不疼儿女的?妈妈实在是被逼无奈,才想出这个法子的啊!七年内,我在无助和无望中度过,在那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里,只有一张小木床和一个小方桌,没有书,没有电视,更没有互联网,桌上只有数不清的小药瓶和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我;七年中,我吃过蟾蜍,咽过黄鳝,吞过活蛇……痛疼稍微好点,我便用铅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记“日记”:今天是几号,我吃的什么药呀?头痛没,发烧了没?昨天是几号?村里张姥姥去世了,她都九十五岁了呀。明天是几号?嗯,是表妹出嫁的日子,为她祝福……
   近十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屋里,闷了,我自己和自己说话,但常常是说着说着,眼泪便不争气地下落,哭倦了,我便打个盹。妈妈给我准备了好几盒子“度冷丁”,这些麻醉的止痛针,在别人看来是危险的毒品,可在我们母女眼里,却是比奥运会上要夺的“金牌”还宝贵!我就是为这个而哭,为什么妈妈老叮嘱我:“等我去的那一天`,你看着不对头,就把这药水注入自己的身体……这算是我留给你的遗产!”
   妈妈是真心为我好,她是不想让我多遭病痛,可我听来比什么都恐惧!有好几次在梦中,我死死拽住她愈来愈远的衣角:“不!我还年青……我不想死!我也不让你死!”
  终于有一天,我几近失去理智,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推翻了!把那盘里还冒血泽的活蛇,,从小窗给摔出去!床头有根棍子,那是日常借助的工具,我竟然拿着它见人就打,好像谁都是我的仇敌……就这样闹腾约有三四个小时,情绪才慢慢稳定。
   我这“类风湿”病算来有二十多年了,到现在已属于晚期,虽然痛疼比以前减轻,但病情进展依然不确定。不管怎样,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怎能再轻易言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去年母亲去世,我没能去祭拜,但我也没流太多的眼泪,我知道,庇护我的人已不在,学会照料自己,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二、关于目前的生活现状
  自从母亲去世,我和父亲便相依为命了。父亲脾气不好,这我能体谅他,不管怎样,七十岁的老人,受一辈子苦,到了晚年还要照顾有病的女儿,这已经让不能尽孝的燕子,心藏愧疚了!
  还好,母亲走前给我们留下几间小屋,一个还算宽畅的小院。屋虽是老房破瓦,井虽是老式的压井,但是属于自己的,不用交房租,不用付水费,可以品赏大自然所赐的原始美景,这也许是住在乡间最实惠的好处吧。
  在正常的情况下,我每天清晨六点钟起床,等我梳洗好,父亲也做好稀粥了。吃罢饭,父亲去伺弄那仅有的三分田,而我抓紧时间,打扫小院,洗自己的衣服(手搓),服药,然后锻炼半个小时的香功。(一种气功)以前无论病的多重,我都没敢间断,现在虽然没练出特异功能,但我卧了十年床,基本上能自理,这己经很知足了。
   从生病以来,我没买过衣服,大多都是城里的亲戚不穿,给的。吃饭,一天三餐咸菜稀饭,夏天的时候也有青菜(自家种的),母亲在时,偶尔还做一顿带肉的饭,但现在只剩下奢望了。家里只有我和父亲,父亲不会做饭,做出的饭往往烂生不熟,不卫生。所以有朋友要来看我,我不得不犹豫(饭,我也能做,只是我们家那烧灶锅的厨房,高低不平,拌倒了难以自救——曾经为这,有好几次磕地头脸乌青,差点没了命!所以逼不得己,我一般不下厨)。
   “类风湿”在慢慢蚕食我全身的关节,脚手小关节的变形,是不关痛痒的,因为小关节的功能,对生活防碍不大。所以我只对支撑全身的,两髋关节的强直、报废而犯愁,站在那儿,两手只能伸到膝,无法洗脚穿袜,拌倒了,就像一根直杆,旁边无人护住,那就如插进深海,淹不死,但出不来。髋关节尽管不能弯曲,但像这样病情稳定,也可以在熟悉的小院内走走,但出门面对沆洼不平的土路,就像刚学步的婴孩,茫然无措。
   晴天的时候,我会倚着门晒晒太阳,多少年了,没有出过这个小院,眼目所能及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我知道田野的尽头是城市,那里有汽车、火车和飞机场,还有高楼大厦里上班的人们。近处是父亲种的菜园和一大片白杨林,林子的尽头是妈妈的坟,坟上红红黄黄的,不知开的野花,还是什么?老屋后面原绕着一个清澈的河塘,里面长满了莲藕,但近年来河水干涸,夏天的时候,看不到顽童们跑来送我莲花,心里总感到失落落的……
   这两年很少在门口呆坐了,更多的时候,我会抱着书“啃”,啃累了,便坐在电脑前打自己喜欢的文字。我能坚持在互联网上学习,多亏师父和台风帮忙,是他们所做的一切,感动了我的家人……另外,前不久,我在网上认识一个女孩,她和我一样的病,但是她就要去北京做手术了,她说她手术后就能走路,就能披上美丽的婚纱!这让我很难受,想想母亲去世,自己无依无靠……谁知,我在伤心中写的“日记”,竟被“文化在线”的屋子和刘瑜发现,为了能让我和那城里女孩一样,(屋子1000,刘瑜300)他俩先后发来1300元手术费,这让我既感动又手足无措!
  手术,做梦都想!但这巨额的手术费,我还没打算学那女孩,因为人家有惊世骇俗的爱情,打动了媒体为其宣传,而我能有啥值得人家感动?有心拒收,又怕伤了网友的心,只得把钱存在那儿。
  女孩有爱情做资本,利用外界捐助,两年凑够十几万手术费;我一无所有,只能自力更生,打算用二十年的时间,来挣够我的手术费,但愿老天保佑我病情稳定,只要不犯病,我就有自信,让自己拥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三、关于情感方面。
  关于“爱情”的话题,这方面对于我来说,纯是一张白纸。二十多年的病至今“扯不断,理还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爱情?
  有人说,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很可悲、可怜!
  这话,我倒不觉得,因为我暗恋过……
  记得谁说过,暗恋也是一种幸福!!
   四、关于将来
  关于将来,我不想那么多。
  目前我正在学写故事,这种体裁看似容易,写起来特别难,但它属于大众文学,看得人多,市场上销路好,出版社付给作者的报酬也就高。我看中的就是这点,只有这样,早日攒够手术费才有希望!
  写这东西,脑子得有灵性才行。我知道自己的弱点,是属于“奇笨”的那一种,社会阅历基本上就没有,而这正是写故事的大忌。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不能出门工作,难能做人妻母,为了生存,只得朝这方面努力再努力!
  写故事,并不只是为了生存,我从小就喜欢文学。病了这么多年,虽然少学东西,但好在一直写日记,语言表达没被荒废,这样我就不怕了。只要还能看懂别人写的故事,没有阅历,我可以想像,可以学,别人用一年,我用二三年的时间学,我就不信我学不会?而且写故事有个好处,它让人更客观现实地看待问题,待人待事不会那么偏激。
  从前我自以为比别人明白这个世界,待人接吻清高孤傲,搞得比林黛玉还林黛玉,现在才明白自己啥都不是,在这个世界你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这也许是我这阵子学故事的一大收获吧!
  关于将来,我就不说了。写到这儿大约打三千一百多字了吧,弟弟,你知道我一天最多能打多少字吗?我用“五笔”一天最多能打二千字,手就酸痛了,当然用拼音更慢,我习惯于用左手中指单打(因为右手关节没左手灵活)看来这个习惯不好,容易累。
  今天更新博客了!感谢快乐,电脑毛病终于解决……!!
   打住吧,
  快要中秋了!弟弟,祝你生活如意!!
  工作愉快!!永远快乐!!
  
   燕姐姐
  草于公元2008年9月2日 星期二
  

作者签名:
一只空灵却憔悴的燕儿!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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