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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江湖恩仇录(八)莫名谷中遇菩提 花亭笑识莫阿三

轻烟逐尘
2007-08-27 10:07   收藏:0 回复:0 点击:1026

    上回书说道,歌拉与茶壶等人计诱笑逐尘胁魔无语来到翅铜崖顶,笑逐尘浑然不觉是计。本意将弃婴等人一网打尽。却不料被弃婴说破心中事,恼羞成怒解开敌人穴道,与其较量比试。怎奈何人心叵测,中了大号马甲的逖迷之毒,一时功力不济,殊死搏斗,两败俱伤。歌拉趁机坐收鱼翁利,趁其情伤意乱不备时,扣出毒砂打瞎逐尘双眼,并顺势将她打落山崖,夺得逐尘宝刀。断崖下深不见底,若无天助,必死无疑,其命休已。魔无语念及痴心一片,更因他的淡漠,笑逐尘才落得如此境遇。独站崖头悼亡,赋血词于绢帕之上投于崖下,安抚亡魂。即而三天三夜守在崖头抚琴、奏萧,迟迟不肯离去。
  
   众人也因体谅魔无语的心境,暂于逐尘居,商议日后寻找宝藏之事,茶壶、大号马甲、歌拉,三人各怀心事,只是善于伪装,未被大家察觉。弃婴救下妖无泪,为其包扎伤口,大号马甲仍对无泪虎视耽耽,忌于众人武功高强,只好作罢。周小刀为使心爱之人,有所归宿,与魔无语商议后,决定在逐尘居为弃婴和无泪完婚。虽魔无语与妖无泪自幼时,师傅为他们定过口头婚约,但经过这些事后,他心如死灰,看到师妹有了意合之人,也算了却他的心愿。于是与周小刀张罗新房以及成婚的必需品,大家定于二人婚事后,再寻宝藏。且说笑逐尘跌落崖去,幸得崖底有一片野生荷塘,所以尚在人间,究竟她遭遇了怎样的奇遇,且听细细讲来。
  
  谁与中秋赏月华,融融恰恰凭栏兴。轻愁入夜问多寡,旧疾如今又复发。
  谷深幽,阡陌隐,独踌躇时燕子鸣。重阳鸳梦意犹尽,妙算花期岁几载。
  
  艳阳天一抹相思做浮云,秋来看尽零落象。怎堪乞满秋千雨,空待良宵夜梳妆。
  酒微冷,茶早凉,寒意谁解怎重温?何人崖头夜抚琴?入耳凄凄不忍闻!
  
  艳阳天乏不入眠奈何天!君未归来秋心愁。暗把往昔思量遍,自诩多情恼春风?
  爱恨事,误终生,不成真个不念奴。痴痴忌妒酣酣梦,声声唤起眠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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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翅铜崖下 莫名谷中遇菩提
  
  一曲凤求凰 剑舞断天涯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且说笑逐尘坠落山崖后,身如灿星陨落,急坠而下。因本能的真气已消散,加之中毒颇深,身轻如絮。
  意识淡薄的她,被崖间生长出的树枝挂住,即而再次跌落,减轻一部分下坠的压力。
  由于山谷常年空幽僻静,落雨在低处形成一片水塘,由于积水逐年增多,山谷环境宜人,温度适宜。
  池中密密匝匝的长出一片野荷,由于野生的荷花常年无人采摘,加之败叶做肥,形成一个天然的蒲垫。
  
  或许是笑逐尘命不当绝,恰好受到树枝阻力,不偏不倚凋落荷塘之上,幸免一死。
  虽万般巧合,千般机缘,经过中毒加之歌拉的毒砂和那一掌,还是抵不住这股急泻的猛劲。
  重重的摔落下,压毁不少荷花,好在枝叶经由千变的结实无比,不然不被摔死也会被池水淹死。
  在摔落的那一刻已经没了知觉,难以自救,现如今的她命如残烛,气若游丝。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天色已然接近黎明,但谷地幽暗无比,不见五指,徐徐的山岚瘴气,由池中升起。
  浓雾中,荧光明灭,好似隐伏着无数妖虫恶兽般,更不时响起蟾蜍伏莽的嘘嘘怪音,境遇堪忧。
  景象之凄凉,危机四伏,可怜她一人不觉躺在偌大的荷叶之上,双眼失明,痛苦难忍。
  此时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黑暗中她被人抱起,感觉得到是一个男子的气息,周围嘈杂有人声。
  意识模糊中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的身边,是那么温暖亲切,轻飘飘的,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当她想要抓住那人衣袖时,很快的失去了意识,一股莫名的悲恸袭来,想哀啸,却很压抑,出不了声。
  
  很长时间来,梦中总是出现一大片梅花林,很多嬉闹的人,她不知道身在何处,那些人又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总是在呼喊:“笑儿,笑儿,你来看这满山的梅花开的多艳啊。”总是去寻觅,却找不到。
  一种近乎于剥离的痛苦,仓皇无奈,孤苦无助,梦中询问,我是谁,我是谁。
  一直在半梦半醒中,忽然感到温暖,空气清新,自己躺在柔软的香榻之上。
  努力想要醒来,却总是无力,很虚弱,偶然听到几声女子细语,时断时续,听不仔细。
  就这样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她突然醒来,犹如初生婴孩般感受这里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身在何处,睁开眼睛却是一片漆黑,可是这里分明是暖的,灯油的味道很浓。
  
  正在摸索中,忽然有一只温婉纤细的手拉住了她,随后抱她入怀,轻轻安抚她的脊背,让她镇定。
  她肯定抱着她的是一个女子,特有的体香,柔软的肩膀,却摸不到青丝。
  她努力的去想一些事,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头痛欲裂,因为恐惧大声的询问抱着她的这个女人。
  “我是谁,你又是谁,我在哪,为什么来,为什么抱着我,为什么看不到,却能摸的到。”
  由于过于激动,她无法组织语言,更无法说明白自己的感受。
  
  只听那女子道:“啊弥佗佛,女施主不必惊慌,想必你是从那翅铜崖下跌落,性命尚且无忧,已是万幸。
  这里是莫名谷中的贝叶庵,贫尼法号玄空。谷主为寻野莲子入药前往荷塘,恰巧看到你昏睡在莲叶中,随即将你救起,因谷中只有贫尼略懂医术,所以将你安置于贝叶庵中,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大难不死,定有后福。你在此昏迷七天,贫尼将决明子、白术、莲根等药材熬煮之后为你洗眼,后将其碾为药泥敷于眼睑之上,只需半月,便可复明。这几日,又贫尼调配些草药为你驱除内毒,很快便可康复。至于是否还能记起之前的事,便看你的造化了。在贫尼看来,记起未必是见好事,徒增伤痛,只盼失主早日放下心中业障。也不枉贫尼一番辛苦。”
  
  笑逐尘闻后沉默许久,说道:“这几日来,感谢玄空师傅的照料。我总是在做一个奇怪的梦,好大一片梅花林,好漂亮的景致,几位姐姐的身影看似很熟悉,却想不起她们是谁,也看不到她们的脸。只是听她们不断的叫我笑儿,让我看满山的梅花开时美丽的景象。或许,我就是笑儿,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一想头痛的像裂开一般。心中总是隐隐感到悲痛,却不知悲来何处。师傅是出家人,看的比我透彻,若师傅不嫌弃,帮小女子度化这心中的怨念,解除心中业障,度我找回本我。”
  
  “可怜的笑儿,你的样子另我想起七年前的我,那时我如你这般年纪,或许还小一些。我本是秦淮人士,自幼虽师傅习武,却不料十二岁那年师傅仙逝,自此以后孤苦无依。”
  
  说到此处,她轻轻的将笑儿的头置于枕间,她也躺在一旁,娓娓讲述。
  
  “迫于生计,被歌舞班老板看中,因习过剑术,恰巧跳剑舞的头牌被富商看中,纳为妾。便顶替了她的位置,几年后在秦淮两岸小有名气。我本姓赵,名雅。且因当时歌舞班内的女子,都有一个艺名,好悬于画舫之上,供客人叫牌,才可献艺。老板见我终日不语,生得不俗,并附庸当时礼佛之尚,便为我起了一个艺名叫‘菩提无语’。当时的秦淮女子大多都是一花命名,只有我以菩提为名,且加入无语二字。更叫那些名流商贾以及公子们感到新鲜,加之我舞剑之时带一些本门剑法,更显得空灵绝妙,使得那些客人趋之若骛,客人多了,自然身价也高了。那时年少,只知舞剑,为老板添金增彩,却不知情为何物。我们这样的舞姬,只是在画舫中的舞池里献艺,并不见客,曲终人散,到也落得清雅,与那些专陪客人喝酒入梦的青楼女子不同。也算沦于烟花巷,自保清白身了,只是随着年华逝去,还是得寻求依靠,早早上岸,只要为老板挣够赎身的钱,便可重获自由。幸得老板是一个极为公道之人,客人如想妄自轻薄于我们,他总是会化解尴尬,从不勉强我们陪客,除非,除非是自己愿意才可。”
  
  笑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不喜欢你的法号,能叫你一声菩提姐姐吗?我也不喜欢无语二字,入耳心会很疼痛,怪怪的。姐姐请继续,莫怪小妹无状。”
  
  菩提点点头笑道:“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感到很亲切,曾经有个人也是这样叫我的,他总是省去后面二字。我问他为何,他却笑而不答。只是喃喃的念了一句诗词,‘菩提本无语,贝叶亦载经’。”
  
  “那个为你念诗的人,定是姐姐心爱之人,我说的对吗?其中定有故事。”笑儿肯定的说着。
  菩提叹了一口气,用手扶弄着笑儿的发丝,说着:“妹妹果然聪慧, 那个为我念诗的人正是我心爱之人。一切都是孽,若非遇见他,又怎奈如今这番田地。妹妹困了吧,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见笑了。早早歇息,待姐姐将庵中之事安排妥当,若是妹妹不觉乏味,明日清晨再与妹妹诉说。”
  
  “姐姐若是有事,且去忙吧!妹妹另姐姐忆起往事,虽有些唐突,可是有回忆的人是幸福的,如姐姐愿意再讲,妹妹起有不听之理。你也早早歇息,明日再听姐姐的故事。”
  
  语罢,笑儿已经入梦,菩提为其盖好被,缓缓走出房间,轻轻将房门关闭。独自站在月下,望月轻叹。
  
  随之捻起佛珠,默念起法华经定神。
  当精进一心,我欲说此事,勿得有疑悔,佛智叵思议。
  汝今出信力,住于忍善中,昔所未闻法,今皆当得闻。
  我今安慰汝,勿得怀疑惧,佛无不实语,智慧不可量。
  所得第一法,甚深叵分别,如是今当说,汝等一心听。
  
  念到此处,心头微微一怔,此时廊侧走来一位男子,轻咳两声说道:“师傅受累了。房中女子无恙否?”
  
  菩提连忙向前施礼,道:“见过王爷,那女子方才苏醒,寒暄几句,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眼疾需半月方能痊愈,切莫担忧。贫尼已只知道她叫笑儿,却是她自己说的,只是她尚未恢复记忆,想必也是一苦命之人,待贫尼设法化去她的心魔,帮其恢复记忆,修成正果。”
  
  男子道:“呵呵,恢复记忆,大可不必,有时候回忆不一定是幸福的,她现在痴痴傻傻的到是很可爱,如同初生的婴孩般纯净,师傅只需将她的眼疾治好便罢。我希望她多笑笑,以后的事情由我来安排,只求师傅莫将我的身份透露与她,待日后我自会向她说明。想我半生戎马,遇人无数,却无一位女子称心,而今却是机缘,上天赐福,救得此女子,若能相知相伴,定是一件快事,了却我心中夙愿。只是好茶需要慢火来温,深怕惊了她,一切请暂为我保密如何?”
  
  菩提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呵呵,王爷请放心,王爷对贫尼亦有救命之恩,并将贫尼收容于这庵中,又被庵内佛法高深、武功高深的贝叶神尼度化,并将所学倾囊相授,传我百年修为的内功,此乃贫尼的机缘。也是拜王爷洪恩所赐,现今有一良机得以报恩,贫尼以当尽心尽力。另者,助人结其姻缘,也是造福之事。一举两得,贫尼何乐不为,也了却我一当心事,王爷尽管吩咐,在所不辞。”
  
  “师傅这样说,便过谦,拘礼了,一切都是机缘,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若不是师傅你聪慧过人,又怎能袭得她老人家的衣钵,此事不提也罢。只是辛苦师傅,烦劳师傅,自知出家人不打诳语,怕因此坏了师傅的修为,情非得以,望念师傅体及,过几日我还会来看她。就此别过,师傅早早安歇吧。”
  
  语罢,男子已经没了踪影,菩提叹道:“苦海尚有涯,情海却无边,世人隐痛,莫过一个痴字。此情是劫是运,方看你二人造化了。动情易,守情难,能钟情尚善,能两情相悦甚好,切莫做了分飞鸟,负心人啊!”
  
  说完她便回禅房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小花亭中。
  
  菩提将笑儿安置于石凳之上,燃起茶灶,滚沸雪水。此水乃是旧时攒入瓮,埋于花根下,吃时取些。
  滚沸的雪水淋在上等紫砂壶顶,温壶,又将绿羿盏洗涮一遍,后用楠木茶匙取极品铁观音放入温好的壶中。
  再沏入滚烫的雪水,此时香气四溢,待茶浸泡开后,将水倒去,复沏之,这才倒入绿羿盏内,供笑儿饮用。
  
  笑儿掩面嗤笑着,说:“姐姐喝茶真是麻烦,方就闻见茶香,可是过了许久才入口,妹妹虽看不见,却也感到过程复杂,姐姐却是极雅之人,另妹妹叹服,只怪妹妹看不见姐姐那精巧细微的茶艺,待妹妹好了,是否可以授之一二呢?”
  
  菩提用手指点了一下笑儿的脑袋,说道:“小丫头,病还没见好,却见你如此活跃,戏谑起姐姐来。殊不知,这个做人与喝茶一般,都要谨小慎微,力求完美。好茶当配,好壶、好水、好盏才行,这里的学问大着呢,怎是一时三刻能教的会的,你若肯学,日后慢慢教与你。”
  
  “多亏姐姐的医术高明,调养这几日,身子逐渐转好,现能下地坐于这花亭间。时而暗香盈动,内心趋于平静,不再苦苦寻找记忆。如今只想听姐姐说说话,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相遇的,不知道姐姐遭遇了什么流落于此,这里如此清幽,与世隔绝,不觉清苦吗?另,你说救我的是谷主,能拥有这里的人,想必也非凡人,恐怕是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吧!请姐姐解我心中疑虑,好不好嘛?”笑儿撒娇的扯住菩提的衣袖问着。
  
  菩提手执绿羿盏,轻啜一口茶,捻起佛珠。说道:“七年了,谷中年复年,日复一日的诵经,礼佛。从不敢想起从前之事。佛亦度我出家,怎可再忆俗尘。‘佛亦如是,得道已来,其实未久,而此大众诸菩萨等,已于无量千万亿劫,为佛道故,勤行精进,善入出住无量百千万亿三昧,得大神通,久修梵行,善能次第习诸善法,巧于问答,人中之宝,一切世间甚为稀有。今日世尊方云,得佛道时,初令发心,教化示导,令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世尊得佛未久,乃能作此大功德事。我等虽复信佛随宜所说,佛所出言、未曾虚妄,佛所知者,皆悉通达,然诸新发意菩萨,于佛灭后,若闻是语,或不信受、而起破法罪业因缘。惟、然,世尊,愿为解说,除我等疑,及未来世诸善男子、闻此事已,亦不生疑。’”
  
  笑儿茫然的问道:“或许我与佛无缘,且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但其中道理已经记于心尖,时刻不忘。日后慢慢融会贯通,解我困忧。姐姐请继续讲吧。”
  
  菩提叹气,回想当初,秦淮岸边,依兰画舫中,那一日宾客满堂,管乐咝鸣,一派繁荣景象。
  本以为那只是与平常一样的场景,却不料画舫中来了几名宾客,其中一位公子,气度不凡,锦衣华冠。
  落座席中却不曾看舞池一眼,只是拿起茶盏自饮,来此之人无一不饮酒,而他却饮茶。
  一口入腹,紧锁双眉,拿出一只玉匣,唤老板前去,说道:“此茶粗鄙不堪,请老板将玉匣中的茶具与茶叶拿出,用舫中留用的好水,为在下沏壶好茶来。”
  老板接过玉匣,连连赔礼,示意他梢等片刻,不一会茶香四溢,画舫中的酒肉之气均被盖过。
  
  那人拿起自用的玉盏,放置鼻前闻了闻,遂饮下一口,笑道:“好茶,好水,老板拿出陈年的梅花露,为在下沏茶,甚为感激,若说此茶为佳品,若无老板珍藏的水,便成不了这样的气候。为答谢老板,今日画舫中的酒水钱在下全包了。请老板将其他客人请走,我与几位兄弟,商议大事,需要一处清净,过后请剑舞卓绝的菩提无语为我们席间增彩,烦劳,烦劳。”
  
  此时画舫中的人散去,歌伎与舞姬争先恐后的俯于后舱,都只为看这豪客一眼。
  菩提却不看,只是扶弄她的剑,一切与她何干呢?暗想着。
  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只听老板遣散完客人后,上前作礼道:“蔡公子吩咐之事,已经办妥,请几位用茶,议事。需要伺候,便吩咐在下。”说罢恭敬的退身于后舱中。
  大家一片恍然,不知道老板为何如此恭敬,一个年长的歌伎问老板:“这几位,如此豪爽,与一般的客人不同。老板待他们如此恭敬,可否与姐妹们告之,此三人是谁,也好谨慎伺候着。”
  
  老板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家有所不知,这三位便是江湖中鼎富盛名的人士,其实应该是四人齐名,该四人家世殷实,其中三位武学修为颇高,另一位则知天下事,江湖中,连武林盟主粉红色的刀都不敢在他们面前妄为。别看他们在此喝茶,却不知,这世上喝酒之人无一是他们的对手,如海量能评定喝酒之人的酒量,那么他们四人应该是无量了,酒量与武功以及学识都深不可测,无量可定。那位姓蔡的公子,斯文之极,却只用一种武器,菜刀。又是家中排行第六,所以江湖人称,菜刀老六。另一位气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一掌断雨,封雷毙命,江湖人称,断雨封雷。那位长发及肩,虬髯黑衣的,便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江湖百晓生,人送外号茶壶。虽叫茶壶,是因为他的茶壶中从不泡茶,只有酒,以酒为水,从未改变。那位未到的,既是灰姑娘江湖的鼻祖,kite。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物,他的故事传奇,版本甚多,因江湖中人对此人极为尊重,在这里就不再提他的事迹,毕竟这样说他,极为不尊重。稍后他三人传唤你们的饿时候,要极为小心谨慎,莫要出错。三人性格古怪,不要因为过错伤及你们性命。”
  
  大家均小声议论,惊讶之余,甚是惶恐,都感叹能见到江湖中难得一见的人物,与她们在一条画舫之上。
  只有菩提无语静默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她亦不会为谁所动,甚至不会去看他们一眼。
  许久过后,三人商议完毕,唤小厮请菩提无语出场献艺,又令花厨备其上好的酒菜。
  乐师抚筝奏起当下最流行的曲子《凤求凰》为菩提无语开场,只听琴音奏起,画舫中花瓣飘散。
  微风、小桥、流水、琴声、暗香、酒浓、意阑珊。
  伴着歌伎的甜糯的嗓音,合出一首歌子: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愿一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使我沦亡……
  
  恰在此时菩提无语一袭金色华纱,薄如蝉翼,丰姿缥缈,足蹬珍珠软靴,腰缠金铃,同色丝绦挽于腰间。
  面若桃花,玉饰粉琢,发髻高耸,遍插珠钗,酥胸半掩,欲语还羞,右手挽剑,左手持金缎。
  伴随琴音歌声,翩翩飞舞,犹如金色蝴蝶,招式变幻莫测,剑随金缎舞,衣袂飘飘,空灵绝艺。
  一式贵妃醉酒,身软如绸,一式反弹琵琶,神态自若,一式西施浣纱,深锁秦娥,幽怨无比。
  一招一式舞的美伦美幻,引人目不暇接,灵气逼人,剑气撩人,真可谓金精玉魄,赏心悦目之余花香扑鼻。
  
  三人无一不被其所动,无一不为其所叹服,她怎能将女子的娇、媚、悲、喜、愁、怨,收放自如,游刃有余。
  最后一式貂禅拜月,菩提俯身,跪礼,收剑,抬头仰视宾客,那一刻她与菜刀老六的目光碰触在一起。
  一切就只因那一眼而心动,只因那一面而结缘,电光火石般的惊心动魄,一股爱意慢慢升腾。
  多年来菩提心中的冰霜顷刻间化为一潭春水,阵阵涟漪泛起,心神荡漾。
  菜刀老六此时感到自己那颗饱经沧桑,漂泊无根的心被这两汪春水般的眼睛浸透,逐渐膨胀开来。
  
  此刻二人全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更忘记了还有旁人的存在,全然沉浸在彼此的眼神之中。
  仿佛是千年不见的宝物,如今失而复得般,深怕一眨眼彼此便消失于眼前。
  茶壶与断雨封雷一脸愕然,甚是尴尬,茶壶轻咳两声道:“今日得以见到芳名远播的菩提无语,在下荣幸之至,如若姑娘肯赏光,请入席,与我三人共饮一杯如何?”
  
  一席话另二人如梦初醒,显得有些慌乱无措,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此时老板上前圆场避免尴尬。
  扶起菩提无语,说道:“雅儿,你若愿意陪此三人吃杯酒,就点点头,若不愿意就由我来敬三位一杯。你看如何?”
  
  她好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径直走下台,款款落座于三人的席前,她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并不和谁挨着。
  只是偶尔偷瞄一眼菜刀老六,逐一为三人斟酒,显得十分生疏,毕竟她是第一次陪酒。
  断雨封雷此时只顾自饮并不言语,他一贯如此不苟言笑,不管面前落座何人。
  茶壶毕竟是老江湖,圆滑处世,他看的出菩提与老六互有倾慕之意,徒增醋意,自己也说不清那酸涩何来。
  
  菜刀老六举起酒杯,迎对菩提敬去:“姑娘的舞技超然绝世,在下甚为欣赏,此酒当敬姑娘,想不到这红粉堆里竟有姑娘这样不经雕琢便已成气候的美玉,识得姑娘乃人生一大快事,随量即可,莫不敢强求。另,在下喜欢称姑娘为菩提,却不喜无语二字,甚感凄凉。”
  他的一番话说的她心潮澎湃,面色绯红,并不急于对话,只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何只叫我菩提呢?你可以直呼我的乳名,雅儿。”
  
  老六大笑不答,只是喃喃的吟道:“菩提本无语,贝叶亦载经……”
  “姑娘好酒量,在下对姑娘的倾慕之意不在我兄长之下,可否也为我喝一杯呢?”茶壶举杯问道。
  菩提无语推却酒杯,说道:“小女子,本不胜酒力,一杯下肚,已灼热难当,怎堪入第二杯。客官莫要怪罪,小女子只陪那一杯而已。”
  
  茶壶面露愠色,正准备发作,却被老六挡了去,随即说道:“壶弟,莫要为难她,她乃舞姬并非一般青楼女子。的确不胜酒力,这一点,为兄看的出,我替她喝下这一杯,算替她赔礼。”
  
  “哥哥是有意为她了,此酒不饮也罢,告辞了,府中还有些琐事未处理,小弟不作陪了,改日登门拜访。”
  说罢,茶壶扔下酒杯拂袖而去,断雨封雷看到此二人为一女子红脸,胫直摇头,起身追赶茶壶而去。
  
  因菩提无语的拒绝,使得酒宴不欢而散,她心中甚是愧疚、惶恐,正欲前去解释。
  
  却被老六挡住,说道:“姑娘不必为此事介怀,我三人已是数十年的交情,经常会因些小事而争执,出现离席的场面,我已习惯了,他们走了,只有你可以陪我喝酒了。是否能赏光与我泛舟秦淮,一同出游,坐于舟内饮他三千杯如何?”
  
  菩提无语面露难色,踌躇半晌,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老六哪管这些,拉起她的手丢下一包银两飞身跃出画舫。高呼一声:“老板,此女子我先带走了,桌上那包银两还有些银票,为她赎身,只多不少。如觉不够,他日另小厮来我府中续取。”
  
  老板正为菩提无语惹恼茶壶而惶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又见老六带走菩提无语更是敢怒不敢言。
  他哪敢嫌银两不够呢,有就不错了,这三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捡条小命保住画舫已经是万幸。
  于是便不再追究什么,只得眼睁睁的看他们走掉,还要鞠礼陪笑,而后吩咐小厮收拾残局。
  老板叹道:“古有公孙大娘舞剑惊四座,今有菩提舞剑动江湖!菜刀与茶壶都与此女结下一端孽缘 !!”
  
  
  小花亭 笑识莫阿三
  
  缘为何物 情之为动 莫王喜笑 盲女懵懂
  
  《夜菩霖》——赠雅儿
  小楼风雨忆今宵,泛舟秦淮解千愁。
  菩提剑舞且承欢,横刀吟唱凤求凰。
  《清风叹》——赠六郎
  纨素零落人前舞,寂寞秦淮初遇君。
  莫有误入烟尘叹,幸得知己共冷烛!
  
  菩提回想到这首诗,双眼垂泪,心痛难忍,竟再也说不下去了。笑儿正欲摸索上前安慰她。
  只听一男子声音洪亮的说道:“好一句‘小楼风雨忆今宵,泛舟秦淮解千愁’啊。师傅又在追忆往昔,何苦!何苦!”
  笑儿似乎有些害怕,抓住菩提的手说道:“姐姐,怎么会有男子在此,妹妹害怕的紧。”
  菩提早知他在此,只是没有说什么,看到笑儿怕成这样,连劝道:“妹妹莫怕,只是王爷府内一个送灯油香火的小厮,每月还送些口粮,青菜什么的。”
  笑儿定神后问:“什么王爷府?什么王爷?”
  
  “哦!姑娘莫惊慌,在下乃一介莽夫,无状惊扰了二位,请恕罪,只是听到师傅在说以前的事,略有耳闻,徒增伤感,另觉得叹息。姑娘跌落山崖下,是我家主人救起,这里叫莫名谷,是皇上钦封于我家王爷的。我家王姓莫,名讳恕不能直呼,请见谅。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亦是镇守江南的将军,战功赫赫。只因府中有人生病,来谷中寻野莲子入药,并由玄空师傅亲自配其他药材。故此在荷塘边遇见落难的姑娘,我家王爷一心向善,才将你救起。至于我嘛,以后会长来看望姑娘,也是替王爷探望,我们这些做奴仆的都被赐性莫,你可以叫我阿三,莫阿三。”
  
  “哈哈!阿三,好有趣的名字,我叫笑儿,是不是和你的名字一样简单有趣呢?你们家王爷是好人,你也是好人。如果你常来看我,我会很开心的,眼睛看不到你,但是我从你的语言当中,知道你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姑娘见笑了,阿三就是阿三啊,如同小猫小狗的名字嘛!哪有姑娘的名字那么清雅,真伤自尊啊!姑娘还是看不到的好,小的生来粗笨,不比姑娘清新秀丽,如果姑娘看到小的。肯定心生厌弃,掉头就跑了,那小的岂不成千古罪人了。”
  
  菩提笑道:“你这伶牙俐齿的小厮。快别欺负笑儿妹妹了,你们年龄差距并不大,以后可以说说话了。不过她眼疾未好,行动不便,还是别逗她恼,小心为妙。”
  
  “小的得令,师傅的话就是一切,遵命就是。王爷命我拿了些胭脂水粉,还有宫装罗裙,还有一面铜镜,只待姑娘好了,即可臭美臭美了!嘻嘻小的把东西放在柴房了,师傅莫恼,笑儿莫气,改日再来拜会。”于是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姐姐,他居然笑话我,说我臭美,气死了,羞死了!”
  
  “哈哈,妹妹不要羞恼,这小厮心地纯厚,只是嘴巴皮了点,他无心恼你的。我已经习惯他这样了。”
  语罢,菩提扶笑儿回房,置于榻上,喂她喝下汤药,便去厨房做斋饭了。
  不一会,清香扑鼻的斋饭做好,她送于厢房内,与笑儿一起用斋。菩提喂笑儿吃着。
  “好香的饭菜,姐姐的手艺,真棒。这里是庵堂,怎么会有红烧肉呢?”
  
  “呵呵,妹妹吃下的并非红烧肉,只是我拿嫩豆腐,加以茴香、大料、车前子等调料密制而成。若是喜欢吃,姐姐天天给你做出不同的味道来,叫你与我吃素已经不忍,所以变换点花样,吃的多些,身体好的快点。”
  
  “姐姐懂的真多,待我好了,你定要将什么医术啊、斋食的做法啊!还有剑舞啊!茶道啊!统统教给我好不好?我要做给新认识的阿三吃,看他还取笑我不?”
  
  “你要学姐姐一定教给你!只是为什么要做给阿三吃?难道妹妹喜欢阿三?”
  
  “胡说什么啊!谁喜欢那个臭阿三!坏阿三?”
  
  菩提笑而不语,独自咽下饭粒,幽幽的看着笑儿,甚是怜惜,暗叹,世人都逃不过一个缘字啊!
  
  是夜,她安顿笑儿睡下,自己回到禅房念经诵佛,只是心魔萦绕,不得安宁。
  回忆又一次将她拉了回去,仿佛还置身那叶小舟之上,仿佛看到那个念过、爱过、恨过千百回的面容。
  犹记那夜云雨,两情相悦,无不欢颜。那时他就是一切,就是她的天与地,云云众生只有他们是那么默契。
  天明坐于舟头畅谈饮酒,入夜二人耳鬓厮磨,欢愉之后共赏月华,繁星。几月过去,恩爱无比。
  正可谓如胶似漆,然欢愉过后便是无尽的伤感与彷徨,菩提虽落于风尘,但却是清白之身与他。
  
  一天,她独坐舟头,暗自落泪,却被老六看到,他深知她为何落泪,于是说道:“雅儿,你我恩爱数月,有你相伴泛舟秦淮,我死而无憾。如今见你神伤落泪,心有不忍,请你放心,你爱的这个男人不会另你失望。我尚未成婚,你是知道的,家中高堂已经不在,自己的婚事因江湖之事耽搁。如今遇到你,定要迎娶你入府做我的妻子。只是见于婚前礼法,你应该有一容身之处,你自幼孤苦一人,我且将你送回画舫暂住,包下那的厢房,就当画舫是你的婆家,其中姐妹是你的家人,老板年长便是你的高堂。请你一定安心,我回广阳府去打点一二,快马加鞭也得几日有余,于十天之后定返,八抬大轿迎你回府,从此你我二人恩爱相守,不问世事。再也不会让你独自飘零在这个烟花之地。”
  
  听到此言,菩提顿时感到柔弱无力,欣喜交加,心中所有的顾虑顷刻间被他的一番话瓦解了。
  她知道这就是她要的男人,无论生死,她要伴着他,为他孕育,为他牵挂一生。
  一个男子,这么轻易的就将她所有的悲伤与担忧化解,得此夫君,夫复何求。但求一心人,同首共白头。
  第二天清晨,老六将菩提送往画舫,几番交代后,与菩提告别,离别之计互赠诗词,互赠信物。
  菩提将诗词刻在她常用的清风剑上,老六也将诗词刻于刀背上,相互交换,便为盟约。
  
  二人难舍难分,迟迟不肯分开,之到天色渐晚,老六说道:“今日一别,只为日后重聚,相守,暂且忍耐,待我归时,定是你我永不分开之日。”
  
  菩提泣急不语,只能点头送别,站于舟头,一望再望,直到那个身影消散于夜幕之中。
  她因思念老六,形容消瘦,夜不能寐,食之味,姐妹们整天守在她身旁,替她担忧,替她欢喜。
  忧的是她如此消瘦下去,怎戴的下那沉重的霞冠,怎撑的起那美丽的嫁衣。
  喜的是,终于有个姐姐上岸了,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而且是名满天下的菜刀老六。
  
  日复一日,时间说快也慢,说慢也快,沉沦在半喜半忧的她,似乎都等不到他归来,心早已飞去他身边。
  可是十天期限已满,却等不到他的人来,房租只付十日,以前不觉得这里的昂贵奢侈。
  当房租用完之时,老板只容她多待一日,算是相识一场,而她身无分文。
  在画舫的几年中,吃穿用度,均为老板供给,当然她为老板挣的银两,却分文不入她的银匣。
  
  就连珠钗首饰,都是画舫所有,如今不是这里的人了,又怎能再用,走之时姐妹凑了点首饰,也算姐妹情深。
  老板却分文不肯出,他想用此办法留下她,因为他太知道男子是如何薄情寡义,只有这些傻女子才信。
  因为所有的誓言,都是有口无心的,单看字就知道,为何天下女子还要去信。
  他很想帮她,但是早有人打过招呼,这个人他惹不起,更不能去惹,只得默默看着她离去。
  老板的冷漠,另菩提感叹世态炎凉,拿了些随身衣物,和姐妹门凑出的盘缠,便去了广阳府找他。
  
  一路奔波劳累且不说,一路风餐露宿且不问,一路的伤心断肠且不诉,只待见他一面方知根源。
  她最担心的既是,他是否生病,是否遭遇不测,是否……她不敢想下去,她怕自己崩溃。
  只是千思万想,也没料到,到了广阳府,来到蔡府,报其名号,却无人知晓。
  府中一派清静,哪里像是要迎娶新夫人的样子,此时此刻她仍然不肯相信看到的即是事实。
  她在给他一个底线,同样这个底线也是给自己的。家丁根本不让她进门,因为怕是冒充。
  
  正在忧虑之时,看到一顶绿尼大轿停在眼前,走下一人,此人正是离席的茶壶。
  菩提素质自己冲撞过他,但是眼前无路可走,只能低声下气的求他带她见老六一面。
  茶壶早已看到菩提,只是顾装不识,只待她走向前跪求他时,方才惊呼一声:“怎么是嫂夫人啊。你怎么不在秦淮,却独自跑到这里来了。”
  “我在秦淮苦等老六来迎娶,他却误了约定之期,迟迟不到,相思难奈,只能万水千山寻夫至此。”菩提有意隐瞒自己是因为没了盘缠,早已上顿不接下顿,辛辛苦苦才来到此地。
  其实不需她讲,茶壶早已了如执掌,只是故意不去拆穿。怒声对家丁喝道:“此女子,乃是你家主人即将迎娶的夫人,她已经道明身份,你们为何拦阻于她?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家丁哪敢再做阻拦,吓的直哆嗦,连忙巴结,恨不得让他们从他们身上踩过去,生怕脏了他们的鞋。
  菩提尾随茶壶进入府中,茶壶令家仆暂置她于西厢房,并不直接引她去见老六。
  对于菩提的所有疑问,他总是显得闪闪躲躲。避重就轻的寒暄几句,出了房门,命人严加监视。
  正是因为如此,菩提更加疑心重重,她隐隐感到出了什么事,却说不清,精神几近崩溃……
  真可谓:艳阳急雨催,新荷冷风折,晴空逢惊雷,轻舟糟暗流。
  
  此时庵堂外的天空已经露出肚白,就这样夜凉如水,想起往事菩提无法入眠,瞪着屋顶等到天亮。
  准备小睡一会,却听厢房中,笑儿又哭又喊,不知道发生何事,连忙披衣赶了过去。
  推开房门,看到笑儿蜷缩在角落中,头深埋于膝中,一直在啜泣,嘴里念着些什么。
  她怜惜的将笑儿抱入怀中,握紧她盈弱的双肩,安抚道:“莫怕,莫怕,姐姐在这里,怕是又做恶梦了吧!”
  笑儿倒入她怀中,无助的哭泣,她感到无比恐惧,梦到好多死人,梦到好多仇恨她的眼睛。
  
  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什么样的人,陷入无比的痛苦中。就这样几日过去,笑儿常常做恶梦。
  菩提守在她的身边,一刻都不敢离去,生怕她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她将这些告立即诉了王爷。
  次日清晨,阿三来到厢房外,大嚷:“臭美婆娘,臭美婆娘,你快出来,我带了些好玩的东西来。”
  笑儿一听是阿三的声音,顿时觉得开朗起来,连忙叫菩提为她梳洗,扶她出门见阿三。
  
  阿三看到笑儿憔悴不堪,心中很难过,但是强压下那份难过,笑着说:“笑儿,我带皮影来给你玩,还抄了现今最流行的戏文给你。还有我叫了几位好友,来看我们演皮影戏。等会介绍他们的时候,学猫叫的是王小花。学犬吠的是老妖,学鸡鸣的是棒棒。你记下了吗?”
  
  “死阿三,臭阿三。你明明知道我看不见,为何还要戏弄我。我看不到戏文,怎么与你演,我看不到皮影,怎么将它舞动。我再也不理你了。连你也欺负我!”
  
  “笨笑儿,傻笑儿,看不到戏文,我会念给你听啊。直到你记得。况且戏文很简单,皮影只有两个,我一个你一个。你只用记得台词,然后瞎舞一番,你一定行的,看好你哦!”
  
  “这还差不多,如果戏文很难记,我便不记,如果他们笑话我,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开始介绍他们吧。”
  阿三把伙伴叫了过来,一字排开,就差说稍息,立正了。他把笑儿扶了过来,牵着她的手,让她用手感觉。
  “王小花!”
  “喵!”
  笑儿怯生生的,开始只用指尖碰触一下,便缩了回去,是阿三用手拿着她的手鼓励她再次感觉。
  当阿三握着她的手时,一股暖流升起,感到浑身燥热,心跳加速,努力克制这样的感受,却被阿三看在眼中。
  阿三笑笑说:“你摸的这个是王小花,记住了?他是个淘气的小猫,山野樵夫。样貌比我还难看呢!”
  笑儿却不这样想,她感觉的到,小花的五官棱角分明,气度不凡,肤稚细腻。不象山野村夫般粗鄙。
  但她不去质问,因为她相信阿三。
  
  “接下来是老妖!”
  “汪汪!”
  笑儿开始主动用手感觉老妖的脸庞,他的骨骼奇特,颧骨高耸,颌骨坚实有力,气息均匀。
  阿三又说:“老妖是个粗人,只会狩猎,所以是个猎户,生性凶猛,生人勿近的样子,肤色比我还黑,身形却比我壮硕。”
  笑儿痴痴的笑道:“你们听他这样损人,为何不打他一顿。”
  却不料三人均未开口说话,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笑儿觉得很是奇怪。
  “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不会被你挑拨的,你看他们都懒得搭理你。”
  “最后是棒棒!”
  “咕咕哒!”
  “让你学鸡鸣,为何学母鸡,不学公鸡呢?”阿三怨道。
  棒棒轻笑一声,只等笑儿来摸。此时笑儿却不再摸了,哎声叹气,道:“我什么也看不到,摸了也无用,还是不摸的好。提醒我是个瞎子,盲人摸象吗!”
  众人一片哗然。
  
  阿三说:“那好吧!我们来玩皮影戏,先说戏文给你听。你若这次开心了,下回我拿地主棋给你玩,就是那种圈地卖地的,然后还可以收过路费。下会来告诉你,这是我新发明的。”随后示意他们三人去准备白幕与桌椅。
  笑儿开心的拍手称好。
  
  菩提见笑儿开心,也就安心的回房中打坐,诵经。
  
  “戏文是这样的,你听仔细了哦!”
  阿三: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笑儿: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
  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阿三: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
  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哈哈,简单吧。你记住那几句就好了!”
  “好的!”
  一会功夫,她已经熟记下戏文。阿三搭好戏台,三个伙伴落座白幕对面,看他们演皮影戏。
  阿三: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笑儿: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
  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阿三: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
  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 …… …… 
  
  菩提在庵堂中,听到这些戏文,心绪不宁,又陷入对往事的追忆……
  
  
  未完待续 请听下回书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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