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场
　　
　　 追 封
　　 [十年后
　　 [幕后歌声:
　　 年复一年秋复秋,
　　 十年光阴顺水流,
　　 香魂缕缕随风散,
　　 新愁旧恨何时休.
　　 [歌声中幕启:
　　 [京娘家.
　　 [京娘母坐抱京娘灵牌拭泪.
　　京娘母： (唱)女儿蒙尘含冤死,
　　 老汉哭女哭到阴间,
　　 儿子心灰出了家,
　　 媳妇嘴长贪吃穿,
　　 一份家业十年散,
　　 老来贫穷受饥寒
　　 哭女哭夫哭瞎双眼,
　　 暗无天日度残年.
　　 [赵文妻急匆匆上.
　　赵文妻： 婆婆，婆婆！
　　京娘母： （抱灵牌扶杖，以声寻人） 媳妇，可是叫吃早饭？
　　赵文妻： （旁白）这饿死鬼脱生的，就是个吃眼眼！（对母）
　　 有人来看俺妹
　　 子！
　　京娘母： （抚摸灵牌，哭）你妹子死了十年，无人提起，今日
　　 可是有人来聘阴婚？赵文，赵文——
　　赵文妻： 早死到庙里啦！
　　京娘母： 唉！（拭泪）
　　 [四前导，四护卫，常随官，引微服赵匡胤上。
　　赵匡胤： （念） 马蹄踏遍四海疆，
　　 铁棍打通八百州，
　　 十年方遂平生志。
　　 一朝登基宋太祖。
　　 （白）朕，大宋开国大帝宋太祖赵匡胤是也，自随大周皇兄
　　 柴世宗戎马以来，南征北讨，荡平宇内，封为宋王。陈桥
　　 受禅，登上龙位。三年图治， 四海升平，朕心大悦，唯
　　 有一事萦心，朝暮郁郁，四时戚戚也。
　　 （唱） 江山一统四海靖，
　　 偃武修文享太平，
　　 君正臣贤民心顺
　　 泱泱天朝称大宋，
　　 朝政之余微服出，
　　 为访故人到河东，
　　 江山易移苍桑变，
　　 难却殷殷不了情
　　 玉麒麟也把旧情念
　　 纵缰飞蹄一溜风。
　　 心切总觉马蹄慢，
　　 （白） 常随
　　常随官： 万岁！
　　赵匡胤 （唱） 快马加鞭赶路程。
　　常随官： 万岁有旨，快马加鞭！
　　 众： 遵旨！（赶路）
　　赵匡胤： （唱） 眼看已抵解梁县，
　　 心如打鼓响咚咚，
　　 兄妹生离十年整，
　　 天涯相隔信未通。
　　 倘若贤妹已嫁人，
　　 孤王怎舍这段情！
　　 （白）有了，
　　 （唱）朕把贤妹封公主，
　　 妹夫封个驸马公。
　　 只要朝夕得相见，
　　 不差深宫称梓童。（怏怏不乐）
　　 [马嘶
　　赵匡胤： （唱） 十年每当思贤妹，
　　 玉麒麟总会叫几声。
　　 冥冥之中有灵犀，
　　 贤妹会等我一生。
　　 贤妹呀你未白等，
　　 为兄与你结龙凤。
　　 我坐朝你掌后宫，
　　 共建盛世享太平。
　　 想到此心如离弦箭，
　　 想一步飞落解梁城。
　　 （观望）已抵小祥村。传旨，着地歇息，不得惊动四
　　 方百姓并州县官吏。
　　常随官： 遵旨！（向众）下面听着，万岁有旨，着地歇息，
　　 不得惊动四方百姓，州县官吏。
　　众： 遵旨！
　　赵匡胤： 常随，唯尔一人随朕来！
　　常 随： 遵旨！（随赵匡胤走圆场）
　　赵匡胤： （止步，念） 已非旧时境，
　　 可是故人面！
　　 （白）曾几何时，何以破败如此！常随，上前叩门！
　　常随官： 遵旨。（叩门）有人吗？开门！开门！
　　 [赵文妻开门，见赵匡胤，凝视大惊，忙躲于京娘母身
　　 后。
　　 [赵匡胤带常随官入。
　　赵匡胤： （上前施礼）请问老伯母，此处可是赵京娘府弟？
　　京娘母： 正是！（站起）
　　赵匡胤： 老伯母可是…
　　京娘母： 京娘那没死的娘亲------！
　　赵匡胤： 伯母大人，某是十年前千里送京娘还家的赵公子！
　　京娘母： 怎么，你是十年前送我儿回家的赵公子，大恩公!
　　 (杖地，气恼)
　　赵匡胤： 伯母------
　　京娘母： （弃杖，颤微上前，一手抚摸赵匡胤脸）是------
　　 是你？（常随官阻止，赵匡胤示意退下）
　　赵匡胤： 老伯母这双目------？
　　京娘母： 哭瞎啦！
　　赵匡胤: 啊，我那贤妹京娘可好！
　　京娘母： （气、悲，大声）好，好，好！
　　赵匡胤： 现在何处，可否一见？
　　京娘母： 在这里，请便！（掷牌位，赵匡胤接住）
　　赵匡胤： （念）赵门贞女赵京娘之位！怎么------？贤妹
　　 她！------她------她------？！
　　京娘母： 已做了十年的孤魂野鬼！（拍膝）
　　赵匡胤： 啊------（昏介）
　　常随官： 万岁，万岁，（扶赵匡胤坐）万岁醒来，万岁醒
　　 来！
　　京娘母、赵文妻： 万岁？
　　常随官： 正是当今万岁，大宋太祖皇帝圣驾，还不跪拜！
　　京娘母、赵文妻：（惊慌）草民不知万岁驾到，死罪死罪！（连连叩头）
　　赵匡胤： （昏迷中唱）
　　 恍恍惚惚在梦乡，
　　 赵匡胤千里送京娘，
　　常随官: 万岁醒来，万岁醒来！
　　赵匡胤： （唱） 忽闻常随连声唤（睁眼，见怀中灵牌，
　　 惊叫）呀-----
　　 （唱） 不见故人见亡灵！（见京娘母等跪，忙
　　 上前扶起）
　　 问伯母妹是何病入膏肓？
　　京娘母： （唱） 万岁自去问断墙！
　　赵匡胤： （观墙壁，泣念）
　　 天付红颜不遇时，
　　 受人诽谤被人诬，
　　 今宵一死酬恩兄，
　　 彼此清名天地知
　　 （白）罢了，贤妹，贤妹呀！你为兄而死，为情而终，
　　 以死明志，以身殉情，君之一死，万古流芳，兄之戚
　　 戚，何以为竟（拭泪）
　　 （呼）常随，香案伺侯！
　　常随官： 遵旨！（设香案，焚香呈上）
　　赵匡胤： （接香，躬拜，上香）
　　 （唱） 大宋天子躬身拜，
　　 不拜地，不拜天，
　　 不拜神，不拜仙，
　　 单拜京娘女中贤，
　　 相当年降魔第一眼看到你呀，
　　 兄谓你不出人间出巫山，
　　 人看你沉鱼落雁姿，
　　 兄看你刚下九十九层离恨天，
　　 当一时兄立下终生之愿
　　 要斩尽天下淫邪呵护红颜
　　 除强贼驱虎狼咱生死患难，
　　 表心意说姻缘你情切意绵
　　 兄只为天下事硬把情断
　　 兄只为惧闲言斩断姻缘
　　 兄只怕戎马中马革裹尸还
　　 让贤妹痴痴等待到何年！
　　 有谁知一桩桩都成了无情剑
　　 剑剑断命剑剑逼妹退入黄泉
　　 到如今富有四海君临南面
　　 追芳踪追了个万箭心穿
　　 早知妹有殉情念，
　　 当初就该结凤鸾。
　　 那怕是贤妹成了王宝钏，
　　 兄一箭封喉也心甘！
　　 赵匡胤抱灵牌三魂哭断
　　 九五尊对亡灵无力回天
　　 兄把贤妹硬逼死
　　 贤妹死得好惨然
　　 思前想后悔不尽
　　 千恨万恨恨绵绵
　　 一时间只觉得天地转（昏然前仰后合）
　　常随官： （惊呼）万岁，万岁！（扶之坐） 万岁醒来！万岁
　　 醒来！
　　赵匡胤：（苏醒、唱）睁开眼更觉得心如刀剜。
　　 [传令官上，呈文书。常随官接阅
　　常随官： 启奏万岁，河东州、府、县三级官员，小祥村黎民
　　 百姓叩拜候旨。
　　赵匡胤： 常随，孤王方寸已乱，以何追封亡灵？
　　常随官： 论其冰清玉洁，当封“贞洁夫人”。
　　赵匡胤： 这贞洁夫人么------，难尽孤意！
　　常随官： 万岁可御书金匾，永昭千古！
　　赵文妻： （悄声问常随）贞洁夫人是多大个官？
　　常随官： 高比天，厚比地，女中至大。
　　赵文妻： 那匾（比划）------？
　　常随官： 价值连城。
　　赵文妻： （喜）婆婆，快谢恩吧！（欲跪）
　　京娘母： 人死十年，连个聘阴婚的也没有，贞洁不贞洁，又有何用！
　　赵文妻： 那匾值钱，匾值钱！
　　京娘母： 劈了烧柴，也煮不了几餐！
　　常随官： 你------你这是欺君大罪，罪该万死！
　　赵匡胤： 哎------，（责常随）
　　京娘母： 一个瞎老婆子，抬头看不见天，低头看不见地，眼前
　　 是无底黑洞，阴间、阳间，已无两样！这活着、死了
　　 有啥差别！
　　赵匡胤： 这••••••？
　　常随官： 若论兄妹之情，当封公主。
　　赵文妻： （急问）公主是个啥？
　　常随官： 皇亲国戚。
　　赵文妻： 我的妈呀！当真应验了介山小喽罗那句话啦！婆婆--
　　 ----快------
　　 （跪）
　　京娘母： 给个皇后，也是枉然！
　　常随官： 皇后？
　　赵匡胤： 皇后！
　　 （唱） 悲怆怆叫常随且把旨传。（递旨）
　　常随官： （接圣旨，展宣）圣旨下，赵老夫人听旨：
　　 [京娘母、嫂忙跪。
　　常随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祥村赵门贞女京娘，贞比
　　 云天，节同冰雪，追封“贞德皇后”。着河东州、
　　 府、县、于小祥村建贞德皇后行宫，，永祈香火。
　　 赵老夫人， 齿言教德，功莫大焉，封一品诰命夫
　　 人，赐黄金千两，颐养天年，钦此。
　　京娘母、赵文妻： 万岁，万岁，万万岁！
　　幕后众声雷动： 万岁，万岁，万万岁！
　　常随官： 老诰命快来领旨
　　[赵文妻殷勤扶母起
　　天幕影现，：贞德皇后行殿宇与“贞德皇后金匾”
　　京娘母： （转身拄杖离去，且行且语，）老身啥也不要，只想早见京
　　 娘••••••早见京娘••••••（下）
　　幕后歌起:
　　 当效鲲鹏傲太苍
　　 当鉴太祖哭京娘
　　 瓜熟蒂落适时收
　　 莫对空蔓觅残香
　　
　　 [歌声中—幕落
　　
　　 全剧终
　　 1983.秋 一稿
　　 2005.9．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