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欲望，把彩虹的颜色，借给那只不过是云雾的人生。
　　——泰戈尔•《飞鸟集》
　　一
　　
　　三圆是蔡莉莉的绰号，至于是哪三圆？有好多说法，但是蔡莉莉本人认可的是肩头圆，乳房圆和屁股圆。先说肩头，夏天她最喜欢穿的衣服就是无袖上衣，两个肩头像牛奶和面蒸的小馒头，又圆又白，靠近了闻，还有迷人的香味；再说乳房，胸罩里好像填了两只大馒头，本来就挺拔高耸，她走路偏偏喜欢挺着胸脯，走的快，馒头就颤抖的快，越发迷人；最后说屁股，不仅圆，而且上翘，这样显得下肢特别修长。有了这三圆，蔡莉莉在圈子里就可以纵横捭阖，所向披靡。蔡莉莉的对头方菲菲说蔡莉莉有数量没质量，虽然蔡莉莉用过的男人的家什割下来可以装两抬筐，但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蔡莉莉听许姐告诉她后不以为然，说她知道什么？男人靠力量征服世界，女人靠什么征服男人？就靠身体。男人是会变化的，昨天不行，不能证明他今天不行。今天不行，也不能证明他明天不行。我是在投资，而且我的投资已经开始回收效益了。
　　蔡莉莉指的效益是和她好过的刘桦现在是市商业银行文化路支行的信贷部主任了。蔡莉莉最近资金紧张，又必须从杭州进一批货。一早她就给刘桦打个电话，刘桦说我在开会，明天给你办吧。蔡莉莉说明天我就不用要了。刘桦说那你下午一上班就到我办公室，需要什么材料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蔡莉莉准时到了刘桦的办公室，一个小时后拿到了20万贷款。刘桦说，等我忙完这阵子，方便了有时间找你有事啊。蔡莉莉知道他说的事是什么事，就说，那也得看我方便不方便啊！说完两人会心的笑了。
　　蔡莉莉的男朋友多是事实，当时就是因为经常和男人交往，赵伟华才和她离婚的。其实那个时候蔡莉莉没有和任何男人的身体有过亲密接触，只能怪赵伟华的心胸太狭隘，他总觉得蔡莉莉这么漂亮，男人喜欢她一定是她的身体，想抓她的现场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但又怕抓到了自己丢面子，在矛盾中两人过了5 年就离婚了。离婚后不到2个月，赵伟华就和他老板的女儿结婚了，做了公司的总经理。蔡莉莉很伤心，她的性格就是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能说能道。她和赵伟华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后来又上的同一所大学，两人谈了8 年才结婚。她也不相信男人了，更不相信有真正的爱情了。离婚后，儿子归她，她也从学校辞职做生意了。做生意需要关系，需要资金，需要人气，自己一个女人怎么行？就靠有用的男人帮忙。在性的问题上，她没有像方菲菲说的那么随便，有名有姓的她数的过来。既然赵伟华都那么想自己，其他人不了解自己的情况，非要那么想似乎也正常。刘桦就是她生意认识的朋友，她喜欢刘桦的成熟和帅气，每次到储蓄所办业务，刘桦都非常殷勤。她把身体给了刘桦以后，刘桦说要和她结婚，蔡莉莉说，我是离婚的女人，生过孩子，不能耽误你的前途。刘桦不相信，说你的身体根本不像有孩子的女人。蔡莉莉说我不想瞒你，我也不会纠缠你不放的，我们是好朋友，就这样，好吗？刘桦无奈的点点头。他们后来又有几次幽会，直到刘桦结婚，来往的才少了。这次进货蔡莉莉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她是温馨车饰品牌总代理，每次也就是10万8万的，她是想看看刘桦办不办事？还好，通过这次贷款，她心里有了底。
　　这批货到了以后，市内各个专卖店生意一下好了起来。可没过几天，文明路专卖店的高玫一个电话搅的她是心神不宁。原来税务稽查分局派人来检查，说她逃税，要罚2万块钱，让蔡莉莉帮她摆平。蔡莉莉知道一定是方菲菲老公的事情，她老公秦力就是这个分局的局长。蔡莉莉想了想，决定委屈一下，让许姐帮忙，把方菲菲约出来，把两人的关系缓和缓和。
　　许姐的老公吴越是市财政局预算科的科长，别看行政级别不高，就是说话管用。许姐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和方菲菲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早就该和好了。
　　许姐说的有道理，蔡莉莉和方菲菲的认识有很大的偶然性。前年秋天的一个下午，蔡莉莉去国际舍宾俱乐部，当她脱下外衣，露出黑色的紧身内衣，立刻有人叫了起来。她人长的漂亮，身材也很美，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屁股还有些翘翘的。蔡莉莉习惯了被别人大惊小怪的感觉，旁若无人的把头发挽到后面，用蝶形发卡卡成一个发结，然后换上鞋，刚要开始训练，一个胖女人说，莉莉啊，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身材，我就让我那个死老公天天给我洗脚。教练走过来说那好啊，你好好锻炼，用不了一年就能和莉莉的身材一样了。时间长了和这些女人都面熟了，虽然她叫不上她们的名字，可是她们知道自己。蔡莉莉说，大姐啊，男人是牛，女人是地，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荒的地。我看你的老公就是累死也高兴的牛，那你就好好练，回家累死他。胖女人笑了说，不行，我不能没有男人，累死他我上哪儿去找啊。蔡莉莉说，等你练到我这样，你就知道好男人多的是，只要你的身体不要你的心，这样的男人要他干什么？大家正说笑着，不一会来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别人没在意，她却觉得这个女子比自己还漂亮。她选择了离这个陌生女子很近的地方，休息的时候故意搭讪说话，我看你很眼熟啊，你是电视台的菲菲吧？漂亮女子说是啊，你是？蔡莉莉伸出手说，我叫蔡莉莉，认识你很高兴。女子“哦”了一声说，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漂亮。蔡莉莉说你很忙吗？怎么不大见你来？方菲菲说是啊，我这个卡办了好长时间，今天是第二次来。现在好了，不上镜了，以后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了。蔡莉莉说，你体形这么好了，可以不用练了。方菲菲说我再好也没你的好看啊。教练看她们惺惺相惜的样子说，你们两个都非常优秀，也非常巧合。蔡莉莉问，有什么巧合的？因为是女人？你这里不都是女人吗？老师说看看你们的会员金卡，莉莉的号码是A50236，菲菲的号码是A50237。蔡莉莉笑了说，是不是我男人买了送给你的啊？我回去问问他，如果是，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他妈的，男人都是狗，看见骨头吃，看见肉也吃，看见屎还吃，对不起，我没说你啊！大家“轰”的笑了，方菲菲也喜欢上这个爽快的女人，走的时候互相留了电话。
　　过了2天，蔡莉莉约方菲菲到上岛咖啡厅喝咖啡，她提前了十分钟，选了一个比较明亮的位置，而方菲菲是踩着时间来的。非常巧的是，两人的衣服颜色和样式很接近，蔡莉莉说我们真应该是亲姐妹啊。方菲菲说是啊，我喜欢喝这里的哥伦比亚咖啡你呢？蔡莉莉说当然，我从来不喝什么鸟窝咖啡，哈哈。她笑的声音很大，引来其他人的侧目，蔡莉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方菲菲也脱了外套，里面是元白色的羊毛衫，她皮肤本来就白皙，又穿了这么得体，显得人更加的妩媚。蔡莉莉看着说，我要是男人我就一定要和你做爱。方菲菲笑了，这时候《爱情故事》的音乐响了，方菲菲问，你一定是个女妖，怎么样？你老公管的了你吗？蔡莉莉反问，你相信爱情吗？你相信男人吗？我不信，我谁都不信，我就信我自己。方菲菲疑惑的问，怎么？你离婚自己过？前天你怎么说回家问问你的男人，我的卡是不是他买的？蔡莉莉说，男人是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方菲菲笑了，可你前天说男人是狗，今天怎么变成狼了？蔡莉莉说，你把身体给男人看的时候，男人眼睛里冒出来的光是绿色的，和狼一样，他想吃你，吃不了才和你做爱。做爱的时候又咬又掐的那个狠劲，还是想把你吃了。你看过《肉蒲团》吗？方菲菲说知道有这书，但是没看过。蔡莉莉说，你应该看看，看里面的灯草和尚是怎么做的。你生活一定很幸福，老公爱你疼你，因为你听话，我就不行，哪个男人也不敢爱我，可都想和我做爱。他妈的，这些狗男人。方菲菲说，我没想到你开心的后面还有痛苦，可能是你太漂亮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话，都是美丽惹的祸。我更没想到你这么恨男人啊。蔡莉莉说你错了，我不恨男人，我需要男人，我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我要利用男人，把我儿子这辈子生活的费用都挣足了，我就出家当尼姑，你不相信吧？方菲菲摇摇头说，我相信你说的，这个社会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少了谁世界也就不存在了。蔡莉莉坚决的说，不，社会不是由男女组成的，是由性组成的。方菲菲大吃一惊，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便啜了一口咖啡，饶有兴趣的说，说来听听。蔡莉莉说很简单，男女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就是性关系，没有性就没有爱情，但是没有爱情可以有性，在性的问题上人和动物是一样的，没有性生命就不能延续。方菲菲说，谢谢你的坦诚，虽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我现在想不出反驳你的理由，以后我想好了和你交流，咱们回吧？蔡莉莉说才几点？你老公这么一会就等不及了？方菲菲说不是，晚上我要回台里加班，因为是第一次，我不能爽约，所以，我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希望你理解我。蔡莉莉说，那好吧，我也回。方菲菲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纸袋，说，送给你的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你喜欢。蔡莉莉过个看了看就要放进衣袋里，方菲菲说，你应该打开看看喜欢吗？蔡莉莉用小指头挑开封口，原来是丽人美容院面值5000元的美容金卡。蔡莉莉很高兴，说，你看你，我什么也没准备啊。想想赶快也从包里拿出一个卡，说，希望你也喜欢。方菲菲看是温馨汽车卡，说明是一年内不限次数的洗车、打蜡和美容。方菲菲说，我不喜欢，但是我需要。说的两人都笑了。蔡莉莉买了单，然后和方菲菲一起离开咖啡厅。方菲菲径直走向银灰色的宝来车，蔡莉莉说，不错啊，小资啊。方菲菲问你的车呢？蔡莉莉指着路灯下的标致说，那个就是。方菲菲说，法国车，好啊，你很浪漫，莉莉，下次我请你，再见。
　　她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有时间就约在一起玩，不是做美容就是到红酒吧喝酒。许姐说，好朋友要细水长流，不要看你们现在好的一个头，说不定哪天就崩了。蔡莉莉说，去去，你这个乌鸦嘴，你再说我不稀理你了。事情的发展真的就像许姐说的那样，就因为一个笑话，她们成了对头。
　　一天，电视台的何台长请了几位广告大户单位的领导吃饭，方菲菲说，台长，我找个女士陪着吧？何台长问，她会喝酒吗？方菲菲说当然，你不一定能喝了她。何台长笑了说，那好，我想见识见识你的朋友。蔡莉莉接到电话说，我这点小广告不值当你们台长请我。方菲菲说什么呀，又不是专门请你，是让你陪我，再说认识这些人对你的生意有用，我还能坑你啊？蔡莉莉就去了。到了酒桌，见的酒客都是面熟的人，有文化局的郝局长，卫生局的杜局长，交通局的蔡局长，医药公司的孙总经理。蔡莉莉和他们打过招呼，坐在方菲菲旁边。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喝酒，何台长说今天把各位领导请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时间长了想大家了。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我们电视台的工作。来，喝酒。三口到中央，六口到地方啊！杜局长，你是副陪，你监督啊，谁不喝你替。杜局长说，何台长的心意我们领了，我还是建议大家少喝酒，咱这个年龄的人啊，身体最重要了。喝多了伤胃不说，也伤了老婆的心。何台长说，杜局长，我看你面色红润，精、气、神都不错啊！你也会不行？大家笑了。孙总说，杜局长，我告诉您一个方子，你回家试试。用15-30克枸杞，南枣6到8 个，鸡蛋2个，先把鸡蛋煮熟剥壳，然后与枸杞、南枣一起煮，吃鸡蛋，喝枸杞汤，每天一次或者隔天一次，三天以后保我嫂子高兴。何台长说，你这个太复杂了，还是听我的，喝咖啡的时候不放糖，放盐，没有用你找我。但是，不能经常这样喝，矫枉过正啊，哈哈。方菲菲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你们有完没完？我看你们是看三级片看多了。都是局长级的人物，不谈工作尽谈这些骚事，无聊不无聊啊？何台长笑了说，好好，不谈国是，不谈国是。来，喝酒、喝酒。酒过三巡，气氛就轻松多了，蔡莉莉的脸色也绯红起来。她把外套脱了，里面是元白色的低领衫，脖子长而白皙，戴着一条熠熠发光的铂金项链，乳房挺拔，肩膀溜圆，惹的大家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看，不停的和她说话，劝她喝酒。方菲菲看在眼里，心里老大不痛快。本来自己是主角，蔡莉莉是作陪的，现在却倒过来了。郝局长说，大家静一静，我说个笑话。有个富婆为了排遣寂寞，就找了一个鸭子，大家知道鸭子是做什么的吧？对了，就是男妓女。这个富婆想刺激，就在身体里面抹了清凉油，鸭子和她完事以后对朋友说，妈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个地方都安装了空调。大家听完“轰”的笑了。何台长说，哈哈，文化局的人就是有文化，何局长，是你编的吧？郝局长说，我哪有那个功夫，都是朋友发的短信，我手机里多了，你要吗？何台长说，我说着玩的，这样的短信我也有，烦人。方菲菲等大家稍微安静一点，说，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我的这个朋友蔡莉莉是富婆。大家看着蔡莉莉哈哈大笑起来，方菲菲斜着眼睛看蔡莉莉，见她板着脸，没有表情。心里很得意，忙说，我开玩笑的啊，她没钱，她穷的要死。蔡莉莉没说话，起身拿着衣服就要走。何台长说，蔡小姐怎么了？大家难得在一起开心嘛，说说笑话何必当真？我是富婆，行了吧？哈哈。郝局长、杜局长，蔡局长和孙总都劝，蔡局长说，妹妹，来，我们是一家子，老哥敬你一杯酒，祝你事业生活爱情样样有。蔡莉莉看不能走，就坐下来，笑着说，你们多想了，我要去方便都不行啊？那就不方便了，我舍命陪领导了。何台长说，不，不，把你憋坏了我们可担当不起，快去快去。蔡莉莉说那我去了，你们等着我啊。她到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梳妆了一下，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酒桌。方菲菲看非但没有气到蔡莉莉，大家还哄着她，更加不高兴，也不说话，偶尔的动一下筷子。何台长看不对头，说，大家吃完饭，我们去唱歌，是到我们台里还是到歌厅？孙总说，去歌厅吧，步行街新开了一家泰国歌厅，我请客。何台长说，那怎么行？今天是我承包了，你要请，下次。然后大家草草的吃了点饺子，出了酒店的大门，方菲菲说，对不起了，我不去了，家里有点事情。蔡莉莉说，我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能陪领导玩了，不好意思，改天我请各位领导。
　　就这样，蔡莉莉在心里记恨了方菲菲，方菲菲也不想和蔡莉莉成朋友了。所以蔡莉莉才想到一定是方菲菲让她老公借着高玫的店故意整她。许姐知道了，对蔡莉莉说，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人和人之间不能太好，好过了头就该走下坡路了。中国和苏联，和阿尔巴尼亚就这样。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两口子也一样。蔡莉莉厌烦的说，好了好了，我不知道什么是阿尔巴尼亚，你们40 岁的女人就生活在历史里算了。她不应该拿我开涮，你没见那些男人，虽然是局长，可眼睛就像狼一样盯着你的身体，以为我很容易就会和他们上床。女人在一起开玩笑就罢了，你说不是吗？许姐说也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互相保护，不能让别人看朋友的笑话。蔡莉莉说，你这话我爱听，以后我有麻烦，你可得保护我啊。许姐说，那当然，谁让我是你姐姐。高玫的事情，蔡莉莉自然就想到了许姐有能力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