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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征文】诡异清明节

zimalian
2008-04-07 18:06   收藏:0 回复:7 点击:4840

    人们都说,那里的花儿很美。可是,我并不想去看。
  
   那是一片幽静寂寥的墓地,放眼远去,四处高高低低的石 碑黑黝黝的排列矗立。每当我满怀肃穆从那些老少的头像间穿过,似乎总有许多蹒跚的影子在周围晃动。有点异样的感觉也许就来自那些黑白照片里的凝视,那种感觉从角角落落投来,一种忐忒、一种莫明的忧郁、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虽然,我并不相信天地间真的有神有鬼,更不相信哪位神灵能主宰我人生的命运。每个人宿命的好与坏,不是早在人生的五味里得到了体验么?那风中飘旋的纸钱,又能暗示些什么?也只是了以慰籍活着的身心罢了。
  
   然而,去年的这个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我心生讶异!难道在那片沉寂的土地上,冥冥之中真的还有另一个王国?那些离我们远去的生命,真的会进入又一个新的疆界?想起来,至今心中仍是个迷......
  
   “清明时节雨纷飞,路上行人欲断魂”,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午后,我和早做了准备的先生单车爱犬,一起带着一大捧鲜花和要烧的纸钱香供等物,到郊外的公墓里去上坟,那里安葬着他故去多年的父亲和母亲。墓园里的环景还不错。正是春意渐浓时,园内桃梨各花已满园盛开,可谓祭拜踏青一举两得。但是,后来忆起,那天我们一进园子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墓地本该是人来人往满园点香焚纸的日子,怎么能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只小狗呢?(后来才听人说,上坟烧纸是讲究“早清明晚十月一”的,烧纸钱应该赶在中午前就完成,我们压根儿就不该午后去!这之前我们不懂也不知道,这兴许就是我们进墓地后的第一个失敬吧)。
  
   走往父母的墓碑,须先经过先生干娘的墓碑前(她老人家生前是三八老干部,刚从烈士陵园的存放厅内迁来入土),于是就顺路先给干娘烧纸。把大捧的花分成了两束,香柱和纸钱也分了两半,又给石碑旁的两个小石狮子新换了脖上系的红布条(那是每年都要换新的,至今我也不知道那红布条代表着甚么?)。一切齐备,就开始点火烧纸。正烧时候,突然无风无浪地、小狮子脖上的红布条着火了!而当时烧纸的地方并不挨近它啊!我们慌乱着去扑灭狮脖上的火,眼看着点燃的香柱断了、花束也零散掉了......这突发的状况着实令人吃惊!慌乱之余已无心逗留,便匆匆寻去父母碑前。但下面紧接着更让人不解的是,前边刚过去的一幕又在父母墓碑前重演了一遍!同样地香柱断了、红布条烧着了。而后更让人沮丧的是,在走出墓地的水泥路上,我们的爱犬又突然从怀抱中挣跳下去,一瞬间便摔断了腿骨,疼的它在地上直打滚 !谁去摸它就咬谁......
  
   那一天,对我们来说,可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啊!仿佛晦气在一步一趋地紧紧追随着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掉那满心的不快和压抑。事后,有很多说法给我们那天的经历做了诠释:第一不该,我们不该在午后去烧纸,据说午后的大太阳下,亡灵是不能出门收钱的;第二的不该,不该先给干娘而后才给父母烧纸钱,那是本末倒置,当然会惹脑了脾气本来就坏的老母亲。老太太一定是因此发怒才火烧了石狮子脖里的红布条、断了香柱、搅了供品;第三不该,不该把拿去的鲜花和供品分成两半,而应该事先就准备成两份的。这会让两位老太太都不高兴;第四不该,不该上坟去还带着小狗儿,老太太一定在妒忌,妒忌我们现在对狗儿比对她还好(难怪事后听先生曾懊悔地对着老太太的遗像嘟囔:老妈,你有意见有火气对我发啊,别对那么小的狗儿。我却在心里悄悄念叨:可别,人腿断了会更让我麻烦的)......
  
   如此这般,今年的清明节,先生就吸取了去年的教训。麻利地趁早把鲜花和各样供品都准备了两份,一大清早就去了墓地,中午前就顺利地转回了家。他说,墓地里去拜祭的人和车很多,交通有些受阻。
  
   在民俗里,也有许多地方习惯在清明节前的某个晚上,为远葬它乡的亡灵烧纸祭拜。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些大马路十字路口的地上,会出现一个个白粉笔画出的圆圈,每个圆圈都留有一处缺口,缺口要面对亲人所在的方向。圈里冥灭的火光、一堆堆时起时伏的烟雾、拌着燃烧纸钱的灰烬随风飘起,在黑色的夜空里袅袅飞扬。它为远在天堂的亲人带去了思念和祭奠,同时也给现代化的都市笼上了一层古老的味道。那情形,也常常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些场景。在一所楼房的阳台上,清明节的前一天,我在一张黄裱纸上画上百万元的字样,写上接收人的地址和姓名,面向西北一边念叨一边焚烧后撒进风里,以表述我对外婆外爷两位老人深切的悼念。
  
   “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不老松”等等,都是人们对生命的美好期盼和祝愿。而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我很欣赏西方人对死亡的那种宽容。没有嚎啕,更无需“买哭”,单单一身黑纱,一束洁白的鲜花,就足以表达对死者的哀思和追悼。也许是他们与上帝离的更近的缘故吧。
  
   没有人可以不死,我为我的死也做过许多假设。有伟人故去,把骨灰撒进了大海,我也想到了把骨灰撒进黄河;有名人死去,把遗骸捐献给了医学,我也想过把器管捐献给临床医学;现在,又有人把骨灰埋进泥土,肥沃良田。那不仅省了一块埋葬的土地,也省了燃点纸灰给地球带来的污染。
  
   于是,我拟定了我最后的遗嘱:在我死后,要把尚能选用的器管全部捐献给需要的人,包括我的眼角膜、我的肾脏、心赃、也包括肝脑;再把我剩余的骨灰撒进大地,在那里种上几棵树,给日渐干渴的世界增添一抹翠绿......
  
   我相信,那就是我生命长青的一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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