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遁之旅·胡杨林社区·亚瑟-个人文章

　　[路上]
　　　　
　　　　一直以为，最美的风景是在路上，我一直寻觅着。
　　　　准备启程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雨，虽然包里带了折叠伞，却不想打开，独自走在北方城市的街头，享受着雨丝轻拂的温柔。
　　　　豪华的大巴，价格高出特快火车很多，整个车里空落落，数了一数，包括我在内，乘客只有十四个。埋头算了笔帐，高速公路费、油费、司乘人员的工资，忍不住摇头叹息，这巨大的浪费是国家出？还是个人出？
　　　　车子驶出市区不久，接到两条短信，一个是拙堂，焦灼地问是否能够正点抵达？他已经买好了北京——杭州的Z9次软卧车票，万事具备，只等我的到达。笑着回复：车已启程，一准正点到达，请洗好你的胃！另一条短信是松韵，问我何时到浙江，神交已久的当代徐霞客雷殿生雷兄正在浙江行走。让松韵问清雷兄的具体方位，然后随着车子的摇晃假寐。
　　　　稍顷，松韵短信说：雷兄现在绍兴行走，不过行程飘忽。计算了一下，行色匆匆，这次只怕是要错过了。只好遗憾地告诉小七：随时电话联系吧，怕是无缘一见了……
　　　　雨一直在下，翻出本书来想看一会儿，却怎样也无法集中精神，索性合了书，看窗外蒙蒙一片。
　　　　大约临近山海关的时候，雨渐渐停歇，路面也渐见干爽。世事就是如此奇妙，行走中总能见到不同景致，身后是淅沥的雨，前方却是艳阳的天。
　　　　或许是因为下雨，或许是因为进入市区后交通的堵塞，车子抵达北京站的时候，已经整整晚点四十分钟，拙堂和好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他们早已在站内翘首。
　　　　亏了掐算时间的时候，留出一个半小时的余裕，却也赶得有几分狼狈。来不及互道别后许多，匆匆登上Z9次特快，于软卧包厢内安顿好了，才有闲暇嘻嘻哈哈闹成一片。好空坏蛋故作色迷迷状，指着头上空闲的铺位，垂涎说：呆会儿来得若是一妞儿，哥几个就美了。我捧腹道：你想得美！现在到处都在学习男女分舱的经验，这好事轮不到你头上。拙堂一旁笑得打跌。
　　　　这一晚，我想我是醉了，餐车里喝，白酒喝啤酒喝，回到包厢里，买了二十几个易拉罐继续喝……其实我没醉，好空没醉拙堂也没醉，若是醉了，想必也不是因为那些酒。
　　　　
　　　　[潮湿]
　　　　
　　　　很奇怪，每一次来杭州，总是赶上下雨，没有北方的急骤，却绵绵无止歇。沐浴在潮湿温润的空气里，似乎随手采撷一把，都可成诗入画。
　　　　拙堂的师兄因了一些耽搁，没有及时赶来车站，商量一下，包了辆计程车匆匆赶赴萧山机场。飞机并不曾因下雨而晚点，我们却因听错到站时间，来得早了。
　　　　机场的茶座很素雅，却也很是令人咋舌，拙堂的一杯卡布其诺要85元，我和好空的一壶普通龙井要280元，笑笑，看看周围怡然的老外，或许这刀还不是很快。
　　　　拙堂的师兄开着商务车已经随后赶到，我们接的飞机还没有抵达，下去出站口接了一次，又跑去问讯处查询，才知道听错了时间，那趟航班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正点到达。
　　　　百无聊赖，借了好空的手机下棋，下了两盘一胜一负，如今这软件做得的确精彩，厉害得紧。
　　　　听着播报，久候的航班终于抵达，拙堂和他的师兄正热烈聊着，所说的方言疑似外语，一句也不懂，唤他一声，这小子也是充耳不闻，只好耸耸肩，一个人下去接站。
　　　　遥遥望见百合和孔雀袅娜走出，挥手致意，彼此笑意便绽在脸上。
　　　　返回杭州市区的途中，拙堂的师兄指点沿途风光，热情讲解着。当车子驶上钱塘江大桥，虽是烟雨朦胧，胸襟却也为之一阔，很疑惑来时是否经过，转头问好空，得到确定的答案，不免哑然，如此景致，我却险些错过。
　　　　于西子湖畔一处酒家用餐，虽无楼外楼的名气，装修的典雅，菜肴的精美，却丝毫不显逊色。窗外的雨一直淅沥，翠翠青竹微风里摇曳。
　　　　慢慢饮下一杯江南的酒，潮湿的不仅仅是这个城市。
　　　　
　　　　[天台]
　　　　
　　　　·初临印象·
　　　　
　　　　乘坐的大巴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抵达台州，这个拙堂心目中世上最美丽的地方。与拙堂相交愈久，愈会感受到他对家乡的挚爱，或许，离乡的游子都是如此。
　　　　当地县委办的朋友为我们洗尘，规格和热情很是令我们惭愧，若非很难懂的方言，彼此需借助拙堂的翻译或辅之手势，想必气氛更加热烈。即便如此，那一晚天台人的热情与爽直，亦是深深植入心底。
　　　　天台的风很大，气温亦是比别处低了很多，望着我们一个个炎夏的打扮，当地的朋友谆谆告诫，明日山上的温度会更低，一定记得要穿外套。彼此面面相觑，谁想到五月的江南，竟是要穿长袖的外套来？回到宾馆略略计议一番，全体出动购置衣物，百合、孔雀、好空每人添了一身长袖运动装，只我置之一笑，惯了北方的寒，这区区凉意算得什么。
　　　　
　　　　·华顶·
　　　　
　　　　山上的雾很大，盘山路更是险峻，随处是北方俗称的“胳膊肘弯”，车速极快，似乎司机师傅闭着眼都不会走错，我却略略有几分惊心，便问平日也是如此大的雾吗，得到答案是没错。
　　　　到达目的地，打开车门便感到寒意，问清楚海拔已是超过1000米，高处不胜寒，果然如此。
　　　　三三两两跟在导游的老先生身后，兴致勃勃向峰顶进发，沿途碗大的杜鹃丛丛簇簇，大红粉白淡紫灿若云霞，蔚然壮观。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杜鹃花，不免惊诧，详细询问，原来这便是驰名天下的“云锦杜鹃”。
　　　　清人有诗谓：“翠岫从容出，名花次第逢。最怜红踯躅，高映碧芙蓉。琪树应同种，桃源许并秾。无人移上苑，空置白云封。”诗人将别称红踯躅的云锦杜鹃与仙界的琪树、碧桃相比，既感慨没有移入皇宫御苑，也复赞叹只有白云缭绕中才愈显之超凡脱俗。
　　　　我们一路行，一路兴致盎然地拍照留念，不过百合多拍人物，好空拍得尽是风景。
　　　　过“归云洞”，登顶“拜经台”，据说曾是智者大师求拜《楞严经》的地方，举目俯瞰，云海蒸腾，氤氲盘结，犹如置身仙境。我们指指点点大发感慨的一忽儿，骤风卷过，竟似慢慢揭去一层厚厚的帷幔，对面群峰叠翠，便跳跃入眼帘，造物竟是如此神奇！我们大呼小叫地抓拍，瞬间那层帷幔便又慢慢合拢。
　　　　据拙堂讲，这便是“华顶归云”的景致了，天气晴朗时，远眺可观东海日出。闻听，连呼遗憾。
　　　　
　　　　·石梁飞瀑·
　　　　
　　　　从华顶返回已是午时，当地朋友轻车熟路，带我们去了一家极具特色的饭店用餐，推窗一望，流泉飞瀑尽收眼底，湖光山色倒映杯中，怎一个爽字了得。
　　　　面对山珍野味满桌佳肴，我们个个变成饕餮之徒，直有风卷残云之势。席间，抽空询问导游老先生贵庚，竟已是年过六旬，又问遍游天台需几日，老先生笑答两月尚不足，不免咋舌。据拙堂讲，老先生足迹踏遍天台山，乃当代徐霞客，并有诗作结集，令人肃然起敬。
　　　　下午游石梁飞瀑并大小铜壶，拙堂常谓天下景观莫出天台者，不曾亲临时未免窃笑，待置身石梁飞瀑下，才知诚不我欺。步上徐霞客观瀑的观瀑亭，眼前豁然，一道天然石梁横架半空，长数米，宽不盈尺，如苍龙横亘，一瀑三折从天而降，飞流直下，落差竟达三十余米，声若惊雷，势如奔马。
　　　　兴致勃勃爬上瀑下大石合影，瀑水飞溅，衣物尽湿，犹自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寻回久违的童趣。
　　　　一路谈笑，指点景致，怪石、奇峰、古木、流泉，步移景异，触目成景，如此绝佳的胜地，游人却是不多，想必是没有统筹好的旅游策划，这简直就是巨大的资源浪费！不免与好空大发感慨，彼此探讨种种策划方案，口沫横飞挥斥方遒。
　　　　转过石梁，瀑底左侧为下方广寺，茂林修竹，掩映其间，为佛教五百罗汉应真之所，供有五百罗汉雕像。据导游讲，把自己生日数字相加，寻得一尊罗汉，貌像必有相似之处，百合和孔雀大感有趣，各自寻了罗汉端详，相互戏谑哪个更像自己。
　　　　沿溪水上行，潭中有巨大石印，篆文雕刻“法华晨光”四字，据说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大印。折而向东，又见壶形瀑布，腹大而口小，高约十几米，径达数米，壶壁呈古铜色，岩石光滑。行近细观，瀑水泻落壶中，回旋打转，然后从形似壶嘴的岩隙中喷出，注入深渊，形成一泓碧潭。拙堂卖弄学问，直问大家似不似古代计时工具“铜壶”之滴水？大家连连点头附和，拙堂笑曰：故名“铜壶滴漏”。
　　　　
　　　　·夜话·
　　　　
　　　　用过丰盛的晚餐，拙堂兴致盎然招呼大家去唱歌，一行七人开了间豪华包房，每人唱了一二首后，拙堂显出麦霸本色，霸着麦克死不放手，狼哭鬼叫声嘶力竭。
　　　　好空捂着耳朵一溜烟地跑了，一会儿去吧台借了副色子回来，拉着我摇色子赌酒，声称宁愿喝死也不绝让人活活吓死。摇了几把色子，连干了几大杯，感觉有些上当，便问好空是否惯了玩这个东西，这厮高深莫测不怀好意地笑，不免暗自叫苦。亏了拙堂嚎得累了，见我俩玩得热闹，凑过来申请加入，立刻和这小子换位，接了麦克和百合唱歌去了，心中不住窃笑。
　　　　回到宾馆已是夜深，索性拎了一兜的啤酒上去，斜睨着好空，暗自发狠，不信灌不趴下你小样地。好空热情地放了洗澡水，满脸堆笑地表示有请，忍不住放声大笑，扑上去掐了这厮的脖子问他服是不服。
　　　　与好空相识于白洋淀，认识初始，并不曾看过他的任何一篇文字，只是性情相投一见如故罢了，渐渐的，读了好空越多的文字，感觉越是敬佩，彼此人生理念有太多相同之处。
　　　　那一晚，天南地北聊着，从网络聊到生活，从童年聊到成人。天光大亮的时候，一地空啤酒罐。
　　　　
　　　　·国清寺·
　　　　
　　　　游天台必游国清寺，久慕此为中国汉化佛教第一宗——天台宗发源地。翻阅赵朴初先生题字的《国清寺志》，很是感慨，怪道拙堂总是吹嘘天台文化渊远流长。
　　　　国清寺始建于隋开皇十八年（598年），初名天台寺，后取“寺若成，国即清”改名为国清寺。南宋列为“江南十刹”之一，现存建筑为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奉敕重修。
　　　　若与走过的国内其他名刹相较，国清寺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更具地方特色。只是这宏伟山门便一反常规，居然面东而开，请教拙堂是何缘故，这大才子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原来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很是纳罕。
　　　　入寺，甬道两旁浓荫蔽日，修竹夹道，沿中轴由南及北随意游览，依次过弥勒殿、雨花殿、大雄宝殿、药师殿、观音殿，好空、百合和孔雀几个很是虔诚，上香膜拜祈求家人平安，我袖手一旁，入寺不拜素来如此。
　　　　遥望“隋塔”，近品“隋梅”，赏米芾书法，观王羲之独笔鹅字碑，国清寺不愧历史文化底蕴深厚的古刹。我在此处闹了个大笑话，经过纪念唐代著名诗僧寒山、拾得、丰干的“三贤堂”时，我很是吃了一惊，从来不知寒山、拾得出自国清寺，连连追问，大大遭拙堂耻笑，恍然想起拙堂写过的关于寒山、拾得的著作，不免面红耳赤。
　　　　
　　　　·琼台仙谷·
　　　　
　　　　游览琼台仙谷景区的时候，一行人都有些疲累，沿着灵溪慢慢行走，山势峥嵘峻峭，感觉少了江南灵秀多了北方雄奇，奇峰纷呈，怪石错列，著名的有“李白题诗岩”、“仙人聚会”、“双女峰”、“元宝石”、“佛手峰”等景。
　　　　气喘吁吁登上琼台峰的时候，拙堂指点一处石形似椅，告之曰“仙人座”，传说上洞八仙之一的铁拐李，每逢中秋节之夜，常于此坐椅赏月。传说终归传说，不过沾沾仙气也未尝不可，于是不顾陡峭，嘻嘻哈哈依次爬上去坐了一回。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有当地人于转弯处摆摊，卖一种有汤水的可疑食品，百合和孔雀勇敢地品尝后，对我和好空宣称味道好极了，看着她俩也只吃了几口，却极力推荐给我和好空，明显不怀好意，和好空对视一眼，相携着大笑离开。
　　　　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迎接我们的除了明媚的阳光，竟是景区另一个出口，一眼望见久候的面包车，忍不住欢呼雀跃，再让我们从原路返回，估计个个都得累趴下。
　　　　摇下车窗，任山风吹拂在脸上，经过一处大水库时，虽疲累，也感到神清气爽。拙堂讲解，此地原是桐柏宫所在，水库建成后沉入水底。呜呼！久闻桐柏宫是道教东南圣地，所谓七十二福地之一的“金庭洞天”，连呼可惜。
　　　　
　　　　·九遮山·
　　　　
　　　　游九遮应是此次最为舒服的一次旅行，九遮山其实就是大自然绘就的一幅长卷山水。坐在车里，司机师傅放缓车速，九座山峦迎面而立，构成了九处遮挡，入山犹如置身世外桃源。
　　　　经过一处小村落，“九遮秀谷”四字赫然在目，一亭翼然崖上，俯瞰涧底两龙接舌，这就是第一遮“龙吐舌”了。隔溪远眺，司机师傅随口解说，“水帘洞”、“通天河”、“沙僧背唐僧”、“八戒吃西瓜”，千姿百态形象逼真，果然巧夺天工，令人赞叹不已。
　　　　抵达第五遮的时候，司机师傅停下车，这里便是九遮的中心了。一座“范增隐居处”的碑亭，三孔石拱“亚父桥”，把人们的视线引向山麓“仙皇庙”，溪畔有天然“石船”和“铜锣”。庙中的仙皇，居然指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亚父”范增，这着实又令我吃了一惊，楚汉故事我是很熟悉的，对范增这位智者也是仰慕得很，却不知与此地尚有渊源。
　　　　据史载，范增疽痈发背亡于彭城，可是民间传说里，却说他其实是诈死，黯然别国后悄悄来到九遮山，隐姓埋名居住在山洞中，为民治病，造桥铺路方便行人。据说当项羽自刎乌江消息传来，他大哭：“竖子不听吾言，终有今日！”于是人们才知道他就是范增。古庙后半山处有“望楚洞”，内奉范增、八仙神像。有副对联：“楚营一别，疽死彭城，举世谁知公尚在？项氏将亡，变生垓下，羁臣遥望泪空垂”，赞叹范增爱国之心始终不渝。
　　　　我对传说、野史向来持怀疑态度，不过对范增的传说倒是宁可信其有，毕竟这位智者不应就那么含冤死了。
　　　　六遮龙嬉滩、七遮下山虎、八遮龟蛇顽、九遮龙背印，一路驶过，每遮景致各异，令人应接不暇。路尽处，松苍竹茂，阡陌纵横，一派田园风光。
　　　　归程时，司机师傅很是自豪地宣泄着对家乡的热爱，称别处绝无这般不曾污染的水秀山清，我们也是深有同感。只是望着清澈涧水，寻思日后游人纷至，怕是再难保持这份淳朴，如此景致应是只在记忆中了。
　　　　
　　　　·挥别·
　　　　
　　　　几日的游玩，给当地的朋友添了许多麻烦，告别的晚宴上，彼此依依惜别，许多感谢的话，想想，毕竟不曾说出口，或许，留在心里已是最好。
　　　　天台，留下最美好回忆的地方，终有一日，我会再来。
　　　　
　　　　[西湖]
　　　　
　　　　杭州应是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环境优美，居民素质很高。
　　　　拙堂的两位同学为我们接风，这小子也说得上相交遍天下了，望着三个同样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心中很是感慨，或许世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青春最美好。
　　　　在西湖附近选了家宾馆安顿下来，先去预订了各自返程的机票车票，然后三三两两去市区游玩。
　　　　晚餐后，百合和孔雀选择继续逛街，拙堂我们几个去“东坡大剧院”看演出，曲目名“西湖之夜”，大抵是面向外地游客，计有“钱王练兵”“南宋盛景”“梁祝情缘”“风雅钱塘”“相聚西湖”五幕，以舞蹈、越剧、杂技、丝竹、武术等为主，布景光怪陆离，演出高潮迭起，只是略略显得有些闹。
　　　　印象深刻的，倒是台上几位娴静女子，前五后三各持一件乐器，尤以居中演奏扬琴者最为出色，一款挽袖，轻抚慢拢，似极了古越闺秀。
　　　　次日，又是烟雨蒙蒙，相聚终需散，好空和拙堂先后返程。送别宴上，每个人都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话。
　　　　西湖，西湖之美，于晴中见潋滟，于雨中显空蒙，于落霞、烟雾下皆可成景，前人比之西湖若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西湖游过多次，月色下一游却不曾有过。
　　　　夜色降临的时候，湖上亮起点点灯火，踏上画舫的一刻，忽然忆起平原狐兄的一首诗——
　　　　
　　　　姐，我来了
　　　　我就在你的怀里
　　　　我想哭
　　　　苏堤上，断桥上
　　　　那么多雨伞拒绝我
　　　　你不会
　　　　
　　　　姐。你有许多故事
　　　　这我少年时就知道了
　　　　咱们姐弟相逢的时候
　　　　我想也是你最美的时候
　　　　
　　　　当年初读这首《雨，西子》便极喜，后来与平原狐兄喝酒的时候，曾问过由来，平原狐兄说是儿时的一个梦想，在第一次游西湖时写下的感受。莫名就有许多感动，或许至情至性的朋友都是如此。
　　　　百合和孔雀都是第一次游西湖，神情专注地伏在窗旁张望，断桥、三潭印月、苏白二堤……月色下的朦胧，所有的感受，似乎都不及那一句——姐，我来了。
　　　　
　　　　[乌镇]
　　　　
　　　　很久以前就渴慕着乌镇一游，无他，不喜欢人造景观，却念着有朝一日，行在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上，领略她最古朴的原始风貌。脑中勾勒的印象就是一幅水墨——小桥，流水，人家。
　　　　随着旅游团抵达乌镇，远观便是黑白对比的强烈，置身喧闹的人流，却依然感到一份宁静，那份宁静或许与这座历史文化名镇的积淀有关，或许来自心灵最深处。
　　　　乌镇其实很小，半个小时已经可以走一个来回，只有两条主街一条水道，街道是青石板的路面，水道上却漂浮着污浊。民居建筑很高，愈发显得街路的狭窄，所有人家都在水面悬空探出一部分，名之“水阁”。中国人的智慧真是了得，很会合理利用空间，拓展自己的拥有。
　　　　行在狭窄的街路上，几乎所有民居都拆下临街的门板，摇身变成临时的店铺，经营食品与旅游纪念品，主人会很热情地招呼着，只是那笑容里少了想象中的淳朴。有一种三白酒和姑嫂饼，据说极具当地特色，不过我没有品尝。
　　　　参观的古宅，应该都是过去大户人家，院落都有几进，最感兴趣的，每一处厅堂都保存着原貌，梁、柱、窗隔、裙板，几乎整楼的木构件都有精细雕刻，有的竟镌着二十四孝等浮雕，功力非凡，栩栩如生。
　　　　乌镇居然有当铺，很是令我惊讶，据说年代相当久远，可以上溯到明清之前。满怀好奇进到柜台里面，发现里外的落差比想象中还要大，估计是当铺的规矩，或是怕抢或是怕打，或是两者都有。
　　　　蓝印花布染坊也很令人感兴趣，织纺、染蜡、漂洗、晾晒，全部由手工完成，很原始的作坊。
　　　　既来乌镇，当然不能不提茅盾，参观这位一代文豪故居的时候，感觉却是平平，没有想象中的感慨和激动，只在出门时买了两本书，一本《乌镇掌故》，一本《江南六镇古桥》，花了四十多块钱的银子。
　　　　行走在这座典型的江南水乡古镇，触目最多还是那一座座古桥，翻了翻书，据载，最多时达到一百二十多座，有百步一桥之说，现在全镇尚存也有三十多座，或单孔或多孔，或拱形或梁式，有的纤巧玲珑，有的恢宏雄伟。
　　　　傍水一侧的古宅参差错落，密密叠叠的屋瓦都是乌黑，沿水的美人靠与垂柳为伴，如长长的带子弯弯地缠绕在水边。行得倦了，倚着美人靠静静休憩，可以俯瞰不再清澈的河水。
　　　　临别的一刻，最后一次步上古桥，扶了石砌栏石远眺，陡然感到心灵深处的一种震颤，仿佛历史就在足下。
　　　　
　　　　[逃遁]
　　　　
　　　　一直用足迹踏遍山川，一直寻着心底的真。
　　　　每一段旅程，是人生一段难忘，当一切成为过去，我会选择逃遁。然后在未来的岁月里，继续寻找，继续逃遁，当一切雪逝、冰消、风流、云散，我想就是生命的终点。
　　　　飞机穿越着三千英尺的高空，我却无法穿越自己心中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