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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人

羽翼.妖精
2006-12-30 10:43   收藏:0 回复:1 点击:2758

    我从小就是个浪漫的人,几乎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证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身体健康但是半个月后急病住院,之后病体缠绵了十五年。上学不求上进,对于母亲那套“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论调嗤之以鼻。当时又不打算走遍天下,谁耐烦成日对住那些数目字发呆。
  一半天性一半叛逆地喜爱了绘画与音乐,主课内只有语文稍微下了一点点功夫。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已经知道绘画音乐可以改变自己的气质。
  音乐当时是没有条件研究,画画就简单的多:一枝铅笔就可以随处涂抹,想象力天马行空,课本与草稿纸上到处都是抽象的名作。我是从来不会做给人嘴上加胡子这样幼稚的事情,都是花鸟鱼虫公主天使外星人地自己创作,也正因此,班级内的黑板报永远是我负责。
  
  小学有段时间学校开毛笔课,我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会用一滴墨汁滴在白纸上吹腊梅花;枝干曲折虬劲,浑然天成,水粉内的大红色正好用来点出花朵。同学索要了许多,记得吹得腮帮子都酸痛,自己居然一张都没剩下。
  至今不会写毛笔字,涂出来满纸毛毛虫弯弯曲曲地爬,肺活量却不错。
  
  也就是那段时间,发现姐姐会画好漂亮的女孩子,拼命练习的同时,对于这个漂亮的姐姐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景仰之情。从那以后我身边的所有纸张都布满了线条简单的人脸,而且一律向左看,呆板得要死。也不明白怎么会坚持了那么久,或许与母亲的极力反对压制有很大关系?
  
  初中老师开始介绍素描、水粉与油画,每星期两次要背了大画夹去学校,都不嫌麻烦的。那个老师很喜欢我,总是叫我将自己的素描拿去前面展览。后来有一天,我们去美术室的时候发现他正抱了一个学生接吻;这场师生恋自然是沸沸扬扬,两个人都从学校消失了。
  
  
  现在还是偶尔会画,不过少了很多,无聊或者睡不着的时候听铅笔在纸张上沙沙划过,仿佛自己还是个学生,成天悠哉地混日子,心情就平静下来。随便线条勾勒出什么样的轮廓,神思是恍惚的,慢慢便有了睡意。
  在超级市场看见整盒的彩色铅笔,喜不自禁,坚持买了下来。回家后坐在地板上一枝一枝地削出来,手指头都扁了,却是一回都没有使用过。
  
  有一天我在地板上画画,先生进来看见了,抢了纸笔去说:“我也会画的。”于是他生涩地留下了一只呆呆的小猫,面前一盘好可爱的小鱼(那么瘦的鱼,我猜是鱼干)、一只很象猪的大象、一只非常非常逼真可爱的小虾子和一个像火柴棍拼出来的螃蟹。我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稚气的图画了,现在的幼儿园小朋友画得都比他成熟。很可爱很可爱的图画,我时常翻看,呆呆的对着笑。
  他父母却觉得儿子这么大了绘画水平却停留在幼儿阶段很丢脸,在我,宁可他是个小孩。
  
  我笔下的女人,头发永远飘逸,而且以长发居多,直发居多,偶尔烫个大波浪或者剪到及肩。永远剑眉星目,双眼皮长睫毛,尖挺的鼻子,娇嫩的唇(非常娇嫩的,那样的线条自己看了都想吻上去),精致的下巴,优雅细长的脖子……也就到此为止了,最近画的少,人物的身体比例已经开始变形,没有以往那样匀称。
  今天早晨六点就醒了,睡不着,开了音乐给图画上颜色。鹅黄的头发系桃红的发带,从头顶心绞一条麻花小辫子;眼睛原本就是黑的,再加点咖啡色;嘴唇用淡淡地粉红,连面孔上都刷一层薄薄的胭脂。脖子上一颗翠绿的珠子,衣服是梦幻的云蓝色——我的女人,活了。
  最喜欢是98年绘制的一幅美人图,长发披散,刘海长到眼睛上面一点点,心型的面孔,小巧的下巴,唇角向上弯着,合着双目将一柄骨质的梳子梳头发。十指尖尖,嫩若春葱;梳子在黑发里若隐若现。记得很清楚是在下午的一节自习课画的,口里还轻轻哼着小曲。原本是画给同学的,结果自己立刻知道一生都无法再画出这样的绝色,宁可被同学骂也硬是赖着留给了自己。
  还有一幅也是绝笔了,头发及地的一个女人,纤细地,盘腿坐着将一把弓状的大竖琴轻轻弹拨。可惜是画在课桌上的,无法保存下来,当时上课经常用圆珠笔加深它的轮廓与颜色,深到入木。
  
  只画女人,而且永远是单身女人,没有理由。
  
  
  

作者签名:
当妖精的羽翼缓缓扇动,周围的人,全都开始做梦.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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