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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纵横·报仇]公子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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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06 16:57   收藏:0 回复:15 点击:3352

    公子多情
  
   “春宵梦散两忘情 ,郎怜我飘零……”
   “公子多情, 尺抛不羁拒热情 ,爱意盈盈。”
  
   初夏的风穿过露台渐渐填满屋子里每一寸空间,室内灯光暗晕,幽噎的女声反复吟唱着《公子多情》,似换了一个时空。靠在露台一角的水寒抱起双臂,目光转向远处灯火通明的东方明珠电视塔,觉得身体内隐隐生出一丝寒意。
  
   但愿霜不要出什么事。水寒对着夜上海默默祈祷。良久,她将目光重新转回室内,凝注坐在暗影里的女子。已经过去大半夜了,从殡仪馆回来她就一直抱着去时带着的那个黑色手提包坐在那个位置,不言不语,偶尔出声,却仍旧是那首《公子多情》,反复哼唱,凄凉幽怨,水寒的心也快被唱凉了。却还是要守过这一夜的,某些时候她们是彼此的藤蔓。都是孤身在这凉薄世情里打拼的女子,都有人前说不出的心事与烦忧。她和她来自不同的来处,却在上海这个陌生的城市开成两株带刺的蔷薇,各自的根却因际遇的巧合纠缠到了一起。她们是闺中密友,却又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水寒再次看着冷若霜暗影里低垂的脸,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一切缘于那首古怪的歌,《公子多情》。水寒第一次听到那首歌从冷若霜嘴里唱出来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她没有听过霜除了偶尔唱唱英文歌曲外还唱过中文歌。性格爽利明快的霜生活习惯欧化,与她留学国外的经历有关,也是自己与她成为闺蜜的因由——在处处或明哲保身或相互提防的女性白领们中,霜的个性是水寒接触到的一点蔷薇香气。心理学家说女孩气质是蔷薇香,纯净清澈,与年龄无关。水寒当初因为这点蔷薇香与冷若霜渐渐亲好,也因为这亲好卷进她的那一场情事。
  
   公子多情。霜与楼青衫的开端因为那首《公子多情》。水寒第一次听到楼青衫这个名字来自公司茶水间里年轻女职员的议论;家族式的企业继承人,家中独子,毕业自美国名校,年轻英俊,只稍有些风流。那些女职员尤其在稍有些风流上加重了语气,金龟婿人人可有机会钓哦。水寒当时只好笑那些女子的眼皮何等浅,单那风流二字便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承受得住的盅呢。她没有想到那个风流的盅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中盅的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她除了默默期待一个好结局别无他想了。男女感情世界里,再亲密的人也只能旁观。公司八卦消息里传着的冷若霜装娇使媚,利用酒会刻意以一曲艳曲引得楼公子注意,而后使尽种种勾引手段终于使公子入彀,云云。亦有毒舌者预测楼公子只不过逢场作戏,风流惯性使然,冷女必将被弃……
  
   水寒当日忐忑将流言告之冷若霜,委实有些担心,霜倒一派明媚,邀她逛街泡吧,笑语嫣然要好朋友不必担心自己看好这段情。彼时,楼公子对小职员冷若霜的深情宠溺成了整座大楼茶水间的八卦主题。冷若霜俨然成为现代灰姑娘的代名词。
  
   水寒心里却始终埂着一块心事:无论她用何种方法,借口,始终没有亲耳听霜霜唱那首艳曲《公子多情》。甚至当她直接要求她唱那首歌时,霜霜一笑,低声说那首歌——只为一个人唱。那说话的神情似瞬间换了个人,温婉柔顺中带着一抹——诡异。
  
   “红颜每多薄命 公子多情
    怜悯衫带泪痕 痴心渐化浓情
    重逢见真情 公子多情
    愿君相偕白头 永远不负我柔情 ”
  
   水寒的神思被歌声牵回现实,她发现霜霜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她离开露台走进屋子里,一股凉意迅速包裹住她的身体,已经是夏天了,还这么冷,外面的风似乎很暖啊。顾不得多想,她着急地在屋子里寻找霜霜的身影,千万不要出事,她有些神经质地走向厨房,刀具已经都收起来了,但是……万一……
   厨房没有开灯,一道修长的人影逆着外面渗进来的微光立着,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闪出一点白光。
  
   “霜,不要——”水寒下意识的喊,冲上去欲夺她手里的东西,触手冰凉,鼻子里却闻到一股粉质味道,夹杂着一点腥。霜手里捧着的是一只不锈钢碗,碗里是大半碗糊状的东西。
  
   “呵,你怎么……”水寒有些尴尬,为自己的错误判断懊恼,霜不是要……刀子已经被自己收起来了呢。
  
   “我饿了,你吃不吃?”霜幽幽地说,定定地望着水寒,眼珠子在黑暗里泛出淡淡蓝光。
  
   水寒打了个寒颤,慌忙说:“我不饿,不饿。你自己吃吧。要不要我给你煮杯咖啡?”眼睛的余光落到案板上已经敞开口子的黑提包,里面空无一物。她愣怔了一下,这提包从离开殡仪馆霜霜就象宝贝似的抱着一刻不离身她以为里面是楼青衫的重要物事,却原来是空的。
  
   冷若霜低下头一匙一匙慢慢舀起碗里的糊糊,吞咽声清晰地充斥在厨房越来越凉似的空气里,水寒觉得那吞咽声似一声声绝望的呜咽,那么凄凉那么艰难。她的眼里有湿润的水意。
  
   童话故事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楼公子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命运是一局无法破的网。冷若霜是网外的那条鱼。与一切俗气的豪门恩怨一样,楼氏家族与东南亚某华人巨富强强联姻,楼公子娶对方长女为妻,婚礼奢华轰动,几乎全东方国家见证了这次两大豪门的财力。当初的第一个语言实现了,第二个语言却让大家失了望。成婚后的楼公子依然对冷若霜爱若珠宝,似乎并不避忌众人的目光。冷若霜狐狸精的名号成为各种诋毁污辱她这个名字的代号。水寒不是不痛心的。更让她担忧的是霜霜的状况,她,竟似完全换了一个人,除了身形样貌,完全是——陌生的,陌生的冷与疏离。水寒强捺心头的诸般疑问,关心着昔日好友。都是女子,她也曾经受过同样的伤,与一名已婚男子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孽情,她要在她身边给以依靠。
  
   但,变故来了。楼青衫车祸暴亡,商界发生一次小地震。震惊与混乱中水寒陪伴着冷若霜度过被各种传媒跟踪追访楼公子生前秘闻的混乱日子,争取到与楼青衫单独告别的应承,条件是冷若霜保证不对任何媒体开口谈楼青衫。陪伴着霜霜迈进楼家设在殡仪馆的灵堂那一瞬间,水寒敏感地觉得霜霜并不如她所预想的那样悲伤,她的神情是那么镇定淡然,甚至她抚摩着楼青衫骨灰盒的那只手也异样的稳定,象在抚摩一件绝世藏品。水寒有些糊涂了,这眼前的女子,还是那蔷薇气质的女子吗?
  
   但担心还是不能退去,水寒陪着冷若霜从灵堂一路来,又不顾疲惫守着唱着《公子多情》的女子。原来这传说中的艳曲是如此凄凉刻骨。
  
   “红颜每多薄命 公子多情
   怜悯歌衫带泪痕 痴心渐化浓情
    甜甜笑不停 芳心得意忘形
    唯恐公子往日情 也这般付与谁 悠悠唱出离情
    公子多情 任教相思寄浮萍 “
  
   幽怨的歌声又飘起,已经疲乏不堪的水寒双眼皮渐渐重起来,那歌声象细细的小手,将她的睡神经一根根挑起,她昏昏睡去。
  
   砰砰……被敲门声惊醒的水寒茫然四顾,想起自己在霜霜的房子里过了一夜,通往露台的门仍然敞开着,早晨清凉的风一股股冲进室内,她清醒了过来。
   门开了,一群人等拥进来,迅速散开,又迅速集中到室内唯一的女子身旁。
   “冷若霜呢?她在哪里?“
   “姓冷的好卑鄙,竟然盗走楼公子的骨灰!“
   “你是水小姐?我是静安警察局的……“
   “这里没有人,你把她藏哪了?“
   一片嘈杂,水寒刚刚清醒的脑子快被弄糊涂了,茫然看着周围的人。
   “有了,有了,找到证据了!看,这手提包里还有骨灰残沫,一定是那女人趁着拜祭偷了楼公子骨灰。“
   骨灰?水寒惊恐地张大眼睛,味觉里涌出粉质的腥味,黑暗中绝望的吞咽……
  
   她晃了晃,几乎要倒下。
   杂乱的话声突然停止,所有的人将脸都朝向一个方向,客厅角落里冷若霜昨夜一直坐着的地方,一尊巨大的冰柜被推到光线明亮的地方,推开缩门,一具赤裸的女人体盘腿坐在柜中,没有覆盖薄霜的地方皮肉已经腐烂,两只灰白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众人,蓦地流出两汪乌黑的血泪……
  
   “啊,死人!不可能的!她这样子起码已经死了半年多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我昨天还看到了!“
   “是,是她!真的是她!“
   “不是她!不是她!不,不,是她!天,怎么有两个她?!“
  
   水寒张大双眼,一直一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终于晕倒过去。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她仿佛想起半年前那次出游后冷若霜的眼神渐渐不对了,那座庙叫什么,叫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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