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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结局篇(十九)决堤

葆儿
2007-07-08 22:55   收藏:0 回复:5 点击:3393

    白恩琳仓惶的逃离了儿子质问的眼神,她没想到掩藏多年的野心和欲望,自以为完美的伪装尽然被自己最亲的人用最轻蔑的方式揭破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多年来朝夕相处的儿子会对自己这么得深恶痛绝。那一刻,她觉得有一只手硬生生的将她的心抓走了,她捂着空荡荡的胸口,那从脚底灌进的冷风,叫她全身冻的直打哆嗦,她躲在车里瑟瑟的发抖,连悲伤的力气都丧失了。
   可是,白恩琳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她多年训练下来的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素养,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尽管心被撕去的痛让她的呼吸声变得断断续续,但她丧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要先离开这里,她惶惶然的坐在驾驶座位上,那剧烈颤抖的手,半天都没有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她快要抓狂了,于是猛地一推,手撞在了控制把手上,冰冷的手指受到剧烈的撞击之后,疼痛感便加倍的贯入她的神经,刺骨的痛感让她感觉到了生命的气息,白恩琳这才稍微冷静的将车子发动,开出了停车场。
  
   深紫色的奔驰敞篷车在大都会的城市并不少见,但在下着瓢泼大雨的正午时分,以高速穿梭在车海中的敞篷跑车却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焦点,路旁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说着,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一句,‘一定是在排警匪片!!’白恩琳,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就有如她模糊的车窗一样,此时的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她只是凭着直觉盲目的前行,或者说她将自己的生死全部交给了冥冥中的控制,她的双手无力的搭在方向盘上,泪水满面也无暇顾及了。
   她踩着油门一直一直的开着,从高耸的大楼,密集的红绿灯,渐渐变成了低矮的树木和稀疏的路灯,她看见远处翠绿的山峦,鲜艳的色泽象被颜料渲染了一般,她出神的发现雨已经停了,她也停下了车,她看着满目熟悉的景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的开到了家门前的道路上,她打开车门,两只脚被高跟鞋积压的疼痛难忍,这感觉逼迫着她无法迈出一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美丽束缚得变形的双足,禁不住嘲笑了起自己来,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忍着痛一瘸一拐的走向她的别墅。
   短短几十秒的路程,对于此时忍受心身痛苦的白恩琳来说,就像走在烧红的碳火上一样,她颤颤巍巍的来到大门前,迅速的打开门,当她站到玄关的时候,她迅速的脱下了这沉重的束缚换上了拖鞋,于是立刻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xo,她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可是今天却很想狠狠地醉一场,她躺进客厅的沙发里,将满满的一杯xo一饮而尽,这金黄色的琼浆立刻发挥了它的功效,那阵阵的暖意让白恩琳冰冷的躯壳,渐渐的恢复了生气,她深深的疏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渐渐的舒展开来,她懒懒的环顾四周,客厅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折射着七彩的光芒,耀得她眼花,她顺着长长的楼梯看去,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她最喜欢的油画,修砌出的花盆里插着她最喜欢的马蹄莲,就连墙顶的雕花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她环顾着整个房屋,屋子里的每一处都是她的最爱,但是!她的目光突然指向走廊尽头的黑暗处,她恶狠狠的盯着那个方向,她咬着牙就像连那儿的空气撕碎一样的厌恶,她讨厌那个地方却又不能丢弃,可是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那个房间就像她曼妙身体上的一个疮疤,是她记忆中无法抹去污点,这对于一个凡事要求精湛无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白恩琳许久的看着那个方向,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突然间有勇气想去会一会这个她宁可视而不见的疮疤,她缓慢的走在阶梯上,一步步的向走廊尽头逼近。
  
   ‘咔嚓’一声,白恩琳扭开了门把,门咿呀的发出老旧的呻吟,一阵凉风夹杂着木材腐旧的气息,朝着她迎面扑来,白恩琳嫌恶的挥着手,可想而知这对肆虐的灰尘来说就是徒劳无功的,她只好捂着嘴战战兢兢的走进黑暗中,阴暗的房间被一丝光线渲染着流露出破败的神秘感,白恩琳立刻被掩埋在这鬼魅的气氛里,她感觉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正向她伸过来,她的耳朵里分明听见了一声声的哀嚎,令她心惊肉跳,她明知道这是自己的感官错觉,但她还是慌乱的找着电灯的开关,仿若是一个世纪的光阴,她终于打开了电灯,一切的诡异幻想顿时褪去的无影踪,白恩琳惊慌的擦掉满脸的汗珠,她浓浓的酒意已经消退,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站在这满目疮痍的房间里,简直无法相信这破败会出现在她华丽的皇宫中,她环顾四周,这些物件处处刻着她幸福和快乐,还有悲痛和哀怨。她伸出手触摸着这些残缺不全的肢体,粗糙的表皮也见证了一颗破碎的家庭,她顿时泪流满面。
  
   白恩琳的心再也无法经受记忆的切割,她急忙的要转身离开,却差点被脚下的残骸绊倒,她低下头,一眼就认出了这幅画,是许恋易晕倒时仍抱住的那幅画,这幅许恋易视如珍宝的画对白恩琳来说就入一计毒针,那浓烈的毒汁顿时间让她心如刀绞,她痛得倒退了几步,她看着这幅名叫《天堂》的画卷,看着画卷上那两只正在嬉戏的绵羊,顿时涌出一股恶心的感觉,她的记忆开始翻腾,她的心开始跃起波澜。
  
   这是那个叫苏易女人的画,是她丈夫深爱着女人的画,白恩琳这样的告诉着自己,她紧握的拳头已经发白了,无数个为什么在她的脑海里打转,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深爱的丈夫,心里却一直挂念的另一个女人,连儿子的名字都要跟这个女人有关,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面对丈夫的背叛,隐藏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为什么不能隐藏一辈子?她看着这些破旧的家具,这残破中泛滥着亡灵的浮影,白恩琳无限幽怨看着这些影像,她悲痛的哭诉着。
  
   “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又算得了什么??”白恩琳想起那些最青春的年月都献给了她的婚姻,她放弃了自己鼎盛的事业嫁给了这个男人,或许在外人看来嫁入豪门--这对于白恩琳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在白恩琳的心里,她是因为爱情才嫁给了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并非所谓现实的利益。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为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爱,那为什么要我嫁给你?!”白恩琳疯狂的对着空气咆哮着,她的双手在空气中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可是,她落空了,她跌倒在地上,倒在《天堂》面前。
   她满腔的怒火却化成了如雨的泪水,一滴滴的掉在画上,油彩浸湿了,似乎正渐渐的酝色开来,她慢慢的将画抓在手里,这是她第一次触碰这幅画,她感觉手掌刺疼着,她的心再一次的撼动了,看着她丈夫深爱着的女人的遗物,一时间都不知该怜悯自己还是这个女人,在这两个女人的身上都存在着相同的悲哀,是爱的天平的衡所造成的悲哀,白恩琳忽然间好羡慕这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这女人用死亡换取了一个男人用一辈子作为代价的眷恋,而自己却像是这眷恋的副作用一样令人厌恶!她不甘的心在撕吼着,同样是因为爱为什么会相差十万八千里呢?为什么自己要背负这样的痛苦!?她用力的撕扯着画布,可这毕竟是画布,更何况还紧贴着用来表框的薄木板,白恩琳无论如何的竭力拉扯都没有用,她颓唐的将画甩向空中,撕裂的心已经不想再做任何的争辩了。
   她无助的看着旋转在空中的画,突然间她似乎看见有东西从画中飞出,那东西在空出划出一道弧,然后掉在地板上,白恩琳走过去,定神一看,原来是一封信。她将信翻开,她认得这个字迹,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她的泪水再度盈满眼眶,因为这是写给她的一封信:
   “恩儿老婆,看来你是很怨我了,不然的话就不会把这幅画拆散,看到这封信了。对不起,我让你这么痛苦。
   原谅我吧!亲爱的,这都是我年轻时犯下的错,是不可饶恕的错,我原本已经很愧对于你了,原本以为你会对这件事会大发雷霆,可是你却默默忍受着我的不忠,当我决定带那孩子回来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我,我真得很感谢你的包容。请谅解我对待此事的做法,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那个孩子,可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作为孩子父亲,我真的不忍心任她一个人漂泊在外处,所以,请你以一个长辈的心态去疼爱她吧!
   恩儿,作为一个丈夫的所作所为,受到你的冷落是我活该,我知道要为我的错误负责。我早就发现了,你看见我把画挂在书房时眼里流露出的恨意,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启齿,亲爱的,我是爱你的,真的!此时的我比任何的时候都爱你,我之所以把这幅画放在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你所受的委屈和痛苦。
   我承认,苏易是我青春年少时梦一般的恋人,我这一生一直牵挂的人,可是对于你,是我用一辈子无法偿还的情债,我想此时用我全部的爱都无法填补你心头的伤痛了吧!原谅我吧!原谅我!
   老婆,写这样一封信,是我存在于心中对你无限的疼惜阿!是我心疼你,却无法表达才想出的方法,因为我不知道现在你是否愿意倾听我心中的想法啊!
   老婆!但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够挥去你心底的阴霾,好想再看一看你美丽的笑容,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老公!
   亲爱的,相信我,我爱你!!”
  
   白恩琳完全的震撼了,信从她颤抖的双手中掉落,她无措的乱拂着她蓬乱的头发,信中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从她的脑中刻下,她仿佛听见自己的丈夫正在她的耳边低语似的,一股暖流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四下寻找丈夫熟悉的身影,才发现一切都是她的幻觉都是泡影而已,白恩琳想起看见丈夫遗骸的时候,他的身下正压着这幅画,当时的她真的恨透了,她一直都以为丈夫是在保护他跟苏易的爱情,原来她错了,丈夫是在保护他对自己的爱的宣言,她发现辛苦的走了这么长的怨恨的路,原来都是错的,是被自己狭隘的心欺骗了,白恩琳恨现在的自己,她悲愤的夺门出去。
  
   白恩琳来到浴室的镜子前,她简直认不出自己的脸,鲜红的嘴唇,浓厚的粉底,这张脸像面具一样罩在她的脸上,她惊讶的触摸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一张被泪水模糊的可怕的皮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带着面具活了这么久,她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戴上了这虚假的面具了,这张被仇恨笼罩的面具。她赶急忙打开水龙头,巨大的水柱冲刷着她的脸,头发湿了脸庞肿了她还在洗着,当罪恶感稍稍减弱了之后,她才抬起头,她终于看清了自己,一张弥漫着悲哀表情脸,她突然笑了,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她从镜子里看见了丈夫的身影,她正朝着自己的爱人露出了他期盼已久的微笑,甜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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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晓,是我,我是许恋易”许恋易焦急的说道,他等这个时刻已经花了三年的时间了,他再也无法等待下去。
   “是我,恋易。。你还好吗?”晓晓一时间嘎然失声了,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许恋易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像被大碗的芥末呛到了一样,鼻子的酸辣感冲着眼睛,泪顿时掉了下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我也。。。”晓晓原本要说我也是,可是她看见叶辰抱着小宝贝站在门口,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只听见叶辰抱歉地说:
   “晓晓,宝贝要一直吵要你,我说你生病了,他就不是乖,调皮!”
   “是谁在说话?”许恋易听见晓晓那边传来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小宝贝是谁呢?
   “呃~~是。。。是叶辰”直觉告诉晓晓,此刻不能告诉许恋易自己已经结婚了,她忽然好希望自己没有结婚,所以她只说叶辰却没有说叶辰是她的丈夫。
   “叶辰?”许恋易在回忆里寻找,这个叶辰他一听见就浑身的不舒服。“那么,小宝贝。。。是谁?”许恋易迟迟得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会听到什么答复,可是他有很想听见晓晓说这只是邻居家的小孩,他摒住呼吸焦急地等待着。
   “小宝贝。。。他是我的儿子”晓晓无奈的说。
   “儿子。。。。这么说,你已经结婚了?”许恋易感觉心正在一点点往下坠,他很不死心的再继续逼问着,他想或许只是有孩子而已,也许并没有结婚。
   “是的,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对不起!”晓晓呜咽的说着,听着许恋易失望的声音,她惭愧到了极点。
   “ 对不起。。。对不起。。。。”
   许恋易将话筒轻轻的移开耳朵,轻的像怕惊醒他刚刚做的只是梦一样,话筒里依然飘出晓晓抱歉的声音,他茫然的挂上了电话,呆呆的靠在床上,他苦笑着,是啊,三年,可是不短的一段时光啊。
   “不好了,少爷!不好了!”正在出神的许恋易看见董嫂匆匆忙忙的朝病房跑过来,待她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着急?”许恋易看着董嫂苍白如纸的脸上正冒着大颗大颗的汗,他的心已经充斥了太多的思绪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其他的事情,所以听上去语气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好了,少爷,真的不好了!”董嫂干咽着喉咙,想让自己的嗓子更清晰一点,可听上去还是沙哑得可怕“少爷,太太她,太太她。。。。呜呜~~”
   “太太她怎么了?!”许恋易像刚从梦中惊醒一般,他急切大吼了起来“你倒是说清楚啊!!”
   “太太。。。。。她自杀了!”董嫂已经泣不成声了。
   “什么。。。。”许恋易犹如五雷轰顶一般,他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可是他忘了这双无力的脚是没办法随心所欲的行走的,于是,他重重的摔在地板上,董嫂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少爷,少爷,你一定要振作阿!少爷”董嫂哽咽得说着。
   “别管我!我要出院!我不信,妈!。。。妈!”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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