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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说还休话教研
□ 三余堂
2008-05-05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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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说还休话教研
教研,无论对老师还是对学校来说,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可现在,老师们谈起教研,总有一种“不提也罢”的无奈之感,敬而远之者有之,欲罢不能者有之,爱恨交织者有之。不少老师说:“对教研,我敬畏,我无奈。”
教研“流行病”
一曰“时装表演”。一堂公开课,老师准备了又准备,教案在大家的讨论下已作了无数次修改,预演也进行了几次,在本班上过了,在同年级的其他班也上过了,然后,以近乎“完美”的姿态,推到了学区,又被推到了县、市,并终于拿到了一等奖。这样的课,对听课的老师来说,尤其对评委来说,真是热闹、精彩到了极点,完美得如同白璧无瑕。然而,对学生来说,则味同嚼蜡,因为他们已熟悉了这堂课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老师在什么时候要提一个什么问题,他们都知道——他们已听过多次。这实在只能称之为“表演型”的课,而不能叫做教研课或公开课,听者找不出问题,观者谈不上学习和交流,除了有表演价值,再没有半点推广意义。
二曰“跟风一族”。什么新潮就搞什么,最喜作“惊人之论”,夸夸其谈,大而无当。“减负”来了谈“减负”,减时间,减作业,减压力,最好减得老师不进课堂,学生不要读书;“研究性学习”来了就搞“研究”,研究服饰,研究饮食,最好让学生去当研究员。“跟风”跟得快,也变得快。这不,“新课程改革”刚刚出世,就有人跟上去了。“教师与课改”、“课改与学生”、“课堂与课改”,一大批炫人眼目的课题纷纷出笼。最可气的是这些东西居然大有市场。难怪有老师说:“新课改又使一些人成了教研暴发户。”
三曰“寻找捷径”。要说教研有什么捷径,大家都不会相信。但有老师这样说:“教研要出成果,还真有捷径可走。记得1998年,省里下达了一个课题到我们学校,当时,很多老师说,我们也可以搞课题,不可能吧?校长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我还感到诚惶诚恐。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制定了一个方案。但真正做起来,实在是力不从心。有次,去一所重点中学查资料,那校长对我说:‘收集资料?何必吃那苦头。验收前突击一下,至少三等奖。’我的课又重,资料又少,许多具体问题迫切需要专家的指导。知难而退,我做了一半放弃了。验收前三个月,省里打电话问我做得怎么样了,我说快了。草草写了一个总结交差。没想到还真得了奖,校长表扬了我。其实我何曾下过力,我哪里做得出来?”
四曰“文字游戏”。说现在的教研不活跃,那是假话。只要稍稍留心一下,这些年来教研搞的名堂真不少,快乐教育、成功教育、愉快教育、情景教育,问题探索法、师生游戏法,林林总总,蔚为大观。到如今,谁还记得。玩的不过是文字游戏。翻翻苏霍姆林斯基的《育人三部曲》,大师在几十年前就搞过了。我们只不过是在拾大师的牙慧,顶多是学了大师的皮毛而已。
没有论文,再好的老师也是一“文”不值
写论文,是教研的必然结果。应该说,教师对一次教研活动进行总结,写成文章,或是把教育教学中的点滴体会形成文字,都是十分有益的。即使这样的文章称不上“论文”,但这又有什么妨碍呢?
现在,论文成了评职晋级的重要条件,这可害苦了不少老师。大多数老师平时忙于教育教学,哪里搞过什么课题研究,有什么论文可写的;即使写过一些教学札记,与论文的要求还差得远哩。年逾不惑的俞老师说:“教了快20年的书了,说水平不高嘛,有几十年的教学经验,说教学成绩不多嘛,有培养出来的那么多学生。即使什么都不说,你的水平和能力也是明摆着的,校长和老师谁个不清楚。现在这些都没用了,上面只认论文。真没想到,一篇论文,让我们一‘文’不值了。”
栽在一篇小小的论文手里,确实很冤。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些人动开了歪脑筋。剪啊,抄啊,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只要哄过了评委就行。还有一些人就忙于找熟人,开后门,请客送礼,烟酒敲门,票子铺路。且不说这些不正之风对教师心灵的伤害和对教育形象的损害有多大,问题是,真正有水平有能力的老师可能还是没论文,而能力一般的老师却很可能搞到了一篇论文。最终有论文的职称上去了,没论文的只能望“文”兴叹。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此情形之下,谁还会踏踏实实搞教研。有老师愤而抨击:“现在的教研是伪教研,说假话,做假事,出假成绩。形式主义的东西满天飞。”某重点中学的一位语文教师说:“你别看我们学校的教研很热闹,那全是表面工夫,做样子。教研课题华而不实,教研文章假大空,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没半点实际意义,根本没解决教育教学中实际问题,更谈不上对教育教学的指导。不独我们学校,别的学校也一样。教研都是写在纸上,喊在口号上,张帖在墙壁上,最后消失在行动上。”
带着镣铐跳舞的学校
老师们对教研现状的抨击,是一种激愤心情的体现。从学校来说,教研确实有很多难处。首先,是教师素质参差不齐。教研能够促进教学,能够提高教师素质,能够提高教学质量,这是每一个校长都明白的道理。然而,真正搞起来,就觉得老师的素质是一个问题。有能力有水平的老师没有积极性,他们要不盯着沿海,要不盯着商海,很难沉下心来。有积极性的老师又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一位教研颇有成绩的老师说:“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搞教研的人好比武林中的寂寞高手,很孤独。在学校里,一般老师对教研漠不关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孤独的高手寂寞久了,也会丧失热情。”
其次,是培训不到位。县里一位教研员这样说:“现在的培训,今天这批,明天那批,每所学校也仅一两个人,很零散,培训内容又不系统。这么单薄的力量实在难以起到带动和幅射作用。如今的课堂纷繁而复杂,有的老师还不能应对课堂和学生的变化。就靠几个学科带头人来搞教研,困难很大。再说,老师们搞教研,也离不开专家的指导。为什么不少老师对教研很冷淡,一个重要原因是,缺少成功的激励,搞了多年的教研,论文没发表过,更没得过什么奖励。所以,我们的培训不能浮在上面,要下到学校,进行具体指导。培训的方式也要改变,要多搞校本培训,让受过培训的老师去培训其他老师,效果会更好。”
第三,是缺少必要的合作和交流。不少学校,零散的自发的教研还是有的,但没有自觉意义上的教研。“自觉”的教研是系统的教研,讲究分工和合作,有过程,有结果。现在的问题,老师之间、学科之间,根本谈不上真正的合作和交流。搞教研,分工合作非常重要,现在尤其讲究不同学科之间的合作。有一句俗话,外行看内行,看得真真切切。不同学科的思维方式不同,彼此合作,可以产生思想的火花,受到不同的启发,得到不同的收获。
第四,是教学硬件的差距。现在,“一支粉笔一张嘴”的现象是没有了,但学校之间硬件的差距仍然存在。一位农村中学的老师说:“现在搞教研,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不是别的,就因为我们学校条件不好,已经跟不上形势了。上科学课,要带学生看星星,学校没有望远镜,怎么看?1995年我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赛课还得了个第一名,现在我都没有胆量去了,人家都有了手提电脑,我还是当年的投影仪。”
第五,校园并不宁静。长沙市八中校长杨庆江说:“校长是众矢之的。那么多部门盯着学校,街道、居委会,连环卫所都可以管学校。有人说学校是带着镣铐跳舞,这话不假。上面千条线,落实到学校,只有一根针。我是分身乏术,难以招架。我又何尝不想亲自参加教研,指导教研,可哪里有时间。说是要搞专家治校,就是专家,恐怕也难以应付如此繁难复杂的局面。”
呼唤大众化的教研
学校教研到底怎么搞?来自城郊沙坪中学的王景老师说:“形而上的作法,太空,还是要落实。不要动不动就搞课题,尤其不要校校搞课题,人人搞课题。一般老师听到课题,总觉得太深——深不见底,太高——高不可攀。即使要搞课题,也要着眼于解决实际问题,让课题从学生中来,到学生中去,从课堂中来,到课堂中去。急功近利的作法尤其要杜绝。不要提一年见成效,两年见成效的说法。教研是科学,哪里能这么快见成效?”
王景的教研成果很引人注目,他的教研论文在省内外多家刊物发表,他还去北京等地宣读过获奖论文。王景所在的沙坪中学位于城郊结合部,条件很简陋。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取得 了如此不平凡的成绩,王景的经验有两条。
一是立足于小。王景说:“我喜欢搞微型教研,小打小敲的教研。我认为,对一个普通老师来说,上好一堂课,就是一次教研。通过教学积累经验,是最好的教研途径。我喜欢写教学日记,教学中的难点,教学中的失误,一一记录下来,这些都是教研的好素材。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就可以写一篇很好的教研论文。”
二是做有心人,广泛收集、积累资料。报纸、杂志当然是很好的资料,看到有用的报纸就收起来,剪下来。看电视时,也带一个笔记本,边看边记,这些东西,也许今天用不上,但总有一天会用得上的。去年3月,新疆伽师地震,王景就做了非常详细的记录。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脚踏实地,不浮躁,浮躁是教研大敌。搞教研也是很枯燥的事情,要有坐冷板凳的勇气。
王景走的是一条大众化的教研路子,这正是当今大多数学校和老师迫切呼唤的教研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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