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国有企业鲜为人知的衰亡秘密
　　■ 一个黑恶团伙惨绝人寰的血欲兽行
　　■ 一支当代刑警爱恨交织的生死炼狱
　　■ 一条神秘峡谷如魔如幻的旷世奇闻
　　■ 一桩祁连雪域错综复杂的人鬼奇案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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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两天时间，硫磺矿卫生所住进了八名特警和三只警犬，还有几名特警落入陷阱无法营救，几名特警莫名其妙失踪。
　　牛大脾心如刀绞。
　　京杰和伤员马上被送往山下的最好医院治疗。
　　拓实来看伤员。他一一握过伤员的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真没想到啊，这地方竟然如此复杂。大家为了硫磺矿的安全，吃苦受累，我代表矿领导和职工们对你们表示慰问和感谢！”
　　牛大脾：“他们的伤会治好！”
　　车快开的时候，龚娘们煞有介事地对京杰说：“我不能在山上陪你了……”
　　京杰意味深长：“放心，有人陪你！”
　　牛大脾明白，各条地洞和暗道里布满了猎铗和陷阱，特警们身边到处潜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要圆满完成任务还异常艰巨。
　　第一特别行动组和连续派出的几个搜寻小组同样没有任何音讯，而多尔散金矿那边的情况在急剧恶化。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
　　经刘华同意，牛大脾立即将第二、三特别行动组的人员进行合并，重新组建了四支突击组，对最后的行动做了周密部署。
　　当夜，第一突击组顺利赶到多尔散金矿的前矿谷口，他们的任务是吸引金矿注意力，积极配合第二、三突击组通过雪鸡洞进入黑雪峡，然后借道H1和H2洞秘密进入金矿后矿和“火妖神猎队”驻地；第四突击组牢牢控制各条地洞和暗道。
　　牛大脾带第二突击组二十余人穿过黑雪峡来到H1号洞口。
　　用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打开洞门，采用爆破会惊动犯罪团伙。正在为难之际，牛大脾发现石门与地面的结合处有一条十分不起眼的细绳，它与石头的颜色浑然天成，不特别注意很难发现。牛大脾慢慢拉动了细绳。
　　很快，里边隐约传来了开锁的声音，随后石门徐徐开启，探出一个武大郎似的头来。那人惊慌失措正想关门，却被一名特警拽了出来。
　　大家冲进石门，发现这是一条地洞，有一人被钉在洞壁上。牛大脾认出来，他竟然是随京杰执行任务的那名特警。
　　他的脑门有两个弹孔，身体已经冷如坚冰。
　　洞里搁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机器设备，还有许多破烂木箱等杂物。
　　里边的洞门是两扇铁门，隔着门缝可以看清门口站着的一名手提冲锋枪的人。牛大脾知道，这就是李昶在情报中所说的前矿四号洞。
　　牛大脾敲了几下门。
　　那人将眼贴在门缝里问：“谁？”
　　牛大脾学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洪丽丽，送信。”
　　那人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锁。
　　特警将那人弄进洞里，重又将门关上。
　　牛大脾立即命令前矿峡谷的第一突击组鸣枪示警，并大胆暴露自己的身份，吸引金矿的注意力。
　　接着，他又指示第三突击组通过H2号洞进入“火妖神猎队”驻地，牢牢控制他们，之后配合第一突击组进入金矿后矿与第二突击组汇合，一举拿下整个金矿。
　　前矿谷口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这时，一个猴子一般的人跑到洞门附近奇声怪嗓地喊：“不好了，警察从前矿打进来了——”
　　外面的几间房子立即跑出十多个人抄着家伙兔子一般向前矿奔去。
　　牛大脾立即命令五名特警从背后抄过去切断他们与后矿的联系，自己带十多名特警冲入后矿。
　　后矿显然也开始准备了，有五人端着枪正欲增援前矿，其中一人持枪向特警密密猛扫，一名特警腿中数弹当场倒在血泊中。
　　特警很快制服了五个亡命之徒。
　　这时，中间的房子里走出一个瘦高个男子扯着嗓子：“哪路兄弟，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话音未落，他的手枪已经对准了牛大脾。
　　不料“啪”的一声，那人的手枪应声落地。
　　牛大脾似笑非笑：“如果没认错的话，你就是两点毛？我今天特意给你们乔老板打招呼来了！”
　　两点毛捏着垂落的右手付之一笑：“我们这可是正常经营，你们不要破坏个体经济，影响生产！”
　　牛大脾：“不必自欺欺人，这里要是再正常经营，我们警察就该失业了！”
　　牛大脾安排四名特警立即控制这里的局面，再三强调不能让任何人漏网，自己带人直奔乔老板的办公室，揭开椅子下面的地毯，露出了一块方型铁板。
　　牛大脾命令两点毛的手下揭开洞盖。
　　就在铁板被揭起的瞬间，洞口发生了爆炸。
　　进入毒品枪支加工车间的暗道被封死。
　　牛大脾根据四号提供的情报，立即带几名特警向仔蛇河东口赶去。
　　后矿似乎没有多少人，但牛大脾注意到，峡谷的四个方向和仔蛇河的出入口各有一间用水泥和石头筑砌的石房。据四号提供的情报，那里建有地下通道，并有人员持枪把守。
　　前矿谷口正在恶战。
　　这时，控制了“火妖神猎队”的第三突击组一部分与第一突击组汇合，一部分增援到后矿。可是，隐藏在那些石房里的犯罪分子突然向特警开枪猛射。
　　牛大脾只得采取强硬手段，用特有办法一一摧毁了那些石房。
　　牛大脾担心犯罪分子会藏匿或销毁犯罪证据从暗道逃遁，急速带十几名特警向仔蛇河东口冲去。
　　不料，河东口石壁上的小孔里密密麻麻射出了子弹，有三名特警当场倒地。
　　大家正要伏身于大大小小的石头后边。突然，石壁上的枪几乎同时喑哑了。
　　牛大脾带领队员很快潜入仔蛇河。
　　他们游过二十几米长的水洞，进入了一个四周完全被石壁自然封闭的峡谷，不，说得更确切一点，这里极像一个大“天井”。周围依次开了七八个石洞，有发电间、休息间、食堂、毒品加工间、枪支制造间、成品间，甚至还有设计室，里边有电脑等先进的办公设备，一切生活用水和生产污水全排进了河水。
　　牛大脾惊讶不已：“愚个，得天独厚！”
　　牛大脾突然发现了侦察员老赵，他枯瘦如柴、疲惫不堪、胡须满脸但又兴奋异常地正向这边走来，走得那样自信，像一位凯旋的英雄。
　　牛大脾迎过去将老赵紧紧拥抱在怀里，泪水洒满了他蓬乱的头发……
　　老赵打开“天井”东边的那个洞门说：“这条洞一直通到乔老板的办公室，正常情况下，所有的原料、产品和人员都从这里出入。地洞里有一辆被改造的吉普车随时备用。除了水道，这是进入加工基地的惟一陆道。”
　　多尔散金矿已被特警队全部控制，只是前矿谷口由于地形复杂，有六名特警牺牲在那里，四名受了重伤。
　　可是，狡猾的乔老板却不见了，大香也不知去向。
　　牛大脾抓紧时间看了李昶和景敏致住过的地方，又回到大香的宿舍和工作间，默立几分钟说：“她一定会回来！”
　　牛大脾亲眼看见，曾在海玛沟丢失的许多生活用品和生产物资都锁在附近的几个石洞里，简直可以举办一个大型的物资交易会了。
　　一名特警还在乔老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二十多个标有序号的青羊角，跟李昶和景敏致见到的一模一样。两点毛交待，这些青羊角都是留有秘密记号的特别通行证，持青羊角的人可以无条件地进入多尔散金矿。
　　特警队打开了前矿所有的洞门。
　　这些用铁板焊制的门后边伪装了一层与石洞相同的岩石。有条洞可以进入雪鸡洞五洞大庭的二号洞。牛大脾突然想起景敏致曾在二号洞尽头拍的那张照片，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其它洞目前还不知道通向何处。
　　但是，洞里的那些车辆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开进去的，暂时还没有答案。
　　随着这次行动的即将结束，牛大脾清楚，那三个白衣骷髅已经成了热锅中的蝼蚁，捉“鬼”行动又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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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伏在各条地洞和暗道里的特警集中精力，密切监视着三个白衣骷髅的行踪。
　　一个中等身材的白衣骷髅挑着灯笼出现在雪鸡洞。
　　两名特警紧紧盯上了她。
　　白衣骷髅像惊弓之鸟一般，似乎并没有具体的行动目标。在一个转弯处，她突然转过身朝来不及躲避的特警迎上来，森白的牙齿和黢黑的眼窟窿显露出她锐不可挡的邪力。
　　两名特警顿时发怵，开始不停地后退。白衣骷髅突然又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旋即又转过身，只听“啊呀”几声，两名特警不幸坠落于深深的陷阱。
　　在另一条洞里，三名特警发现了一个高个子白衣骷髅。当他们接近的时候，白衣骷髅用挑灯笼的棍子轻轻一指，三人立即连中数弹仆倒在地，其中一名特警对准白衣骷髅的前胸连开数枪，结果那白衣骷髅还是安然无恙地走了。
　　各个地洞里发生的不幸消息不断地报告给牛大脾，他感到异常震惊，但他相信，洞里从此也只能有两个白衣骷髅活动了，另一个肯定暂时不会出现。
　　牛大脾指示洞里的特警：“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捉活‘鬼’，揭开白衣骷髅的面纱。”
　　两天后，特警们发现洞里只剩下一个中等个子的白衣骷髅了。
　　几经周折，那个白衣骷髅被特警团团围在一条狭窄的地洞里，最后“请”出了洞。
　　会议室里，一名特警当着大家的面们摘掉白衣人“鬼”头上的骷髅，剥掉“鬼”皮，扔下那件高级防弹服，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站在了大家面前。
　　他原来是洪丽丽！
　　牛大脾咬牙切齿：“谁指使你这样干的？”
　　突然，洪丽丽口吐白沫，两眼泛白，竟然晃晃悠悠断了气……
　　洪丽丽尽管没有给刑侦组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但牛大脾清楚——起初向书记为了扰乱刑侦人员的视线指示洪丽丽装疯卖傻，后来又受龚娘们的指示坐在大青石上阻止别人进入雪鸡洞，接着装神弄鬼潜入雪鸡洞当龚娘们的联络员，故意扰乱特警的视线……
　　洪丽丽装神弄鬼的事在矿上风一样传了出去。
　　一直被大家吵得沸沸扬扬的闹鬼事件总算有了个结果。
　　可牛大脾清楚，更复杂更惊险的事还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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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警队虽然一举拿下金矿后矿，隐藏于此地的十多名涉案人员被当场抓获，但仍有几名通过各种地洞和暗道侥幸逃匿了，其中包括“T13”大案的几名要犯。
　　难道乔老板和大香一块儿藏匿了……
　　牛大脾陷入了沉思。
　　老赵带领十名特警继续留在多尔散一带，一边不分昼夜搜捕乔老板和其他涉案人员，一边寻找大香。
　　牛大脾立即组织十多名特警成立新的搜救组，准备进入黑雪峡寻找所有失去联络的人员。
　　朱金明突然报告：“金驼岭煤矿商店的亓大芹突然死了，暂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线索。”
　　牛大脾判断，犯罪团伙已经知道设在煤矿的联络点没有任何作用了，为了防止更多的消息外露，便采取了杀人灭口的办法。这是一步最残忍的绝招。这说明，犯罪团伙的一些成员仍在刑警队的眼皮底下秘密活动。
　　“难道龚娘们也会突然死亡？” 牛大脾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但从目前情况来看，龚娘们仍然是犯罪团伙设在海玛沟的一个重要耳目，究竟谁在指挥他，他和乔老板是什么关系，这仍然是一个谜！
　　牛大脾考虑，即使刑侦组没有对龚娘们采取秘密的监视措施，他也暂时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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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S1搜救直升机在黑雪峡上空直线下坠之际，搜救队员汪辰像魔术大师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出了机舱。
　　幸好，汪辰顺利地打开了降落伞，飘飘摇摇落在万仞悬崖边，再差几公分就会落入黑雪峡。
　　可是，其他搜救队员已然不知去向，像溶化在深深的蓝天里。
　　汪辰耳朵里充盈着波谲云诡般的声音，头晕得像喝多了第六世界酿造的二锅头，眼前的景物开始虚幻。他揉了揉双眼，伸出右手，发现右手竟虚幻成了十根指头。
　　汪辰解掉身上的降落伞带晃晃悠悠站起来，在这块篮球场大小的石头地上，像做了人流的沙漠蛇一样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
　　紧接着又走了一圈。
　　后来他发现，就是再走十亿圈也找不到一条离开这里的路。
　　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岛，四周是深险无比的峡谷。汪辰心想，那怕自己是一只带了七个研究生的哈佛大学的狐狸精，再绞尽脑汁，也不会有绝妙的方案离开这缈无人迹的荒峡野谷。
　　天黯淡下来，从黑雪峡飘上来长一声短一声的狼嗥，还有神奇莫测的风声，似乎还有女人怪异的哭声、笑声和一些听不清的谮语，以及各种无法说清的难闻的气息、阴冷和恐怖……
　　两天后，汪辰意外发现了铺在孤岛上的一块透迹斑斑的铁板，之下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个人上下的洞口，里边涌出了十分恶臭的气息。
　　汪辰意识到也许这就是自己能活下去的惟一出路。
　　汪辰沿着凌乱的石级下了很久，地面才开始平坦起来，洞也变得开阔了许多。他将照明用的特制油布夹在专用把柄上，并点燃了它。
　　身边立即明亮起来，但前方仍然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地上躺着一些完整的尸骨，似乎仍然丝毫不差地保持着生命终结时的状态。
　　汪辰提着心瑟瑟索索向前挪动，饥饿和疲倦已使他连拿火把的气力都没有了。
　　时间过得很慢，又似乎过得飞快。
　　汪辰换上第四卷油布时，地洞前方出现了一道黑乌乌的铁门，凭判断，自己仿佛到了黑雪峡下边。
　　他听不出门里有什么动静，除了耳朵里一直回响的那种怪音，还听见了自己微弱的心跳。
　　正当汪辰慢慢推开门时，堵在门口的几具骷髅“哗啦”倒地，像一盒火柴散落在那里。汪辰心里“咯噔”几下：“原来，这里有鬼把守！”
　　洞很大，像一个大厅，上空吊着五六盏黑乌乌的马灯。汪辰忘了自己即将熄灭的生命，怀着好奇心观察着这里的一切。洞里一半多的空间被六排密密麻麻的双层通铺占领。铺上零乱地堆放着黑乎乎的被褥之类。汪辰随手摸了一把，它们已然朽烂如泥，下边还有硬梆梆的人骨头。
　　地面上堆着一些腐朽的衣物，一些翻毛皮袄和皮鞋脾气很倔地呆在那里，似乎还想再坚持几十年才肯腐烂。另外有许多长枪零乱地扔在地上。通铺的另一边码着一排木箱，上面放着脸盆、碗、头盔、水壶之类，靠边立着一捆长枪，除了步枪外，还有几挺老式机枪。它们上面敷了一层水汽，在明灭的光焰下闪着慑人的幽光。
　　汪辰艰难地揭开了几块木箱盖，发现里边竟然是手榴弹和子弹。他意识到，这里似曾驻过什么军队。后来，他从严重变形的皮箱里翻出了一些潮湿的文件和记录本。原来这里曾驻扎过马步芳的一个连连。一些记录上最近的落款时间是民国三十五年。对！汪辰想起来了，他曾听说过一九四六年马步芳的一个连曾失踪于黑雪峡的传言。莫非，这就是那个连的驻地？难道这就是历史陈迹的再现？
　　手腕上的石英表早就停了，汪辰无法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好跟这些素不相识的骷髅们住在一起，感到自己像冥冥世界刚刚加冕的国王。
　　时间大概又过去了两三天，汪辰突然从洞壁上发现了一扇铁门！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门口躺着一副高个子尸骸，其纤细的手指间有一串发黑的钥匙，双腕上套着两只发黑的手镯，好像是一个女人。说不定曾经是一个非常风骚的女人，在这座兵营里扮演着比连长还重要的角色。
　　那些钥匙已经腐朽，还没伸进锁孔就像豆腐一般纷然碎落。
　　许久，门上的锁才被汪辰一点点砸开，原来，里边是一条昏暗的地道。
　　汪辰贴着冰冷的地面爬了许久，正要转弯，前方忽然晴空霹雳般传来一声枪响，惊得他浑身哆嗦不止，魂飞魄散，惊愕的眼球仿佛跳出了眼眶，悬于鼻梁两侧。他不明不白地想：“难道这里还有人？要不，难道是魔鬼?”
　　汪辰握着火把，慢慢爬过一个弯，发现前方洞顶上透下来一圈自然的光亮，地上隐隐约约蜷缩着一个人。
　　正在这时，前方洞顶口突然一暗，紧接着一样东西“腾”然坠落。
　　汪辰恍恍惚惚看见，那是一只魁伟凶恶的狼，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凶神恶煞般朝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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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雪峡，倪燕偶然遇到了景敏致，但那名特警已经牺牲了。
　　倪燕发现景敏致还有微弱的呼吸，便抱着他的头不停地呼喊不停地摇动。好久，景敏致才微微地睁开了眼。
　　景敏致抖动着结满血痂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微微地摇头。
　　倪燕给景敏致喂了几口水，然后将嘴紧紧贴在他的耳边喊：“我是倪燕，我是倪燕！”
　　也许是刚才的一点水起了作用，或许是倪燕的声音起了作用，景敏致挣扎了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可，可是无法找到他们啊……”
　　倪燕的泪水一滴滴落在景敏致苍白污浊的脸上。
　　景敏致吃力地从衣袋里掏出半把干涩的地衣放到倪燕手中：“就剩这些了……”
　　泪水完全模糊了倪燕的视线，她感到整个峡谷在震动，谷底仿佛正有炽烈的岩浆喷突而出，要倾刻间摧毁这个神秘的峡谷。
　　倪燕的手颤微微接住了景敏致手中的几片地衣……
　　“卡卡”和警犬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拼命撕扯、狂吠和嗥叫，它们之间似乎有着血海深仇，显得那样不共戴天！
　　景敏致拉着倪燕的手像倾注了全力说：“快，躲起来，它们的叫声会召来一群狼……”
　　倪燕似有所悟地喊住了“卡卡”。两只动物一边十分愤怒地看着对方，一边又十分温存地看着各自的主人。
　　没过多久，两只动物很敏锐地竖起了耳朵。警犬惊躁不安地望着峡谷，好像听见了狼群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或者，嗅到了狼群凶神恶煞般的气味。
　　倪燕也有一种不祥之感。
　　就在此时，倪燕发现前边的峡壁下有条石缝。为了看清它究竟能不能暂时容三人藏身，便起身向那边走去。
　　没走多远，倪燕的右脚突然一虚，就在她意识到踩上陷阱的瞬间，已经身不由己深深陷了下去……
　　经过翻天覆地般的瞬间历程，倪燕在黑暗中沉重地摔在坚硬潮湿的地上。
　　倪燕蜷缩在地上，全身的骨头仿佛摔碎了，钻心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发现这是一条地洞，前边还时不时传来敲击声。她马上想到了人的存在，但这里能有人出现吗？
　　倪燕在极度恐怖中毫无目标地开了一枪。
　　不久，倪燕首先看见了洞里移动的一支火把，然后看见了火把背后黑污污的时隐时现的脸，跟传说中的鬼脸没有什么两样。
　　突然，“卡卡”从陷阱口跳下来，扑在倪燕面前挡住了那人的来路。
　　倪燕惊慌失措地问：“你是——”
　　那人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反问：“你，你是什么人？”
　　倪燕握紧了手枪。
　　洞里出现了片刻的宁静，潮湿的空气像润滑油浸泡过的棉布，令人感到压抑沉重。
　　对面那人忽然站立不稳，摔倒在地，火把掉在了地上。
　　倪燕吃力地站起来，非常警惕地朝那人接近。
　　那人好像积攒了挥身的力气说：“我是专案组搜救队的汪辰，来……来这里寻找失踪的特警队……我不行了……”
　　倪燕激动地扶住了汪辰。
　　这时，陷阱上面传来几声惊恐的犬叫，接着疯狂的狼嗥声就像海啸一般淹没了犬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了三声枪响……
　　倪燕知道上面已经发生了什么！
　　时间在恐怖和黑暗中静静流淌。
　　陷阱口黑了两次，又亮了两次。倪燕判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
　　汪辰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将自己身上带的所有东西交给倪燕，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要活着出去，将这些交给组织，我尽了力，但又没有结果……请你到我家去一趟，看看我的妻子和女儿，告诉他们……”
　　汪辰不甘心而又毫无办法地永远闭上了双眼。
　　倪燕默然无语地坐在他身边，头无力地垂落。她仿佛看见蔚蓝无际的天空中飘过来一片十分绚烂的云彩，云彩上绽放着美丽的雪莲花，像童年绽放的缤纷梦想一般团团包围了她。
　　“卡卡”咬着倪燕的衣袖不停地拽动，它盼望着倪燕能够站起来离开这里。
　　时间究竟过去了几天几夜，倪燕已经无法记清了。在她心里，时间已经根本不是时间了，而是一些随风飘散的灰烬，没有表情，没有重量，没有一切……
　　“卡卡”似乎也坚持不下去了，它紧紧偎依着倪燕，用自己的体温和毛皮抵挡着洞里的阴冷和潮湿。倪燕甚至感到，“卡卡”真地成了自己无法割舍的一份情感了。
　　突然，“卡卡”站起来，先跑到陷阱口下边焦躁不堪地叫起来，接着跑过来叼住倪燕的衣服往前拽。
　　倪燕明白“卡卡”的用意，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几乎连抬一下头的气力都没有了。她微微睁开双眼，听见陷阱上面犬声一片。
　　倪燕意识到了什么，用足所有力气朝井口开了一枪。
　　紧接着，有人在上面喊：“有人吗？”
　　倪燕想喊，但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潮湿的棉花。情急之中，她朝洞里的黑暗又开了两枪，“卡卡”也竭力长嗥起来。
　　很快，井口掉下来一根绳索，倪燕好不容易将水壶拴在绳子上。
　　不久，下来了名特警，将倪燕和“卡卡”救出了陷阱。
　　倪燕躺在牛大脾的怀里昏迷了许久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两具只剩下骨头架的血淋淋的尸骨扔在乱石当中，不远处还有一具动物惨败的尸体。近处是撕成碎片的衣服，还有乱扔的水壶、头发、腰带、鞋……
　　倪燕还意外发现了遗落在地上的一朵粉红色的玉雪莲，像一颗永不寂灭的心，在那里跳动……
　　倪燕拼命挣开牛大脾仆倒在地，双手捧起玉雪莲，未喊出半个字就昏厥过去了。
　　此时，几只警犬对着“卡卡”狂吠不止，想竭力逃脱特警的管制，将“卡卡”吞入肚里化为粪泥。
　　牛大脾总是弄不明白，一样的天，一样的地，同样是动物，这些犬怎么对“卡卡”如此凶狂，“卡卡”为什么又寸步不离地跟着倪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