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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

云的叹息
2007-07-14 21:14   收藏:1 回复:4 点击:3186

      印象中,我小时候是个喜欢和男孩子在一起玩耍的人,至少在小学毕业之前是这个样子的.
   印象中我们玩的最痛快最过瘾的是还没有上小学的那个时期,因为那时,一切都没有秩序、没有规律。
   那个时候,我们住在牧场场部的学校宿舍,离牧场场部很远。每家的大人都在学校工作,孩子们自然就没人管,整天奔跑在草原上。
   奔跑在草原上的日子,太阳暖暖地照着,个性在有棱有角的成长。
   那时大人们忙,顾不得家里的琐碎,比如谁家牛没有回来,就得有人去找。谁去呢?大人们说;让最勇敢的小孩子去!(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大人们的这种说法。幸亏那时没有拐卖儿童的。)
   最勇敢的孩子,是昂沁夫和我。
   我们乐意接受这样的任务。因为这样,可以随心所欲的玩上半天,还可以受到一些其他孩子无法得到的奖赏。比如,领去场部的合作社或电影院。
   记得那一天,上午一直下着雨,下午天才开始放晴,我和昂沁夫自告奋勇地去找牛.我们踩着被雨水刷洗过的青草,笑着,跑着.
   雨后的草原并不安静.小鸟在歌唱,小飞虫们在嗡嗡地飞.我至今还记得那一缕晚霞映照在昂沁夫的脸上,他象个思想家,托着下巴,在想什么的摸样.是我的记忆把往日美化了吗?
   他说:“牛就在附近,咱们玩一会吧.”我是他的听从者,后来我才觉得他更象堂吉诃德.
   我们跑到沙土堆上,开始玩垒城堡.
   “小朋友”,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去三分场怎么走?”
   我转身一看,一个仿佛很疲惫的老人站在我们跟前,他穿着一身旧军装,提着一只很大的皮箱,在夕阳的照耀下,我甚至以为他的眉毛,眼睛都在发光.
   “不知道”.我说,然后我转身看着昂沁夫.
   他不抬头,他正在建一座城堡.
   “那你知道吗?小朋友”那人把目光转向了他,并且特意地强调了“你”.
   昂沁夫仍然不抬头,他甚至把头侧了过去.我似乎感觉到,他很反感.
   那人站在那里.从我的角度看, 他好象有些茫然失措.在这方圆几里,他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可以给他指路了.
   于是我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对他说:“一会跟我们走吧,到学校那里可以问大人们.”但这时,昂沁夫也站起来了,他用力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跌倒在了城堡上.城堡变成了一片废墟.我不解的仰望着他,夕阳下,他的目光里含有一丝狡黠.
   “我告诉你”,昂沁夫大声说,:“一直往北走,走到一座桥,过了桥再往东走.”
   “谢谢”那个人笑了.笑得很灿烂,在夕阳下.然后他的背影,就从雨后的草原消失了.在那时,我还不懂得背影的含义.当然,也没有时间.昂沁夫拉着我:“走吧,牛该回头了.”
   在路上,我问昂沁夫:“你真认识去三分场的路?” 他把头一甩:“我才不知道呢,让他自己找去吧.”
   结果,在那天晚上,我们自己也迷路了.
   经过了几个小时在黑暗中的胆惊受怕,我们终于找到了来找我们的大人们.
   躺在床上,我忽然想起了那个迷了路的人;他找到目的地了吗?在此后的若干天里,我时常会想起那个疲惫的、迷了路的人。那个夜晚,在雨后的草原上,一个受了别人错误指引而迷路的疲惫者和两个由于自己的错误而迷路的孩子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了。
   多年以来,每当我感觉到,自己又在某条道路上迷茫不定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这个画面。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我今天不必去跋涉,自然也谈不上迷路。但是,明天呢?
   我忽然明白了我们的一生也不过和那个夜晚一样,寻找、错误、再寻找......在任何时候,你都可能受到一个错误的指引,也许这个错误的指引恰恰来自于你自己.而一旦发现了错误,你就必须于纠正之后,再一次向前走,别无选择.
   因为目的地还没有到.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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