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国有企业鲜为人知的衰亡秘密
　　■ 一个黑恶团伙惨绝人寰的血欲兽行
　　■ 一支当代刑警爱恨交织的生死炼狱
　　■ 一条神秘峡谷如魔如幻的旷世奇闻
　　■ 一桩祁连雪域错综复杂的人鬼奇案
　　
　　
　　
　　第6章
　　
　　24
　　
　　上级审计组的到来，再次加剧了硫磺矿的紧张气氛。
　　牛大脾明白，应该找向书记聊聊天了。
　　向书记正深陷在老板椅里看报，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他的姿势恰似一只肥蜘蛛，又像一幅漫画，基本的动作曲线有了，但有些动作之间需要想像来连接。
　　向书记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沉重的屁股从椅子里提起来说：“嗬，嗬！你是贵人，请坐！嗬。”
　　向书记从抽屉里取出一盒高级香烟，扔给牛大脾一支。
　　“太破费了，这么高级的香烟！” 牛大脾点燃了烟。
　　向书记：“嗬。不瞒你说，这烟我也抽不起，这是临时招待审计组的，我嘛，平常就抽这个。嗬。”
　　牛大脾：“我随便转转，也没什么事。”
　　向书记：“嗬。恐怕你是来打听审计结果来了吧。林矿长活着的时候，财务上是他一人说了算，我是书记，财务上的事一直跟我无关。嗬！”
　　这时，会计符春拿着一本账簿进来，不意看见了牛大脾，很局促地说：“你看看，我咋把账簿拿到这儿来了，真是忙迷糊了！”
　　符春转身正要离开，向书记却叫住她：“嗬。你要按照审计组的要求，毫不保留地提供所有账目，不能有丝毫马虎。嗬！”
　　符春唯唯诺诺离开了。
　　向书记表情十分严肃：“嗬。这些财务人员素质还是低啊！连自己做的账都搞不清楚。当然，财务人员做账，如果不受领导的干预还好说，问题就在于林矿长他有时不按财务制度办，他想怎么处理账务就要求财务人员怎么做账，这哪能行呢？嗬！”
　　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惊叫起来，向书记不慌不忙地拿起了话筒。
　　牛大脾隐约听见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说的大概是应该把哪一本账簿交给他们的意思。随后，向书记把听简紧紧压在耳际，牛大脾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向书记接完电话，正想给牛大脾说什么，副矿长付有田急匆匆跑进来，似乎想汇报什么。
　　牛大脾恰到好处地离开了向书记的办公室。
　　后来，牛大脾从审计组那里得到确切而惊人的消息：海玛沟硫磺矿在三年里潜亏了八千多万，主要原因是生产的成品硫磺只有出库账目，而没有相应的货款回收入账。
　　牛大脾站在硫磺矿招待所大院里，心里没有丝毫好景色，像入冬的庄稼地，只有枯枝败叶，或者只有残淡的雪和跑来跑去的田鼠。他明白，成品硫磺的吨价目前是一万二千元，这么多的硫磺难道也和程梅一样无任何理由地失踪了，林春江当时该没有这样嫩吧？
　　祁连深山的七月天气还会大雪纷飞，这是无法改变的自然现象，但硫磺矿在短短时间里潜亏八千多万绝对不是什么功绩！
　　牛大脾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愚个，全是鬼！”
　　
　　25
　　
　　程梅的突然失踪在倪燕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她有时甚至想——有一天自己也会神秘地失踪，或者像程梅，或者像战友王一光！
　　在程梅的宿舍里，景敏致和倪燕根据第二次探查的结果绘制了雪鸡洞五洞大庭二号洞的全部结构图。两人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有人怪怪地敲了几下门。
　　倪燕一看是邓克，禁不住乐了：“门明明开着，还敲什么呀？”
　　“对，我敲了，是想提醒你们我要来了，难道有错？”邓克笑嘻嘻地反问。
　　倪燕很利索地将一杯水递给邓克：“快堵住你的嘴！”
　　邓克很爽朗：“能堵住嘴的除了另一张嘴还是另一张嘴，或者，是好吃喝！”
　　倪燕不动声色地出了宿舍。
　　很快，倪燕将一包好香烟塞给邓克。
　　邓克：“啊，怎能让你破费呢？这烟我无论如何要保存下来，永远留住这份珍贵的感觉！”
　　倪燕觉得邓克真是个快乐无比的人。
　　邓克对倪燕说：“我想住这间宿舍，行吗？”
　　倪燕平静地看了邓克一眼。
　　邓克：“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搬走，你的另一间宿舍我已经收拾好了，是李昶的隔壁，绝对安全。”
　　邓克临出门时刮着景敏致的鼻子：“小弟，你要对不起倪燕，看我咋收拾你！”
　　景敏致和倪燕会心而笑……
　　
　　审计组下山的第二天，陈泗林将王助理叫到自己身边无可奈何地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如今却接了一个无头无尾的破摊子，林矿长办公室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移交就变为灰烬了。现在，我的眼前一片浓烟，心里一片空白啊！”
　　王助理：“林矿长的秘书周云辞职不干了，听说向书记已物色了秘书人选，她就是成品硫磺库的保管范玉珍，今年刚好三十岁，向书记不久一定会向你推荐。”
　　陈矿长笑：“没想到，我要了你当助理，却为向书记创造了一个提拔别人的借口。”
　　王助理递给陈矿长一支烟：“这样，我俩为你服务还不好嘛，多一个人手，总不会是一件坏事。”
　　“也是，工作嘛，总有理出头绪的时候！”陈矿长信任地看着王助理。
　　王助理刚来到院中，正好看见范玉珍满面春风地进了向书记的办公室。
　　
　　26
　　
　　时间流水一般消逝，但“T13”大案依然像一条僵死的灰蛇，一点没有回生的迹象。
　　李昶没完没了地建议牛大脾：“我们的办案方向大错特错了，我们在背道而驰……”
　　牛大脾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但又拿不出事实说服李昶，两人在这件事上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事实上，在整个专案组，只有景敏致站在牛大脾一边。尽管如此，牛大脾一点不怀疑自己错了。
　　牛大脾甚至在会上宣布：“愚个，我要是在这些怪案里找不出13名逃犯的线索，我就不姓牛！”
　　话音未落，李昶反驳：“你本来就不姓牛，错了也是对的！”
　　牛大脾拍了拍桌子：“愚个，我就不信他们是孙猴子，有七十二变？”
　　然而，即使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中真有13名逃犯的线索，但要理出头绪来却难上加难。
　　林春江失踪得无声无息，什么结论也没有。而程梅又神秘地失踪了……牛大脾越想越憋闷，眼看案子又陷入了绝境！
　　李昶从事医科多年，素来是个慢性子，这些日子却变得急躁不堪，有事没事总要劝牛大脾。牛大脾越不想听，他偏要讲。不管牛大脾怎样发脾气，李昶总要说明自己的种种观点。
　　牛大脾烦得要命，两人一见面除了吵就是争，当然全是工作上的事。
　　这天，李昶又来找牛大脾。牛大脾正在翻记录本，见李昶进来，忙说：“我正忙，没时间！”。
　　李昶又说：“我建议……”
　　牛大脾摆摆手：“拉倒吧，你那理论我都听烦了！”
　　李昶像青蛇缠住了胳膊，一点也不退让：“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其实祁连山是很美的，要不是这些乌七八糟的案子，恐怕咱们还没有机会来祁连山呢。这是缘份！你想想，全世界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能荣幸地进入祁连山，这个比例相当于博士后与全国小学生的比例啊！”
　　牛大脾心里越发生气：“愚个，什么乌七八糟的案子？对手在我们眼皮底下一个接一个地成功做案，难道他们就很荣幸？我倒觉得你的话有点乌七八糟！”
　　“你别激动嘛，我们的对手来到祁连山的确是很荣幸的，在这里他们能够遇到强硬的对手，这就是我们啊！他们跑来跑去不就是想遇上我们吗？”
　　牛大脾：“可我们的工作几乎没有进展，你倒像一只飞出笼子的鸟！”
　　李昶硬拉着牛大脾出了硫磺矿招待所，来到便道上。
　　李昶：“其实我也很发愁，可发愁顶什么用？人在没有烦脑的时候才会有新的发现。”
　　牛大脾说：“我们是刑警，凡事得用事实和证据说话。我的心情确实不太好，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没有说服我的事实和例证，哪怕是一段生动的小故事？”
　　李昶很认真地讲：“一个好的想法往往能决定一个好心情，而好心情是做好一切事情的关键。从前，有个老太太只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做染布生意，小女儿开了个雨伞店。每当下雨天，老太太总是发愁大女儿染的布晾不干。每当晴天，老太太又担心小女儿的伞卖不出去。这样，她天天总是忧心忡忡，久而久之竟然得了病。一位郎中给老太太治病时开导说：‘你太幸福了，下雨天，你小女儿的生意很好，晴天，你大女儿的生意也不错，你天天都有好消息。’没多久，老太太的病居然奇迹般地好了，她天天到两个女儿的店里去帮忙，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
　　牛大脾感到这故事确实挺好：“是啊，同一件事，心态有别，结果也不一样！”
　　两人来到那块大青石边。
　　太阳普照着祁连山，一切显得那样平静安祥。对面的妖魔峰像一位沉思的魔女，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她头巅的雪是那样洁白耀眼，像银质的头巾，在纯净的蓝天下闪烁着独有的光芒。雪水在他们身边淙淙流过，那些红柳和不知名的植物静静浸泡在充裕的时间和阳光里。
　　李昶见牛大脾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突然言归正转：“我们进山的目标是搜捕13名逃犯，可我们现在被牢牢搅在这些案子当中……”
　　牛大脾一听这话就发急：“你说我们偏离了方向，说出理由呀？”
　　李昶：“不是偏离，而是严重偏离！”
　　牛大脾呼啦一声站起来瞪着李昶：“你有完没完？”
　　李昶也站起来：“我是说，我们在舍本求末！”
　　牛大脾额上的血管即刻暴跳起来：“愚个，扯淡？”
　　李昶：“‘5•11’系列案有可能与那13个逃犯根本无关！”
　　牛大脾当仁不让：“我认为一定有关！”
　　李昶急忙拉牛大脾坐在大青石上。
　　两人绷着脸，半天没说话。
　　一会儿，李昶拐弯抹角地说：“很显然，林春江的失踪或死亡完全是由于他掌握了一些人的把柄而遭到了对手陷害。当务之急是摸清楚那个烧林春江办公室的人究竟是谁，这样才能顺藤摸瓜。”
　　牛大脾：“你也感到这些案子有意思了？我一直认为，林春江还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活着，但肯定已经失去了自由。”
　　李昶：“我也这么认为，可空口无凭啊！”
　　永昶转了话题：“新到的王助理是个很聪明很有个性的人，我有点喜欢他。”
　　牛大脾站起来： “愚个，我反感他，你在我面前少提他！”
　　恰在此时，王助理一个人正从雪鸡洞里神神秘秘地走了出来。
　　牛大脾急忙推了李昶一下：“看，你喜欢的那人简直就是幽灵！”
　　王助理似乎没有注意到牛大脾和李昶的存在，径直向山谷走去。
　　牛大脾已经确定，那天晚上进入雪鸡洞的人非王助理莫属。
　　牛大脾想：“他究竟干什么去了呢……”
　　不料李昶又亮出了他的话：“反正我认为，我们走了偏路！”
　　牛大脾二话不说，飞快地离开了李昶。
　　
　　27
　　
　　邓克住进程梅的那间宿舍，日夜恭候着那个神秘的幽灵再度出现。
　　一连好几夜，那幽灵踪迹全无。
　　邓克怀疑那幽灵已经知道程梅失踪而永不露面了。
　　程梅走时留下了许多书刊，邓克无意在其中翻出了一封写有“邓克私收”的信件。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明了——我早就知道你在暗中监视我了，不过，这也难怪，谁让你是警察呢？因种种无法说清的原因，我走了，来不及向你说声再见，希望我们还会重逢……
　　邓克尽可能从脑海里搜寻着程梅留下的一切印象……
　　凌晨两点多钟，窗外突然有了响动。邓克立即做好了应急准备。
　　窗子被轻轻敲了三下，接着有一个男音喊：“开窗”。
　　邓克打开了窗户。
　　一条黑影跃窗而入。邓克早已躲至事先演练好的位置，摁动了照相机的快门，随着“咔嚓”几声，镁光灯在瞬间照亮了黑影瘦小而来不及惊慌的脸。
　　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怵得“啊哟”惨叫几声。
　　邓克不等黑影稳下脚身，拉亮了电灯，随即抓住了黑影脖子上的一样东西。
　　不料，那人将身子向前一扑，又飞快地倒退几步，猴子一般跃窗而出。
　　一条黑围巾留在了邓克手中。
　　邓克也随后紧追而去。
　　黑影已经跑出有五十米左右远了。邓克大喊：“站住！”
　　突然，黑影一侧身，随着一声枪响，邓克一头栽倒在地。
　　眼看追上黑影根本没有希望了，邓克只能眼巴巴望着黑影猴子一般彻底消失。
　　牛大脾他们听到枪声后迅疾赶来。邓克已然大汗淋漓，咬牙切齿地说：“快，相机里有照片！”
　　大家将邓克搀扶到矿卫生所的病床上，李昶急忙为他处理伤口。
　　牛大脾马上带景敏致和倪燕赶到邓克的宿舍，保存好相机，收好现场的遗留物。
　　景敏致从窗外捡起一只皮鞋，放在里边的桌上。
　　牛大脾非常恼火地发现，王助理也来了，小偷一般盯着桌上的那只皮鞋。
　　牛大脾狠狠瞪了王助理一眼：“你来干什么？”
　　王助理：“看看不行吗？”
　　牛大脾突然大吼一声：“愚个，你给我滚！”
　　王助理倒也听话，一声不吭地走了。
　　大家围在邓克身边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会计符春惊慌失措地报告：“女厕所里有一个死人！”
　　一个瘦高个男人很安祥地躺在厕所里。牛大脾愕然发现，他居然是程梅的丈夫刘老四！
　　邓克也肯定，刘老四跟击伤自己的人是同一个人。
　　可是，刘老四哪来的手枪，为什么死而复生，又生而复死……
　　牛大脾心里似乎有了较为明朗的答案，但他必须尽快想找到确切有力的佐证。
　　邓克的意外受伤，倪燕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愧疚，也感到从事这种职业随时随地面临着很大危险。她从商店买了一些营养品安慰邓克好好养伤。
　　不久，景敏致通过照片对比和平时的观察发现，那次在雪鸡洞口出现的哈巴狗是龚娘们的那只，石妖的那只可以排除了。
　　牛大脾方才明白，类似“5•11”偷梁换柱的恶作剧已经接连不断地在海玛沟上演了。
　　可是，究竟什么人在一次又一次制造这些事件呢？
　　牛大脾心里至今没有答案。
　　
　　28
　　
　　光阴荏苒，天气转眼之间萧寒起来。
　　景敏致和倪燕的心情也变得焦灼不安，担心变幻无常和不久将至的恶劣天气会影响他们重要计划的进一步实施。
　　这天，景敏致和倪燕看完邓克的伤情，来找牛大脾。
　　牛大脾好像知道两人的来意：“只要你们准备充分，就及早行动。不过，危险随时存在，比如野兽、对手、无法预料的危险等等！”
　　景敏致：“这次我们不去雪鸡洞，而是要翻越西海玛山，找到那个与雪鸡洞五洞大庭二号洞相通的8号通气口，也许，我们会有新的发现。”
　　牛大脾用诧异而严肃的口吻说：“翻过西海玛山？摆在你们面前的一切都是未知数。由于我们人力不足，并且各有分工，实在抽不出人手协助你们，所以，只能靠你俩了。”
　　倪燕看了景敏致一眼：“我们有的是信心，你放心吧！”
　　牛大脾：“我同意你们去，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镇静果敢，任何时候都要与队里保持联系。”
　　凌晨，景敏致和倪燕已经来到了西海玛山脚下。
　　他们头戴长舌帽，身穿肥大的牛仔服，脚穿蹬山靴，全然一副猎手的模样。倪燕女扮男装，看上去根本不像女性。他们将望远镜、通话器、照明器和手枪等必备之物放在贴身的衣袋里，一些食物和饮料装在一个普通的帆布小包中。
　　西海玛山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陡峭，但真正攀登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为了选择这条登山的路径，景敏致和倪燕前后花了三天功夫进行了探查。
　　中午时分，景敏致和倪燕气喘吁吁地爬上了西海玛山，一股清寒之气扑面而来。
　　硫磺矿机关大院、招待所以及红柳河滩的一切尽收眼底。
　　景敏致借助望远镜观察着海玛沟峡谷的一切，突然，他发现王助理正站在红柳河滩，也用望远镜观察这边。
　　景敏致迷惑不解：“总有人在跟踪我们。”
　　他们向山后极目四望，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雪峰，雪峰之上蓝天如滴；洁白的云朵像盛开的白玫瑰，与雪山相呼应；云和山巅的积雪像一对正在热吻的恋人，亲密安祥，相映成玉；阳光似一首动人的旋律，带着一种淡淡的气息无声地穿行于山峰之间，形如和煦春风，状似透明丝带；雪线以下，是褐色的山体，像雪山轻柔的裙裾，古朴端庄……
　　按照雪鸡洞五洞大庭二号洞的大致走向，景敏致初步判断，如果将西海玛山当作第一座山，8号通气孔的大致位置就在第三座雪山的雪线处。
　　两人沿山坡疾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