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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弓蛇影(散文诗*故事新编)

孙伊斌
2008-08-20 20:24   收藏:0 回复:0 点击:5488

    汉朝的时候,县令在百姓心中怎么说也算得上大鳄,那时候天下是天子家的。天子用官用人非常经济实惠,他用县令县令就是一个县的决策,可以对全县发号施令,绝没有一二三四五六个常务分管副县令掺和讨论通过,更没有书记常委人大主任几大班子监督把舵。县令还身兼数职,什么税务局长法院院长这个处那个科统统不设,就是一个县太爷。那时候有什么冤情诉讼击鼓升堂直接可以见到县令,县令大都恪尽职守平易近人很少明目张胆公开贪赃枉法索取贿赂。
  
  那时候夏至节是个官府放假祭神祭地的节日,那天,汲县县令宴请宾客,有个叫杜宣的主簿也在被请之列,杜宣这个主簿是个相当于行使科级权利享受股级待遇实际是副股级地位的一介小吏,不管大小好歹也是衙门里坐科室的。县太爷请他到府上赴宴他固然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就毕恭毕敬唯唯诺诺,感情深一口闷是酒桌上最简洁最精炼最深刻最古老的真理,当县令发出一声“干”的声音后,杜宣激动得双手颤抖着端起酒杯咽了口唾沫。突然间,他感恩戴德有些热泪盈眶的眼睛看见酒杯里好像有一条蛇,一条小小的红色的游动的蛇。一瞬间,杜宣迟疑了一下,用类似不经意的余光向左右乜斜,他看见在场其他人已全部干完。不好,不可拖延,他一闭眼一仰头也一饮而进,表现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气磅礴。好在谁也没发现他迟疑,他出了一身冷汗还在庆幸中夹杂几分沾沾自喜。他想这如果让县太爷看见自己不识抬举可大事不妙,如果让同僚让爱打小报告者让窥觑自己位子的政敌发现之后禀报县太爷还是大事不妙。吞进蛇的他感到几分恶心,想吐,他不敢,他忍着。那天后来他又喝了几杯酒,喝进几条蛇,他大脑一片空白全不记得,只记得自己没丢人没卷别人面子,还记得县太爷表扬他工作积极,很是负责。
  
  回到家中,杜主簿一蹶不振,他感到满脑子是蛇,小小的红色的游动的蛇;他感到满肚子是蛇,小小的红色的游动的蛇。他胸痛腹痛心痛万箭穿心上吐下泻,双目无神病病怏怏几近崩溃,郎中找了脉象号了汤药喝了他还是感到自己的肚子就是蛇窝。像是毒气很大的赤练蛇。
  
  这天正赶上县太爷因事路过杜宣宅前,热肠古道的县太爷拐进宅子,谦逊地说是顺便看望一下,迟来为过。问起缘故,杜宣不敢说谎,终于吞吞吐吐说起那天喝酒,酒杯有蛇。
  
  县令何等英明!县令立刻回到府上在饮酒大厅四下琢磨,只见一把弓弩悬挂于墙上,弯弯的威风凛凛,红红的带些褐色,仿佛一下明白了什么。他赶紧命侍从扶着车子去把杜主簿接来,安排重回原座。摆上酒杯,明亮釉彩的杯中又出现了蛇,吓得杜宣有些失魂落魄。县令命人把墙上弓弩摘下挂上,如此几遍,摘掉弓弩,杯中便没了蛇,挂上弓弩,杯中便有了蛇。杜宣这才恍然大悟,杯中之蛇,墙上弩影;墙上弩影,杯中之蛇。他的眼睛一下明亮起来,顿时脑袋里没了蛇,肚子里也没了蛇,不再上吐下泻。博得众官吏哈哈大笑,留下个把柄,见面就笑,打着招呼:蛇……下次喝酒,端着杯子,蛇….
  
  若不是县令英明,杜宣不死也得落下沉疴。
  
  若不是县令英明,多少人杯中有蛇,脑中有蛇,腹中有蛇?
  
  
  
  
  
  [ 出 处 ]
  
  关于杯弓蛇影,有二典,一为汉·应劭《风俗通义·怪神》:“予之祖父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请见主薄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亦弩,照于杯中,其形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赢露(衰败、瘦弱),攻治万端,不为愈。后郴因事过到宜家,窥视问其故,云畏此蛇,蛇入腹中。郴还听(厅)事,思惟良久,顾见悬驽,必是也。则使门下史将铃下(随从护卫之卒)侍徐辇载宣于故处设酒,杯中故复有蛇。因谓宣:‘此壁上驽影耳,非有他怪’,宣意遂解,甚夷怿,由是廖(chou 病愈)平。”二为《晋书·乐广传》:“尝有亲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听事壁上有角,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释,沈疴顿愈。”
  

作者签名:
一勺水,便具四海水味,世法不必尽尝;  
千江月,总是一轮月光,心珠宜当独朗。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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