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左手华彩-个人文章

城之图腾

左手华彩
2007-09-01 21:28   收藏:2 回复:26 点击:5282

    题记——月台的开车哨尚未吹响,我已仓惶地挤进火车,将自己藏弭在车窗的一角,惊恐地偷窥着那个狼狈的冬夜。当发现她们依然忘我地注视着那道车门时,终于从我捂着口鼻的指缝间传出了溃不成军的呜咽。我以为流在食指上的是抽泣的鼻涕与泪水,但那种陌生的温暖让我意识到手套上有一抹暗红的血渍。就是那个冬夜,我丢弃了两个妹妹,失守了一座城池。逃亡的路上,我看见“飞天”折翅,奔马猝死。
  
  两千零二年的九月。瞭望西北广漠的大地,满眼的荒凉与黄。
  
  我们的火车从吉林始发,到北京中转,目的地是兰州。我们都是那种性情却安静的男人,所以一路上只是彼此细心呵护,话语无多。行至宝鸡以后,荒山连绵不绝,同样是黄,却无法让人联想到金秋气爽,四季更替在这里显的不堪一击。老爸蹙眉,“如果兰州也这么破败,你就跟我回去。”我微笑不语。窗外那满眼肃穆的黄让我想到回光返照,我不知道这是在与死神交臂,还是投入了那个老头儿的怀抱。
  
  “甘肃农业大学坐落在兰州的郊区,而我们的宿舍坐落在郊区的‘郊区’。”我的这句话在相当长的一段光谱里,被舍友之间奉为经典。至于光顾宿舍楼前的那片葡萄园,是我们搬到另一栋新楼以后的故事了。不是因为距离产生美,也不是因为外来的猫贼好偷腥,而是我们从大一的温驯过渡到了大二的愤世。而那葡萄的酸涩,被我此时忆及,恰是我四年大学生活的味道。大一的上学期,我便经历了兰州第一个冬季。没有东北的死冷寒天,却有浓烈的阴霾,所以女生都清一色的戴上口罩可谓冬季兰州一道特色的风情线。都说“农大无美女”,对于这句话,冬天来临以前我深信不疑。可后来让我叹为观止的是,无论多么平凡的女孩儿,她们都无一例外地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让我陶醉其中为之倾倒。这也许是护士被凡人当作天使的根结所在吧。总之,那个冬天我对口罩充满了感恩。
  
  两千零三年的春节。我回老家以后才得知老爸曾因为左脸颊那道年少轻狂时的刀疤在兰州车站遭遇了特别的礼数。
  
  虽然结果以那个警察叔叔的自讨没趣收场,但募然回首思忖,冥冥中已然昭示,兰州注定是我今生的梦魇,且在恶梦跌宕时会有警察适时登场落井下石锦上添花。
  
  两千零三年的春天。生平第一次扎耳洞,左耳、银色耳钉,以此纪念我的初恋以及同居时代。“非典”亦是那段光阴的另一关键词,它直接导致了她赶在全国铁路戒严之前回返昆明,因为我们的另一个身份是网恋时代的“先烈”。间接导致的是我要穿越学校的封锁找一所建行汇款给她,为我们的冲动与懵懂买单。
  
  两千零三年的夏天。六门大课全军覆没,来不及从初恋的记忆里自拔,我已成为甘农大农学院风行一时的谈资。
  我的大一至此黯淡落幕。
  
  两千零三年的秋冬。也许是秋乏作祟,由于上课嗜睡被英文老师罚站。下课后直接乘坐121路杀向西站西太华超市买了一台复读机,当时距离全国四级考试不到40天,我狂飙英语。次年春天登陆亿唐网查询的结果是57分,我咬牙切齿!恨的不是3分之差便与四级证书擦肩,恨的是过了四级便不用听英语课的如意算盘功亏一篑。
  
  两千零四年的夏天。凭借一曲家驹的《不再犹豫》震的评委老师眉头深锁,引的男女同僚惊叫雀跃,我跻身该年度“校园十大歌手”之列。
  我的大二始终无心言爱。
  
  两千零五年的四月。为了公义与“委培生”战斗,扎了一脚底的玻璃。记得当那儿位小护士用剪刀挖脚跟里的碴子时,个别兄弟因难以正视该场面,一脸悲怆地逃离了“抢救现场”。因为我要求不注射麻药,那叫声着实一个惨烈。现如今偶尔结伴朋友去休闲会所洗脚,尤觉当年才叫好劲道!最后是两个系的联名控诉书(控诉委培生飞扬跋扈无理斗狠的一贯行径)与挨揍那厮的司法鉴定书进行终极PK。据说那小厮的鉴定结果是“轻伤”,依照法律条款已构成刑事案件,可以对我们提起上诉。更加龌龊的是校方也一改为子民做主的信誓旦旦,明确表态,如果对方一旦上诉,不论法院判定结果如何,学校都将下发针对我们“勒令退学”的一纸通牒。至于最终结果,我已懒得强调。
  
  两千零五年的五月。由于行动蹒跚,终日以泡网且过。其间,莫名地在西部宽影网的首页进入“胡杨林”社区,我的网络码字时代从此拉开帷幕。
  我的大三杀杀人,跳跳舞。
  
  两千零五年的岁末。毅然决然地加入兰州明皇广告公司,迈出我做广告人的第一步。同期,我确定自己爱上了一位同在胡杨林写字的母亲。
  
  两千零六年的三月。明皇的“整合营销”的理念展露头角,“E网频道”逐渐没落。我和老板Y在某一天的黄昏做戏给客户看,他唱白脸,我唱黑脸。那对夫妻也很配合,在曲终人散时买单3万。月末我在兰州的中川机场登机,那上古的翼龙曾是我的坐骑,为了见她我飞越了十万八千里。
  
  两千零六年的四月。3号,我已行走在贵州兴义的街心花园,为了她的生日试图在这个陌生的碧落采撷九十九朵玫瑰。7号,在准备离开兴义的傍晚,我在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位置,目击了女友的车祸。8号我在昆明火车站前的万紫千红网吧消磨候车的时光,米色的体恤上有叶绿的草渍和星星点点的血迹,仿佛诠释“万紫千红”这一网吧LOGO的形象大使。9号,我在成都的锦里街道小憩,面露微笑。
  
  两千零六年的五月。收获了破车、破书两位好兄弟。于是早早的穿上短裤与他们结伴——“四人访五泉饮三泡台, 一目览两岸吟七言诗。”对联中提及四人,还有一人是我的小文妹妹,所谓“三菜”以外的“一汤”。值得一提的是,此“汤”有时乃我的另一个妹妹桑夏担当。五月。与负责我毕业设计的导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别误会,不是他老人家遭遇了不测,他很康健也一直希望和我再续前缘,都怪我不给人家面子,甚至于毕业答辩都没出现。
  
  两千零六年的六月。我毕业于甘肃农业大学,作为毕业证与学位证的双无人士,面向未来竟无丝毫惧色。专程在这个月抽了一天时间和宿舍的兄弟们喝了顿酒。吻别了办公室那张陪了我上百个夜的沙发,搬进了公司安排的宿舍。虽然不是正室只是小小厨房,但点燃一根熏香,泡上一罐头瓶子的龙井,梦魇,会渐行渐远。
  
  两千零六年下半年。7月。无法投入公司的整合营销,忙碌一些公司新开展的招商项目。公司的人力资源达到鼎峰,是是非非亦绵绵不断。兰州的毒夏让人窒息,我依然一身黑色所向披靡。8月。胡杨林论坛的兰州林友聚会,这是一个性爱泛滥的年代!潜意识中,已将某人踢出兄弟阵营。9月。公司推广“资格认证”的项目,频频往返于多所高校与明皇之间,晚饭的开销不会超过两块钱的阶段。10月。中秋佳节给同住的同事们包皮薄肉大的饺子,牛肉和猪肉两掺儿,只添加少许的葱花儿,怎一个香字了得。十一假期结束,恍然发觉,许多同事已随着假期一去不复还了。11月的某天,被一个同事指着鼻子骂“你是个啥东西!”倏忽间,惊觉这一年这一路走来,心力憔悴。闪到安全通道的一隅,泪雨滂沱。11月的另一个某天,丢了06年的第三部手机,报案,与警察打拉锯战,他们竟真的在恶梦跌宕时推波助澜。
  
  两千零六年十二月。想选择一个支点,长眠不醒,可的士的颠簸让我无所适从。北滨河路向东走,黄河大水向东流,月黑风高罩着落寞的水车。看电影唱歌喝醉,慰籍孤独的忐忑。失眠起夜,拨落水杯,碎碎是否真能换来平安?做梦开花店,冰蓝色的罂粟,挣大把的钞票,门牙笑掉。即将远离这座殇城,太多地想不起来,太多的放不下心,包括临行前经营的那份流星即逝的感情。
  
  两千零六年十二月十五日晚。那个男人上身穿黑色立领皮筒,下身穿皆为白色的特步牌子的裤与鞋。在那个月台边沿与两个妹妹别离。小文,姓“文刀刘”,名文君。相识四年,我们第一次拥抱,我摸到的是她放学后来不及卸下的书包,十八九岁不正是我时而回味流连的年华吗!桑夏,姓“关刀郑”,名文君。相识于胡杨林,与车,书较比,与我这个哥哥感情最深。印象中,两个文君还是初次并肩,两例“汤”终于齐上场,可让我尝到的是比烈酒还要痛彻心脾的辛辣。小文哭的好似一个水做的雨人,桑夏高她半个头,紧紧牵着小文的手,表情坚毅地可以做她的姐姐。直到火车蠕动,两个孩子才等到她们的哥哥藏匿自己的那个窗口。那个男人的脸上已没有泪水与鼻血,有的是涅磐的微笑与一记华彩的挥别。
  
  就是那个冬夜,我丢弃了两个妹妹,失守了一座城池。逃亡的路上,我看见“飞天”折翅,奔马猝死....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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