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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

九九
2007-08-28 23:46   收藏:0 回复:6 点击:3693

    黑夜来临,一切安静下来,世界静的仿佛只剩下自己。沙沙的雨声,回响在无边的夜里。我像一只安静的猫咪,蜷坐在房间的一角。
  
   湿润的空气里夹杂淡淡的水土气息,让人不由思绪翻飞。闭上眼睛,往事像一卷潮湿了的水墨画,一点点展开,那些墨迹氤氲成一团朦胧的云雾,隐约有人影绰绰。
  
   那年。四月的最后一个周末。 工作后第一个难得的假期。
  
   披着飘飘长发的我独自去旅行,那是海边的一座城市。风景怡人的海滨大道是我心仪已久的地方。
  
   终于站在这如画的风景里了。面朝大海,海风轻轻拂起我的长发,空气很湿润,带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心里豁然明媚。干净的街道两边,花草树木灿烂无比地翠绿着,绽放着,像一张张开放在盛世里的笑脸,我禁不住张开双臂,尽情拥抱这阳光,大海,富有诗意的绿色。我微笑着,笑出了声来。
  
   “你好!可以帮个忙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转头去,只是一瞬,一个穿着白衣白裤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到了面前。他眉目里浅淡的笑意,眼光熠熠闪亮,依稀看见那里曾经沧海。不知觉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仿佛我曾经在他的眉目里停留若干年一般。脸不由僵硬起来,思维也停止了一般,只怔怔地看着他无语。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关怀,让失态的我瞬间恢复了女子的矜持。
  
   “请问有事吗?”我定住心神问。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照几张相片,几分钟就好。可以吗?”
  
   我看了看他,他朝我笑着,眼睛里流淌着让我心动的东西。我没有拒绝。于是,点了点头。
  
   拿着他递给我的相机,看着镜头中的他,是那么淡定。我尽量让自己面容平静,心里却起了波澜。莫名的。
  
   末了,将手中的相机还给他。
  
   “需要我帮忙吗?”他指指我身上的相机,笑着。
  
   “哦。”我的脸一下红了,忘记了自己也带着相机。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心跳莫名地加快起来。几分钟后,他示意我照好了,我看着镜头中的自己。一个微笑的女子,长发飘飘,脸庞似红霞般灿烂。
  
   我收好相机,两人互致谢意,接着便各自离开。在这四月的阳光下,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忽地有了一丝浅浅的莫名的失落。
  
   接下来的旅行,依然精彩。时光气定神闲的踱着慢步,悠然行走在人间。而我则轻快地行走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在安静下来的时候脑海中会闪现出阳光下那白衣的男子来。那亮亮的眸子,浅浅的笑,总会揣摩对他的那份熟悉,那好像生命里本就随着来的亲切与熟知,让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感觉。这是上天安排给我的一次偶然吧。我叹道。
  
   几天后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我撑着伞站在100路公车站等车回宾馆,预备第二天返程。有些无聊地数着从伞尖落下的雨滴。天气有些凉。
  
   “你好?”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他穿着浅色的衣裤,很阳光地站在我的旁边。看着他,我竟然无语,似乎有些委屈在心里盘旋。我向他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面容如水。
  
   车很快来了,一起上了车,他坐在我旁边,没有说什么话。经过几站后,我要下车了,猛然间伤感起来,在心里一再告诉自己生命中会有很多这样莫名的偶遇。下定决心,笑着跟他道别,没想到他竟跟着也下了车。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吹着雨点向眼睛和衣服里钻。我有些不知所措,而他把我拉进站台边最近的一家鸭血粉丝店里。
  
   “我们一人吃一碗,暖和暖和。”他很洒脱的样子,依旧笑着,显现出成熟男子的风度。我没有反对,抖落了头发与衣服上的雨点。
  
   我们面对面坐着,听着他轻微的喘息声,我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想找个话题来说,可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倒了杯茶递给我,告诉我他到这座城市出差,明天飞机回家。他说出的城市名字跟我所在城市相距几千公里,他说他很喜欢这海边的城市,他说他的儿子很懂事很懂事。他静静地说着,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像一根尖细的银针似的划过。
  
   两碗热腾腾的粉丝汤很快端到面前,他微笑着看我。
  
   “吃吧。”他指指我面前的碗,我点点头。于是,我们一起伸筷子挑起粉丝,慢慢送进嘴里。
  
   在没有食客只有我们两人的店铺里,外面的雨点犹如花瓣飘落的声音,充满我心的空间。
  
   吃完,他送我回宾馆。我们撑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着,这把伞的边上有我自己绣上去的名字,寻梦,是用红色的丝线跟金线绣上的,原本是为了遮盖一块洗不掉的污渍。此时看来,却分外耀眼,红艳艳的像极了雨中盛开的花朵,滴落着点点露珠。
  
   雨越来越大,我却感觉有些热,鼻尖上渐渐有了细细的汗珠,既有些恍惚又有些紧张,心怦怦跳着,隐隐地还带着丝丝的甜蜜。一路上就这样沉默着,只有哗哗的雨声在我们耳边响着,这场四月末的雨呵!
  
   转眼便到了宾馆门口,他问我要了电话号码,我没有犹豫,告诉了他。道过再见,可他并没有走,微微笑着,说道,“把伞送给我吧,它对我很重要。”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雨,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当然。”把伞递给了他,迎上他灼热的目光,我也笑了。
  
   渐渐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连同我的伞,寻梦伞。我站在宾馆的门口看雨一直下,丝丝的惆怅像雨丝一般从天而降。
  
   晚上,正在收拾行装,突然接到他的短信,“许久以前我就做过一个梦,在迷人的大海边,绚烂的阳光下,有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我现在才知道,那个女子叫寻梦,而这个做梦的人叫行云。”
  
   看着短信,我潸然泪下。没有来由,幽伤无比。
  
   ......
  
   时光过去很久了,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却又消逝得如此迅速,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在某个有雨的,安静而又伤感的夜里,滴滴雨点淋湿心扉,心底的那个缺口会突然被打开,记忆喷涌而出。那海风,那阳光,那浅浅的笑意,那雨中的漫步,还有那碗粉丝的味道。久久萦绕。
  
   此刻,又一个暗夜里,有雨,窗外的雨声像空谷流水,潺潺起伏、袅袅若梦。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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