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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一次装火车 征文

笑乡之友
2007-05-19 07:42   收藏:0 回复:0 点击:3850

    难忘的一次装火车
  
  这次装火车劳动发生在38年前,是我下乡当青年时所发生的事,如今想来我仍然有些不寒而栗。
  1969年的1月上旬,在铁路装火车的社员装卸队,将一项时间紧,任务重的火车装砖活转让给了生产队,这对于男社员轮班干活,女社员无活放假的生产队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更何况装卸火车的经济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生产队的李队长与董指导员经过商量,觉得队里应当接下这个活来,一者为冬闲无活的社员找点活干,增加点收入;二者也是支援一下忙不过来的装卸队。因此俩人决定:
  1、本队男女社员均可自愿参加这项额外劳动;
  2、利用冬闲进行的这项劳动,队里不再提取管理费,全部兑现给社员。
  1969年1月7日傍晚6时来钟,队里下达了到原清铁路装火车的通知。我和几名知青同20几名生产队的男女社员一道,乘着农历冬月17日的初升明月,在50来岁李队长地亲自带领下,急匆匆地向位于生产队队部西五里多外的铁路货站走去。这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寒,天气嘎嘠的冷,特别是临近傍晚更是出奇的冷。一路上,大家边走边唠,边说、边笑十分兴奋。要知道,城里的一个女工一天才挣1﹒32元,男工或较重体力的女工日工资是1﹒57元,而较重体力的男工日工资才是1﹒86元,一个县里科局长的月工资不过是6、70元。而这次装火车的日工资至少可获5元多钱,就是干一天休一天的月收入也要比科局长高的多,只可惜这样的活并不是天天都能有的。到了装车的现场我看见,那些待装的红砖全部码落在火车站的站台外——铁路线旁的野地里,200块一丁一丁的红砖密密麻麻地码放在火车道路基下的野地里。五、六辆如同铁道游击队搞枪那样的闷罐火车皮,黑油油地停放在铁轨上,等待着人们去装车。铁路的装卸活一旦计划下达就是十分紧迫的活。这次装车就要求必须在第二天原清火车8时发车前装完挂走,到时不管车装完与否都将被火车头挂走,否则就会影响铁路的正常运转。正当我好奇的四面观看之即,我仿佛听到附近有一位社员低声地唠叨说:“我说怎么这样好心眼子把活给咱们了呢?原来是站外装砖,没有站台装火车活谁愿意干呢?挣钱也不多。” 远处的李队长似呼是听到了什么,他大声地申斥说:“别费话,不愿意干就回家去!”说话人小声地嘀咕道:“要不是你儿子在装卸队干活你也会有意见的。”这时旁边有人小声地说:“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能挣着钱,你还瞎说啥呀?”那人好像是知道自己有些理屈,因此立即不再吱声了。原来站内装车可借助高站台低车位的省力作用,通过跳板将货物直接送装到车箱里面,不用倒二遍手。而站外装车,一个是要通过路基下的排水沟,再一个还需要从路基下搭跳板缓冲一下过高的路基。同时,车箱上还需要用专人将车下人运至车板的货物再倒运到车箱里面,车下人要从路基下通过搭在铁路路基和排队水沟上的木跳板跑上跑下地进行。若是装砖活还需将砖举到胸前放到车板上,再由车上人哈大腰捡起来再落到车箱里。特别是闷罐车皮只能从中间门进入,更是费力。站外装车的工钱虽然略高于站台内装车,但是也高不了多少,然而劳动强度却大得多。这种活既使是装卸队的人也不太爱干,故有知道内情的人说起怪话来。但是,毕竟是能挣钱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放弃。
   李队长按四人装一车且男女搭配的组合进行了人员安排,每一组合又自己分成二伙,即车下三人运砖,车上一人向车箱里码落。运砖者分别用双手抱着四块红砖,靠在肚皮上,双脚踏着木跳板将砖运送到车门前,然后再将砖端举起放到火车板上。车上的人在闷罐车箱门口的车板上接砖、落砖。我起初是在车下搬运砖,自己觉得这活不太累,也好干。因此我干的特别起劲,不但连跑代颠地撒着欢地干,而且开始装车时一次搬三落12块,也就是60 斤。但我搬了几趟后就觉得有点吃力了,于是便将砖数减到二落8块40斤,又过了一会我觉得8块砖也有点沉,于是再减到4块砖20斤。随着时间的逝去,我身上渐渐地开始冒汗了。我回过头来看了看其他装车人,虽然是月光如水,能见度较好,但是周围的一切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影影呼呼地看到人影来来回回的走动。回过头来我看了看同车的搬砖人,在那严寒的腊月天,同车搬砖人也是挥汗如雨,气喘嘘噱。我感到身上的汗是越出越多。一身汗刚过,身上便感到凉飕飕的。这汗水浸透的湿衬衫过了一会儿便被体温溻干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大汗淋漓衬衫湿透。再看那同伴的眉毛,头髮稍和棉衣服领边等处都是白白的一层哈气霜。我渐渐地感到这四块砖已不是20斤了,似呼是越搬越沉重了。这时我想,车上落砖活可能比车下运砖活能轻巧点,车上人怎么也不张罗换一换呢?紧张繁重的劳动没有人说话,只听到那杂乱的脚步声,砖与砖的相互撞击声和砖撞击火车铁板的声音。枯燥无声的劳动使人感到越干越没意思,越干越感觉累。
   当干了约有3、4个钟点后,我听到车上人说:“你们谁上来干一会吧!咱们换换!说着车上人便跳下了火车板。我一见非常高兴,便急忙爬上了火车开始尝试新的劳动。但是,过了不久我就发现,在车上落砖活其实比车下运砖更为难受。那172公分的大个子,深深地哈下腰来从脚底板的位置,用双手紧紧的卡住四块砖,然后再伸直腰杆将砖端起来,接着再转身向车皮一端急走过去,再一哈腰将砖整齐地码放到闷罐车板上。这一哈腰一转身的来回运动弄得我一会一身大汗,不久我就感到有点吃不消了。刚开始落砖时我是一哈腰,一卡砖,一阵风似的干着,后来感到这腰痛疼得实在受不了啦!于是我只好一次一蹲一起身,虽然这样干活缓解了腰痛,但是这一大蹲大起却加大了劳动强度。上百斤的身体和20斤的红砖重量加上下蹲的惯性作用压迫着我的双腿,使腿渐渐地有些酸软!我似呼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虚脱了,咬紧牙关楞是坚持着。不知是几点钟,只觉得那略为椭圆的月亮已经有点西斜了,我只能如同机械般的进行往来运动。
   在我感到头浑体软简直难以再坚持之即,我听到了车下一声“来 - !再换一下吧!”这一声简直是救了我的命。我慢慢地伸直了几呼麻木的腰杆,睁开那双有些模糊的呆滞眼睛,木呆呆的望着车下人向上爬的动作,慢慢地爬下了火车。由于更换了新的工种,改变了劳动姿势和受力部位,我如同增添了力气,换来了希望,增加了信心,似呼是这同样的活如今却轻巧了许多。仿佛是增添了新的战斗力似的,我又开始一次又一次地进行着枯燥地往来运动,但是搬运红砖的速度却明显地下降了。当黎明前的黑暗偷偷的降临之时,又累又乏又困的我,感到眼睛有点睁不开了,有时竟然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地做着机械运动。说来也怪,在那两块一上一下的木跳板上竟然一次也没跌倒过,也没撞到同车人身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东方的启明星渐渐地升起时,天也渐渐地开始亮起来。东方的黎明曙光使又困、又乏、又冷、又饿的我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我如同其他社员一样立即有了精神。这时我才发现,闷罐车箱里的红砖就要装到车门口了,天亮加即将车满使我同大家一样开始兴奋起来。大家还是一次搬四块,两次搬八块地向车里装着。车上的砖离车门口也越来越近了,这时完成装车的其它车的人也陆续地赶了过来帮助装车。干活的人多了,装车的进度自然也就更快了。终于,原来数好数量的砖落只剩下一丁砖了,于是车上的装车人便跳下了火车板,然后大家便七手八脚地将尚未装完的那一丁200块砖胡乱地扔进车门里,接着便将张开一夜的大铁门咣当一声关上,然后撤去木跳板,一辆60吨的火车皮就这样地装满了红砖。这时我看了看别的火车皮,发现也都装满了。当我强打精神走到尚未装完的火车皮前欲帮助搬砖时才发现,所有的火车皮的车箱也都已经装完了。
   过了一会儿,铁路的货运员走了过来。只见他挨车打开大铁门,登上车箱,仔细地捡查车内装车的高度和装车的质量。经捡查,他认为数量够,装得好的车皮,他便吃力地关严大铁门,然后,拿出了铅封和钳子,穿上门插销,用钳子咬紧铅封,这车皮的装砖就算是验收合格了。
   1969年1月8日早7时多钟,六辆原来空空的火车皮现在都已装满了红砖,于是装车的社员们便开始回家了。这时,由于紧张心理的松弛和过度劳动的虚脱,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头一昏,心一闹腾,似呼要昏倒的样子,我急忙蹲下身子,闭上眼睛,稳下心来,安静了一小会儿。几分钟我便感到头不昏了,心也稳当了。于是我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在谁也没在意的情况下,我跟上队里的装车人员一齐回到了生产队。
   火车装砖的劳动是我下乡以来所遇到的最为艰苦劳动,在夜晚周围昏暗的环境下,默默无声地进行了12小时的繁重劳动,这是检验劳动者体能的最好时刻,也是考验人意志的最好时机。要知道60吨的火车皮,意味着将两万四仟块,每块5斤重的红砖装进车去。这些砖在地面码落时是每200块砖落一丁,大致长、宽各50厘米,占地近0﹒25平米。两万四仟块砖需摆120丁,即在地面也纯占地约30平米。到2﹒5米高的铁路路基上的车板前平均也有15米远,一个来回需走30米的路。人均运砖8仟块,需往返2000个来回。意味着大家一夜之间上上下下地负重急步走了6万米即120里地,才能将8千块红砖搬进闷罐车箱内。这也意味着每个人连续走了12小时的负重爬坡急行军,就好比夜间负重20斤走山路走到120里外的东山的公社。这样繁重地忘我劳动,我这个昔日的体育棒子都有些吃不消了,那么别人的感觉如何就可想而知了。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怎样?更不知道其他知青怎么样?但我知道,所有这次参加装砖的人无一人中途掉队,全部咬牙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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