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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七.闲话]妖兽都市

亓官
2008-07-02 21:22   收藏:1 回复:5 点击:1369

    妖兽都市snake_eyes
  
  
   Start:By 普罗米修斯
  
   教堂淡紫色的雕花玻璃外面,一滴滴水珠落下来,跌出一朵朵小花,然后又融汇成不规则的水纹,缓缓流淌下去,象是诉说着生命的寂寞与悲哀。
  
   缕缕雨丝洗涮着曾经的一切,也将血迹冲淡、稀释,乃至于无。
  
   当雨停的时候,除了躺在地上的人,所有人都将继续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依旧那么多冷艳的霓虹,那么多穿流的汽车。
  
   整个城市仿佛暗花荼靡。 
  
  
  
   教堂里灯光通透。
  
   我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那个十字架,目光呆滞,只是全身偶尔抽搐的时候,目光里才隐隐有些迷惘,象是沉沦在一个不愿醒的梦里。
  
   我的身前放着一本《旧约圣经》,正翻到第11卷《 耶利米书 》。
  
   耶和华说:我要赦免他们的罪孽,不再记念他们的罪恶。
  
   于是你们就解脱了,一个接一个,都不再理我。
  
   可是你们看你们看,世人谁没有罪?出了这个教堂,就是如人心一样的黑暗。
  
  
  
  01:By 普罗米修斯
  
  
   “啊,啊--”一阵凄厉的女声在黑暗中分外清晰。
  
   我恍若未闻,轻轻擦擦鼻孔处的白色粉末,继续沿着阴暗的街道往家走。月亮的清光和路上昏黄的灯光交织着,别有一种欢欣。
  
   暗夜里必有恶发生,就如有日出,必有日落。
  
   有罪,必有罚。
  
   所以在夜里遭到袭击,不要指望有人来救,那些女子自己才应该反思。
  
  
   “啊,啊--”这次的声音更大,有些刺耳了。
  
   我皱皱眉头,刚转过一条街,就看到一只巨大的章鱼横在路中央,堵住去路。
  
   妖兽。
  
  
  
   妖兽不是标准的称呼,正确的名字应该是变异体人类。
  
   他们的细胞受了辐射,拥有可以变化野兽的能力,武力之强悍已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核子战争结束近三十年,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就陆续出现。
  
   梵蒂冈说他们是因他们的罪,受了主的罚,所以称他们为--
  
   --妖兽!
  
  
   妖兽侧对着我,正在专心对付一个女孩子。两个触手将女孩子的腿紧紧卷起来,另一个触手则卷住她的上身。女孩子则用手使劲扳着那只缠在身上的触手。由于穿着裙子,她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上面粘着海洋生物的黏液,在月光下微微反着清光。
  
   女孩子的年纪在二十岁上下,长得还算讨巧吧,即使因惊恐面容有些扭曲,也不失韵味。身材一般般,米色的短袖上衣被触手勒紧在身上,胸部向前凸起也没有丰满的感觉。白色的及膝短裙已经被推至腰部,露出里面的白色纯棉底裤。
  
   我摇摇头,阿弗洛狄忒,你看看现在的女孩子,连品味都和你差得远了。
  
  
   “救我!救我啊。”女孩子看到他,象看到救命的稻草一样。
  
   我却置若罔闻。
  
  
   阿弗洛狄忒,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一天三个妖兽围着你,那头大章鱼也是这样将你缠起来。
  
   你不停地喊救命,而我只是站在一边。
  
   你被缠住双腿,我没有动。
  
   你的腿被拉开,露出黑色的蕾丝底裤,我依然没有动。
  
   当那只触手要撕开你的裙子时,你终于忍不住暴起,手心处无声地滑出小巧的纯银色塞拉夫手枪,三颗3mm的青铜弹头,瞬间消灭三个庞然大物,就象三道华丽而又无法扼止的欲望。
  
  
   从一堆肉山里优雅地走出来,你明显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为什么不救我?”你恶狠狠地说。脸颊因刚刚发力而有些酡红,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也随着眼睛往上跷着,仿佛要跷到最温柔的心底。你的口气象对着一个老朋友发着抱怨。
  
   为什么不救我?这是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就象是咒语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生根。
  
   不救你,是我的缘,也是我的孽。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牢狱,而你是最深的无间道。
  
  
  
   你是慵懒而性感的。黑色的坎袖短裙,冰丝的面料,绣着暗纹。露出瘦削的肩胛纤细的手臂,和被我自动忽略的一条条黏液。
  
   于是我诚恳地实话实说,“因为他们还没脱掉你的衣服。”
  
   你怒极而笑,“原来你不是好人。”
  
   “好人有什么用,又不能拿来刷卡?”我的面色平静如水。
  
  
   时间是2310年6月6日晚上12:46分。
  
   我是普罗米修斯,你是阿弗洛狄忒。
  
   我22岁,你21岁。
  
   我在第五分队,你在第二分队。
  
   后来才知道原来预备机警队八个分队的男人里,只有我一个不是好人。他们都因为救你而耽误过时间,你却因此得到双倍的积分。
  
   你是最优秀的。
  
   阿弗洛狄忒......
  
  
   突袭的触手击起一股空气暗流,我下意识地微微侧脸,堪堪闪过,扑鼻的海腥味让我几欲呕吐。
  
   原来那妖兽居然腾出一只触手来攻击我。
  
   我觉得有点可笑。
  
   机警队是用来对付妖兽的,预备机警队就是被训练要对付妖兽的,而这只妖兽居然主动攻击我这个曾经的预备机警队成员。
  
   我迅捷地弹出一个针筒,按在眼前正往回缩的触手上,将针筒中的白色液体全部推进妖兽体内,然后向旁跃开。
  
   白色液体的主要成份是吗啡。一种强效神经镇静剂。
  
   最重要的是,这种药物可以刺激大脑中枢夺回被变异细胞控制的神经。
  
   章鱼再次攻击我,这次是三条触手一齐袭来,我冷笑着躲闪。
  
   不过三十秒,章鱼开始不断地萎缩颤抖,然后那些触手就缩回到体内,慢慢复原成一个干瘦的男子。他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带着明显的颤抖,头发凌乱,衣着破乱而肮脏。那只针筒仍然扎在他的肩头,不断地摇晃。
  
   由于触手突然地离开,女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冷漠地看了女孩子一眼,转身离开。
  
  
   午夜的城市略有一丝微凉。
  
   天空中没有云,也看不到星光。
  
   周边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在黑暗中缭乱而又阴沉。
  
   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深海的味道。
  
   一瞬间,整个城市恍如深海,荡入其中,了无声息。
  
  
   “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哥?”女孩子试探性地叫着。
  
   我脚步顿了顿,停下来,回过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认识我?”
  
   女孩子站起来,怯怯地说:“我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我叫阿尔刻提斯。”
  
  
   阿尔刻提斯......传说中那个代替自己丈夫而死的女神。
  
   她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
  
   厄毗米修斯曾经是我最好的拍档。
  
   曾经是。
  
  
  02:By 普罗米修斯
  
  
   一年前。
  
   提丰(Typhon)市。
  
  
  
   天空呈现出一种渐变色,仰首还见灰白,越往远去颜色越深,在街的尽头就阴郁成为心头那一点化不开的浓墨。
  
   沃卓斯基机警训练基地就在浓墨的下方,在污浊的空气里若隐若现。
  
   它是位于城市东北角的一群多层建筑,最高才不过五楼。
  
   也是整座城市唯一没有沦陷的地方,四周则到处是肆虐的妖兽。
  
  
   培训楼坐北朝南,只有三层,在基地的东南方位。
  
   三楼A-5培训室。
  
   惯常的家属通报会。
  
   三张放大的照片被淡黄色的磁石钉在白板上。
  
   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就那样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昨天锡安的检疫系统表明,又发现三个妖兽。”技能教官米诺斯说这话的时候,冷冷地盯着厄毗米修斯。
  
   米诺斯的眼神里或许还有一分快意的期许,因为这种事情发生才能证明厄毗米修斯的决绝。
  
   最优秀的猎人,就应该是最无情的那个。
  
   他应该证明给他看,即使那个人是他父亲。
  
  
   “他们已经被隔离了,甄别程序结束后就会处死。”米诺斯一点点往火上添柴,测试他们的反应。
  
   厄毗米修斯的表现明显不够冷静,远低于他的预期。他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双手死死握着拳头,费了好大的气力才不让自己站起来。这个平时冷酷的家伙原来这么在乎他的家人啊。米诺斯的眼角扫过比亚和勒托,比亚正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勒托已经趴在桌子上哭起来。他们的父亲也都成为了妖兽。
  
   做不到绝情,就无法生存。你们还是需要历练啊。
  
  
  
   “你们要记得,只有那些有罪的人才会受到主的惩罚,得到现报。”米诺斯用力一指照片。“他们之所以会变成妖兽,是因为他们不配为人!”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点火星引爆了厄毗米修斯,“我父亲绝不会是妖兽!”厄毗米修斯右脚一点,猛地弹到米诺斯的身前,脸几乎和他贴到一起,大声怒吼。
  
   两人的个头都差不多,虽然厄毗米修斯的身材没有教官魁梧,但气势上一点也不输于他。
  
   “你就是这样和教官说话?啊?”米诺斯大怒,枉我这么欣赏你,居然敢这么不尊敬我?
  
   “我不准你污辱我父亲。”厄毗米修斯说得斩钉截铁。
  
   “他是妖兽!”
  
   “他是我父亲!”
  
  
   坐在最前的队友赶紧从后面抱住厄毗米修斯,其它队友一拥而上将两人拉开。
  
   讲台前乱成一片,人群潮涌中一把匕首猛然刺向米诺斯的后心。
  
   米诺斯感觉到后背异常,在人群中却根本无法躲开:他的双臂正被学生们拉住,身前还有人向后推他。
  
   匕首相当锋利,轻易就刺穿作战服的布料,,如交媾般长驱直入。
  
   他闷哼一声,努力想要回头去看,却使不出力气。
  
   他的双腿渐渐瘫软,身子也向下沉去。
  
   学生们都发觉到不对劲,渐渐安静下来,拉他胳臂的人也松开手,于是他就仆倒在地,露出插在背后的刀柄。
  
  
   “你怎么能杀他?”厄毗米修斯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一事实,他们看着比亚。
  
   比亚身材高大,黑色的头发卷曲着,脸上的肌肉有些哆嗦,听到厄毗米修斯的质问,随手解开作战服的领口钮扣,配合他的表情就有一些狰狞。
  
   “为什么不能?他平时象狗一样对待我们,呼来喝去,作威作福。现在还污辱我父亲。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他妈的受够了!在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呆。我要去救我父亲。”
  
   他看着周围的队员,“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机库里就有直升机,我要去救我父亲,我要去救我父亲。我再也不回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就象喃喃自语,也不理众人,脚步沉重地离开。
  
   第五分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将课本扔向空中,叫着:自由啦!
  
   于是所有人都受到感染,他们扔了一切可扔的东西,将桌椅砸向窗外,欢呼着,叫喊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再也不回来了!自由啦!
  
  
   不理那些喧嚣,厄毗米修斯跪下去,轻轻将米诺斯翻过来。他的胸前露出一截刀尖,血迹仍在慢慢地渗出。米诺斯气若游丝,碧绿色的眼眸里又是惊诧,又是恼怒,还有些凶厉。
  
   “他救不活了。”我说。
  
   厄毗米修斯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机,悄声说:“教官,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杀了那个杂种。”
  
   米诺斯仿似听到他的话,眼神渐渐柔和,瞳孔扩大,头歪向一边。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呢?”我挑挑眉毛,“这种机会可不多,我可要跑路了。”
  
   “我要去救我父亲。”厄毗米修斯放下米诺斯的尸体,下定决心。“三天后的中午12点他就要被行刑,我一定要去救他。”
  
   “一起走。”我笑笑,“我们是拍档。在机库等我,我还有点事,马上去找你。”
  
   “三分钟,我只等你三分钟。”
  
   “足够了。”我转身就往外跑。
  
  
   自从核子战争以来,阳光就成为一种奢侈。
  
   被砸坏光源的走廊阴阴地略显陈旧,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地上到处是玻璃渣、纸片、设备零件,象极是刚刚被人劫掠过。
  
   一级戒备的警报声刺耳地在基地上空响起,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封锁。
  
   我欢快地在走廊里跑着,算计着应该逃走的路线。
  
  
   自由,是我能想到的给阿弗洛狄忒的最好礼物。
  
  
   二楼A-2培训室也是狼籍一片。
  
   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阿弗洛狄忒正沉静地收拾自己的书本。
  
   我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注视她的眼睛,“我们私奔?”
  
   阿弗洛狄忒愣下,眼睛里随即迸出兴奋的火花,“现在?”
  
   “就是现在。”我重重地点头。
  
   阿弗洛狄忒把整理好的书本洒向天空。
  
   翻飞的纸张里,她笑得象花儿一样。
  
  
  03:By 阿尔刻提斯
  
  
   零点的城市夙夜未央。纸醉金迷。
  
   高高的建筑凌乱地列在黑夜之中,恍如慑魂迷阵。
  
   抬起头便望见满眼的霓虹,象极黑暗海水里幽幽的珊瑚。
  
   巨大的激光束象探照灯似的射向城市上空,照得见艳靡奢糜,照不见人心空虚。
  
   整个城市恍如荒漠流沙,陷入其中,了无痕迹。
  
  
   我走在流沙之中,极尽悲伤。
  
   时间是午夜1:23分。
  
  
   10分钟之前,波塞东再次变成妖兽,我不得不仓促离开。
  
   这一次,他甚至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了。
  
   如果不是事先用铁链将他锁住,他几乎咬死我。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在这个恍如荒漠的城市之中,两个互相抚慰的人,原来爱得如此脆弱。
  
   我彻底的绝望,绝望到在被妖兽拦腰举起的时候,只知道愤恨地大叫。
  
   “啊--”我用力叫着,忽然觉得这样叫起来分外畅快。
  
   了无声息的深夜,我的声音空旷如海中鸥鸣。
  
  
   遇到普罗米修斯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地嚎叫。
  
   如同月夜狼嚎,又象是林中猩猩对掐。
  
   所以你该明白当时的我有多无地自容。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这样遇到一个熟人,虽然他从来不认得我。
  
  
   普罗米修斯,我哥曾经最好的拍档。
  
   哥哥在每次家信中都会讲述他们一起的那些故事。
  
   他发来的照片中,他们一起洋溢着青春。
  
   直到一年前。
  
   一年前,普罗米修斯在著名的“提丰暴动”事件中失踪。
  
  
   穿着普通的衬衫和牛仔裤,胡子拉茬,普罗米修斯看上去瘦得有些脱形。
  
   他的表情更冷漠了,眼神则一贯地空洞,站在街角,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到他,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脱口而出地喊:“救我!”
  
   我没有看清楚他是怎样救的我,只是妖兽在攻击了他几次后,忽然颤抖着变成一个干瘦的男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大脑隐约捕捉到某些关键。
  
  
   我听说妖兽是很难杀死的。
  
   因为变异的细胞具有很强地自我复制和修复性,所以无论攻击哪里,如果火力不够,攻击的速度甚至不如细胞修复的速度。
  
   而且变异细胞客占主位,其实是在人体内形成一套新的生命系统,就连大脑都有一个新的。所以除非将两套大脑同时消灭。但这种可能性太小,因为身体变异后,就找不到大脑的真正位置。
  
   唯一的破绽在颈部。
  
   只要用开花弹破袭颈部,同时截断两个大脑神经和身体的联系,妖兽就真正的死亡。
  
   而经过长期人与妖兽的战争,经过训练的战士都很轻易就能找到各种变化形态妖兽颈部的位置。
  
  
  
   我犹豫着是否追上普罗米修斯,缓缓站起的瞬间看到那只针筒。
  
   那只针筒就扎在那个男子的肩头。
  
   他蜷缩在地上,鼻涕眼泪都流出来,身体不断地抽搐。
  
   他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
  
   杀死妖兽难,不杀死妖兽而只破坏他的变化更难。
  
   我想起一个传说。
  
   据说有人发明一种药,可以让人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甚至让人在变成妖兽时保持理智。
  
   一种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药。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绝望的人们画出的充饥的饼,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哥?”我试探性地叫着,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也要得到这种药。
  
   普罗米修斯的脚步顿顿停下来,回过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认识我?”
  
   我站起来,将披散的长发理了理,又简单整理下衣着,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然后努力直视他的眼睛,“我是厄毗米修斯的妹妹。我叫阿尔刻提斯。”
  
  
   我款款走向他,在路过地上那个干瘦男子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诱惑--只要还有一点点残余,一定可以找人化验出它的成份。
  
   我蹲下身子,把针筒拨出来,还放在鼻前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里是一种幽幽的,有些甜腻的味道。
  
   “谢谢你,你的武器。”我故意装作无知的样子。
  
   普罗米修斯摇摇头,“送给你了。”
  
   我心中大喜,将针筒小心握在手里,脸上却不敢有所表示,只是甜甜地对他一笑,“那我一定会收藏好,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
  
   普罗米修斯的目光饶有兴趣地从我的眼睛扫到胸部,又扫到露出在外的小腿,最后回到我仍然握着针筒的手,“剂量用错的话,会致命的。”
  
   “什么?”我一愣。怪不得怪不得,价同黄金的药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自己得到?
  
   “没什么,提醒你一下。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普罗米修斯背着手转过身,我便看不到他表情。
  
  
   空气依然混浊,所有的景物都象在一层积着灰尘的玻璃之后。
  
   普罗米修斯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得长长,象极童年时曾经吃过的糖人。
  
   他还是猜到什么了,要不然不会有所暗示。
  
   悲伤忽然积郁心头,欢喜过后的失望,让我如断弦的弓。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忙,不是忙着活,就是忙着死。
  
   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看着普罗米修斯的背影,泪水模糊视线,我的腿渐感无力,于是缓缓地跪下去。
  
   “普罗米修斯哥......”
  
  
   “你这是做什么?”
  
   “我......”
  
   我不断抽泣,不知道该怎样说。
  
   难道告诉他波塞东和别的女人做爱,结果被感染,就要变成妖兽?
  
   难道告诉他半年多来我带着波塞东东躲西藏,时时都生怕下一秒有人踹门进来将我们一齐射杀,那种精神上的紧压让我已经承受不起?
  
   难道告诉他我天天在哭泣中和波塞东做爱,又怕被感染,又忍受不了寂寞的滋味,两个人互相的抚慰成为唯一活着的理由?
  
   难道告诉他因为爱波塞东爱得太深,所以我生怕失去?
  
  
   “你真的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种药?”
  
   我呜咽着点头。
  
   “起来起来。”普罗米修斯将我扶起来,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用不着哭嘛,毕竟我和你哥是最好的拍档。有差不多一年没见他了吧?这样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能让他回来见我一面,我就给你治疗足够的药。”
  
   “记住,别让他知道是我。我想给他个惊喜。”
  
   普罗米修斯瘦削的脸庞上笑得腼腆而又和善。
  
   我的后背却有一丝凉意渐渐升上来。
  
   为什么他失踪以后,哥哥就再也不提他了?这一年多来他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不让哥哥知道是他?
  
   “普罗米修斯哥,你和我哥......”
  
   “嘘--,你是聪明人,一定会做出最明智选择的,对不对?”普罗米修斯将脸贴到我脸上,塞进我手心四个针筒,“一次半支,你可以仔细考虑清楚。”
  
  
   阴暗的地下室,有淡蓝的灯光射进来。
  
   看着波塞东恢复人身,近一个月来首次安静地睡去,我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地狱,我们都无法让别人宽恕。
  
   哥哥,对不起。
  
  
  04:By 厄毗米修斯
  
  
   锡安(Zion)市。
  
   机警队总部大厦。
  
   45层,作战部。
  
   灯熄着。
  
  
   我站在126米的高空,从这座通体透黑玻璃幕墙的大厦玻璃后,俯视着整个城市。
  
   那幽黑的深处有我的亲人,却没办法联络。
  
   作为机警队的一员,除了定期得到他们的消息外,任何私生活都不存在。
  
  
   “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战?”训练时教官最常吼的一个问题。
  
   “为了全人类!”刚入伍的时候,我们全都兴奋如疯狗一样叫。
  
   不过说实话,我从来就没那么想过。除了家人,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战斗。
  
  
   20分钟以前,监控系统表明,阿尔刻提斯失踪了。
  
   虽然上面扣留了这个消息,但自从父亲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一个小小的后门程序,足以让我比信息部提前了解一切。
  
   我有预感她还活着,所以我要去解决。
  
   我再次决定逃脱,如同上一次那样。
  
   上一次,是为了父亲,这一次,是为了妹妹。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父亲......
  
  
   一年前。
  
   提丰(Typhon)市。
  
   沃卓斯基机警训练基地。
  
   一级警报刺耳的笛声听起来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队员们已经和巡逻机警们开始交火。
  
   比较起来,直升机库内要安静得多。
  
   只有一架又一架飞机起飞的蜂鸣声。
  
  
   我狠狠地踹了一脚机架,这已经是第五架了,没有一架直升机有足够的油。
  
   虽然有些队友不顾油量强行起飞,可是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普罗米修斯拉着阿弗洛狄忒的手跑进来,看到我沮丧的样子,笑了笑,说:“跟我来。”
  
   我们来到角落的维修间,那里正停着一辆吉普,已经加满了油。
  
   于是普罗米修斯开车,我们三个人大呼小叫地在枪林弹雨中冲出大门。
  
  
   提丰早已全部沦陷,表面正常的城市里,所有人都是妖兽。
  
   他们被欲望所主宰,时时都在奸淫与杀戮。
  
   人类只是为了训练需要,才又重返这里建立基地。
  
   基地的东面是一座森林公园,海拔1246米的山峰挡住了海风吹来的辐射。
  
   北面八百公里处的锡安,是最近的人类城市,也是人类与妖兽战斗的大本营。
  
   队友们由于油量不足,为了能尽量远离基地,都是直接飞向北方。他们吸引了机警的注意,也将承担大部分截杀。
  
   因此,我们一冲出大门,就拐向东面。
  
   越过森林公园,沿着海边要多走至少二百公里,而且到处都是妖兽,辐射也很强。然而比较起来,安全得多,时间也够用。
  
  
  
   逃亡的第一天,看起来更象是渡假。
  
   行驶在沙滩和盐滩上,车的左边是郁郁葱葱的山峰,车的右边是微微发红的海水,沿途到处是已变身和未变身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妖兽,仿佛在参观一场怪物秀。
  
   普罗米修斯甚至还有时间领阿弗洛狄忒去抓蝴蝶。
  
   而机警们明显还照顾不到我们。
  
   逃亡的第二天,我们又陆续汇聚了两组队员,人数也增加到八个,其中就包括比亚和勒托。他们都是在直升机没油后又拦截汽车,通过层层追杀逃到这里的。
  
   于是我们开始经历小规模的战斗。
  
   人员伤亡产生的另一个后果,就是周边的妖兽也开始循着血腥味追来。
  
   逃亡的第三天,我们连续经历了五场大型厮杀,与机警队,与妖兽,有时更甚至同时三方大混战。
  
   我精疲力尽,烦躁不安。我的时间已经没有原来想象中宽裕了。
  
  
   时间是2311年8月6日上午11:23分,距离行刑时间还有38分钟,距离锡安还有15公里。
  
   我们只剩下一辆车七个人,除了阿弗洛狄忒外人人带伤,有两个还是重伤。
  
   后面是基地副队长拉达曼达斯中将教官亲自带队追上来,前面则是狼、章鱼、蜘蛛、熊变身的五个妖兽。妖兽虽然力大无穷,但是缺乏思维理智,所以到不难对付,难就难在后面的机警队。
  
  
  
   天阴得厉害,却没有一丝风,空气中有浓郁的水锈味,就要下雨了。
  
   空旷的平原中,我们就在那狂烈的黑云下对峙。
  
  
   “我去和拉达曼达斯教官谈一谈。”普罗米修斯拍拍我的肩头,“十分钟后你们突围。如果失散了就在甄别局后面的那条街会合。来得及,放心。”
  
   “他们怎么办?”我瞅瞅车后座重伤的两个队友。带着他们,我们是绝不可能突围的。
  
   普罗米修斯抿抿嘴,和阿弗洛狄忒眼神交流一下。
  
   阿弗洛狄忒淡淡笑笑,站到车门处,对着重伤两人比个“嘘”的手势,她的黑发随着颈部的动作轻轻飘散,伸在唇边的手指白如玉兰,别有风情。
  
   普罗米修斯搂着我转过身,转身的刹那我瞥见她快如闪电的出手。
  
   捂在队友嘴上,一刀割断咽喉。
  
   我心中一紧,扫向比亚和勒托,他们两个却恍若未见。
  
   普罗米修斯再次鼓励地拍拍我,“想想你父亲。”然后,他将武器扔到地上,举起双手,一步步走向树林后面的那个山丘。
  
   
  
   一分钟。
  
   两分钟。
  
   ......
  
   我不停地看表。
  
  
   八分五十秒。
  
   我听到勒托的尖叫,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一个大约是鳄鱼系的妖兽靠在树下,正将阿弗洛狄忒搂在胸前,叉手掐住她的咽喉。
  
   阿弗洛狄忒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开。
  
   怎么会?
  
   勒托大喊:“比亚,不要!”比亚?他被感染了?我心中焦躁不安,怎么又出了纰漏?
  
  
   我和勒托端着枪将比亚围住,然而他将阿弗洛狄忒挡在胸前,完全护住变异的颈部。
  
   一点机会也没有。
  
   “比亚,我是厄毗米修斯,你听我说。”我一边说一边注视他的眼神。他的双眸正在慢慢聚焦,那是变异体大脑苏醒的迹象。
  
   比亚完全不理会我和勒托的威胁,只是慢慢向林外移动脚步。
  
   没有时间了。
  
   我的汗大颗大颗流下来,从脸颊流到手上,又向下流去。我的眼睛扫过那滴汗,却看见腕表上的时间已经是11点36分。
  
   来不及了。不能让他走!他若是带走阿弗洛狄忒,普罗米修斯肯定会跟过去而不是去帮我救父亲。
  
  
   父亲......只有一个办法。
  
   我咬牙前冲,一脚蹬在阿弗洛狄忒的小腹。
  
   阿弗洛狄忒和比亚同时一声惨叫,重重撞在树上。
  
   勒托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侧面一个踏步上去,将枪顶到阿弗洛狄忒背后比亚变异后的颈部,一枪开出。
  
   “快走。”我将汽车发动,勒托不忍地看了阿弗洛狄忒一眼,从她身旁跑过。
  
   阿弗洛狄忒的小腹洇出血来,嘴角也不断往外吐着血。
  
   她的头发散乱,眼神涣散地看着天空。
  
  
   我下意识地也看了一眼天空,一滴水珠就落在我脸庞。
  
   下雨了。 
  
  
   天空下着雨,一滴滴水珠在我面前撞得粉碎,却无声无息。
  
   我听说,人死了以后去不了天堂,到了半空就会变成雨滴落下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是我知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地狱,我们都无法让别人宽恕。
  
  
  
   我轻轻摘下身上被伪装成纽扣、肩章和拉链的传感器,又忍住疼痛抠出左臂肌肉内深埋的一个跟踪器,将他们放到身边的恒温箱里。
  
   这足够应付很久了。
  
   我背上降落伞包,打开窗户,在雨点滂沱中一跃而下。
  
   妹妹,我来了!
  
  
  05:By 普罗米修斯 
  
  
  
   锡安(Zion)市。
  
   南山公园中心广场。
  
   时间是2312年8月6日凌晨1:12分。
  
   我和阿弗洛狄忒已经认识了112周。
  
   我抓到了她想要的金翅蝴蝶,她却已经不在了。
  
  
   夜已渐深,黑云如潮水一样翻涌。
  
   虽然下着雨,但空气未见清新,能见度更低。
  
   建筑林立的城市在公园之外只有隐约的霓虹,略显荒凉。
  
   雨点小了很多,如眼泪一样飘着。
  
  
   我吸了足够的吗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
  
   身体还算正常,可是精神上却有点飘飘然。
  
   向上翻着白眼,恍惚觉得自己站在树下,仿佛还是那天。
  
   我一边和拉达曼达斯谈着交易,一边悠闲地用望远镜观察着一切。
  
   当远远地看到厄毗米修斯那一脚,我心头绞痛如刺。
  
   阿弗洛狄忒,我错了。
  
   我该怎么让你原谅?
  
   你的嘴嚅嚅而动,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救我?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今却一语成谶。
  
   原来我根本就救不了你。
  
   不救你,是我的缘,终归也是我的孽。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地狱,而你是最深的无间道。
  
  
   沉重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小广场的对面,厄毗米修斯从树后绕出来。
  
   青璨璨的灯光下,他的气蕴更见沉稳,不动如山。
  
   阿弗洛狄忒,我们都看错他了,是不是?不过不要紧,我会弥补这个错误的。
  
  
   厄毗米修斯大约第一眼就认出我来,微皱眉头,“普罗米修斯?你怎么会在这里?”随即便扫视四周。
  
   “不用找了,你妹妹不会来了。”我随手拍拍身侧的一株老松,那有个被树皮掩盖的树洞,“这里也没有要给你的信息。”
  
   “普罗米修斯,有什么事你直接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妹妹。”厄毗米修斯有些心虚。
  
   我抚掌大笑,笑得分外狰狞,“说的好说的好。我只恨一年前不能对你说同样的话。”
  
   厄毗米修斯脸颊微微抽搐,“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让勒托和拉达曼达斯达成协议,用你来换取她的自由。不过如果不是你那么决绝地杀了阿弗洛狄忒,大概他也不会那么心动吧。”吗啡的药效果然强劲,不但控制着我的肌肉,而且让我在见到他的时候居然还能这么冷静。我原以为一见到他就会扑上去咬断他的咽喉呢。
  
  
   厄毗米修斯这才知道那天的最后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甄别局后面的那条街,他和勒托分开搜索以熟悉地形,再次汇合后,他看了看表,11点50分。
  
   然后就被人一针扎到后腰,醒来时已经又回到了提丰。
  
   一切都前功尽弃。
  
   事后他就怀疑是勒托出卖了他。
  
   “果然......”
  
  
  
   “拉达曼达斯那老东西就喜欢心狠的家伙。这一年来你升得很快吧?嘿嘿,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啊。你怎么对付阿弗洛狄忒,我就怎么孝敬他老人家。不过我踹得很慢,他体质又很好,啧啧,我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搞定。”
  
   厄毗米修斯的瞳孔一点点收缩,“你说什么?”
  
   “不明白是吧?机警队的那帮官僚怎么会对你说实话。其实变成妖兽的不是你父亲,是我偷偷换成他的照片和资料而已。你也不动脑想想,如果不是他们犯错在先,怎么会让你这个引起暴动的元凶还呆在机警队,甚至还能升迁?我原来想到锡安后再告诉你实情,没想到你居然杀了我的阿弗洛狄忒。”我的心脏越跳越快,一提起阿弗洛狄忒,那久违的兽性就迸发出来,“所以你被抓回提丰的时候,我就去孝敬他老人家。你不要怪我,这就是你杀阿弗洛狄忒的代价。”我冷冷地说。
  
   厄毗米修斯的眼睛已经红了,猛然拔出手枪,大吼:“我要杀了你。”
  
   我在他动作的同时手枪滑到手心,“彼此彼此”。
  
  
   枪声“噗”“噗”响起。
  
   我和厄毗米修斯就在相距不到十米的地方闪跃、对射。
  
   我默默数着子弹,在第16发之后从石头后面蹿出,直接对准趴在地上的厄毗米修斯。他的枪口仍冒着青烟,连勾两枪却已没有子弹。
  
   我摇摇头,“机警队还是那么吝啬,一个人只配16发子弹,你怎么还能相信那帮狗杂种?”
  
   厄毗米修斯将枪扔到地上,慢慢站起,“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们,我只相信自己。”
  
   我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是么?”话音未落,已被开花弹击中心脏。
  
   4.5mm的弹头射入体内,又翻滚着绞碎脏腑,带着血肉从背后射出。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腋下那幽黑的枪口,仰面倒地。
  
   “当然,所以我会多配一把枪。”
  
  
   雨渐渐大起来,将两人浇得全身湿透。
  
   厄毗米修斯狞笑着走近我,重重踢我一脚。
  
   “你以为激怒我,就能算计到我了么?”他拎起我衣领,用力摇晃,“我妹妹在哪里?阿尔刻提斯在哪里?” 
  
   我面色苍白,五孔流血,却只是对他轻蔑的一笑。
  
  
   “说!”
  
   “......”
  
   我的嘴唇上下歙合,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宿主的器官失去功能后,变异细胞就迅速接手。吗啡的药力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了。
  
   厄毗米修斯将耳朵贴上来,没注意到我的手掌已经变化。先是肌肉一块块凸起,然后骨架渐渐伸展,指甲锋利如刀,光滑的皮肤上迅速长出黑黑的棕毛。
  
   在厄毗米修斯贴近后,我一掌拍到他脸上,鲜血四溅,不但毁了他的双眸,而且连鼻子都一起切掉。
  
   厄毗米修斯惨呼一声,向后倒去,在地上不停翻滚。
  
   我在他的嚎叫声里,身躯一分分变大,健硕的肌肉将衣服撑成丝丝缕缕,嘴部凸张,化成一个狼头,最后暴戾之气汹涌而出,仰头嘶声长啸!
  
   青色的光线下披一身黑毛的我,更象是一头紫兽--紫色的人狼!
  
  
  
   我一步步走近厄毗米修斯,跳到他身上,压住他的四肢,獠牙呲张,涎液不断地淌到他脸上。
  
   “你......你居然变成了妖兽?”厄毗米修斯虽然看不见情形,却也猜得到。
  
   “没错。阿弗洛狄忒死的时候,我就后悔我不能变成妖兽。我要是变成妖兽,就可以立刻感染她,让她死不了。可是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什么也做不了。”我长嚎一声,“你知道我有多后悔?”
  
   “你疯了!你会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吃人和奸淫的畜生的。”
  
   我伸出舌头,舔舔他血肉模糊的五官,血液的甜美让体内的细胞格外欢欣,“不会的。你觉得我失去理智了么?没有,我觉得我很强大。再说失去理智有什么不好?”我一嘴咬断他的咽喉,“有理智的人有时候连畜生都不如。这话,似乎你和我说过吧?哈哈哈哈......”
  
  
   雨水从天而降,如主的神罚,洗涮着一切。
  
   我哈哈大笑,却泪流满面。
  
   变异细胞迅速修复着所有损坏的器官,却再修复不了人心,救不回阿弗洛狄忒。
  
  
  End:By 普罗米修斯 
  
  
   教堂淡紫色的雕花玻璃外面,雨水淅淅沥沥,覆盖着整个城市。
  
   潮湿的水汽里,霓虹的光影连绵成片,荼靡堪尽。
  
  
  
   教堂里灯光通透。
  
   我仍旧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祈祷。
  
   “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做的,他们不晓得。”
  
  
   拉达曼达斯早就想杀了米诺斯,坐上正职的位置。而我只想要我和阿弗洛狄忒的自由。
  
   所以那天晚上我将其中两个变成妖兽的家属资料换成比亚和厄毗米修斯的父亲。
  
   选择比亚,是因为他和米诺斯有仇。
  
   选择厄毗米修斯,是因为我了解他,可以控制。
  
  
   早晨厄毗米修斯和米诺斯起冲突,是我早就料到的。所以我上去抱住米诺斯,还拉住他的胳臂。
  
   比亚抽出刀站在人群中犹豫不定,是我故意撞向旁边的队友,将他挤向前,又伸腿绊他一下,让他利索一些。
  
   还好,即使下意识地出刀,比亚的手法仍然相当不错。
  
   米诺斯死了,我知道厄毗米修斯一定会去救父亲。
  
   为了控制事态,直升机当然不能装满油。
  
   所以我早就准备好装满油的吉普车,连逃亡的路线和时间也没什么差错。
  
   拉达曼达斯将比亚和勒托赶到我们这里,然后三个引起“提丰暴动”的元凶就聚集到一起。
  
   抓住你们,他就是大功一件。这是他的条件。
  
  
   比亚的变身早在我预料之中,因为是我帮他感染的。他第一次变身还是我和拉达曼达斯遮掩过去的。
  
   我原来的计划就是让比亚带走阿弗洛狄忒。阿弗洛狄忒演这样的戏已经无数次,纯熟无比。
  
   然后随便找个机会杀了比亚,用这样的功劳与政府交换自由。我和阿弗洛狄忒的。这是我的条件。
  
   至于厄毗米修斯,反正父亲没死,他回去还是照样成为机警的一员,并没什么不同。
  
   我唯一没料到的是,厄毗米修斯会那么狠,居然会杀了阿弗洛狄忒。
  
   从那一刻起,所有的都不同了。
  
   有罪,必有罚。
  
  
  
   我赶到甄别局后街,让勒托和拉达曼达斯达成协议,用厄毗米修斯来换取她和她父亲的自由。
  
   她居然答应了,真是个傻孩子。既然她自己已经成为猎物,怎么能指望和猎人妥协?
  
   所以她现在才会成为拉达曼达斯的一个性奴。
  
   至于厄毗米修斯,和拉达曼达斯有协议在先,我只能眼睁睁错过最好的机会。
  
   所以,我只有先杀了他父亲解恨。
  
  
  
   虽然控制着地下毒品市场,可是我从来没有碰过。
  
   但是,时代不同了。
  
   从阿弗洛狄忒死后,时代就不同了。
  
   一年来,我开始让自己变成妖兽,尝试服食吗啡。
  
   我知道我打不过厄毗米修斯,可是我不怕,我已经是不死身了。
  
  
   我知道阿尔刻提斯深爱着那个男子。
  
   于是找了个被感染的女子去勾引他。
  
   然后在她快崩溃的时候,找人挟持她,再当她的面让那妖兽回复原形。
  
   就算那时只是一根稻草,想必她也会抓住吧?
  
   那天我看到她,忽然想起阿弗洛狄忒来,于是就愣在那里,全忘了之前的策划。
  
   幸好我那个手下够机灵,主动攻击我。
  
   只是我没想到阿尔刻提斯那么聪明,不但认出了我,而且还隐约猜到我的意图。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为了那个男子放弃了哥哥。
  
   那天晚上,她走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问她知不知道波塞东鬼混的事。我想知道是不是在这个荒凉的城市里,两个人的互相抚慰真的那么重要?
  
   因为那种感觉......我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阿弗洛狄忒阿弗洛狄忒,你看,出了这个教堂,就是如人心一样的黑暗。
  
   你已经自由了,可是我还要等多久才能天亮呢?
  
  
  
  
  
  二○○八年一月十九日
  

作者签名:
一恨才人无行二恨红颜薄命,三恨江浪不息四恨世态炎冷,五恨月台易漏六恨兰叶多焦,七恨河豚甚毒八恨架花生刺,九恨夏夜有蚊十恨薜萝藏虺,十一恨未食败果十二恨天下无敌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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