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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来的女孩

梦漪繁
2003-10-01 16:59   收藏:0 回复:5 点击:3510

    来自内蒙的女孩
   梦漪繁
   瑰丽的校园,绿色的军营,本来相邻,校园的操场和营队的训练场却是相反的两个方向,紧邻的是写着“肃静”的教研室和不知道写没写“严肃”的教官楼。
   一个月满西楼的晚上,因为一个流窜杀人犯的到来,他被派往学校负责住宿生和学校设施的安全。她就在那个晚上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那时候,他又高又帅又酷又洒,不可能不成为我的白马王子。”
   我认识阿琴的时候,差不多是她最幸福的时光。问她怎么会从内蒙来到吉林,她就笑得漾出甜蜜地用上段文字回答我。那年我们都23岁,我才出校门,她却已经完成了一个女人一生的两大工程——结了婚并生了健康可爱的宝贝儿子吉蒙。
   结了婚的阿琴与我当然不一样,虽是同龄人,我一米五八的小傻样还常被人误以为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学生,阿琴却已显现成熟女人的风韵了。除了织各种各样的手编毛衣和给大家做饭,她几乎不怎么和我的这群朋友接触,她太忙了,要照顾公公、婆婆、儿子,还有她深爱着的丈夫。
   从夕阳中的江边绿柳到霓虹灯下的曼舞轻歌,从街边小吃到商场时装屋,我和朋友们八小时之外的生活除了开心娱乐就是娱乐开心,再不就是不断地去认识新朋友。
   大约在我和阿琴相识的第三年春末,我到同事玲玲家吃饭的时候,玲玲指着她家东院里的一个瘦高男人告诉我,那个就是维心,阿琴的丈夫;这家做家俱生意,养了一群人当保镖,维心这段时间也总来打麻将,跟这堆人混,好像还有了个新女人。我不信,对玲玲说:“不可能!阿琴说她丈夫特别爱她,不可能有别的女人。”玲玲看我一脸认真就说可能是她搞错了。我没再说什么,心里沉甸甸地吃完饭回宿舍去了。
   晚上梅姐叫我去“阿波罗”迪厅跳舞。在那,我看到了维心和一个个头儿与阿琴差不多长相却相去甚远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对维心很亲热,但维心的酷还是没有变。因为梅姐也是阿琴的朋友,我就说了玲玲对我说的话。梅姐看看远处的那两个人,情绪也很低落,我俩走出了迪厅。
   就在我和梅姐往她家走的路上,身后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特别是那个女声,在静静的冬夜里特别地歇斯底里。随着争吵声越来越近,我和梅姐看见是维心和那个瘦高女人。我们不忍心将这些消息告诉阿琴,只是在开玩笑时象征性地提示一下,但痴心的阿琴却不觉醒。
   一直到四年后的春天,阿琴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平时豪爽干脆的阿琴,却容许维心和那个女人继续来往,甚至将那个女人也接到家,三人共居一处!傻傻的阿琴竟然答应那个女人和她共同拥有维心的要求!在维心单位的新楼分下来后,阿琴用自己的积蓄装修了新楼,花了2万多块钱。忙完装修,乘吉蒙住爷爷家的空当时间,阿琴叫我和梅姐出去吃饭,然后去了阿波罗迪厅。在那,我们又遇到了维心、那个女人和一大群像是做大哥的人。阿琴在和我坐下休息的时候眼望着跳舞的维心跟我说,他真帅,真酷,不然,那个女人不会喜欢上他。我很气阿琴的傻,讽刺地应:“可不是嘛——你的维心真是风度翩翩品味一般!那个什么东云的,什么呀,长得八字眉,苦瓜脸,一看就让人反胃,亏你还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阿琴却据理力争:“其实那个女人长得也不错,挺有女人味儿的,挺古典,像古代侍女图上走下来。不然,维心不会看上她。我家维心的眼光可不一般。”听着阿琴在这种情况下对丈夫对情敌的赞叹,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我送给阿琴“大傻瓜!”三个字拉着她走出了迪厅。到了门口,马路的灯光下,我看见阿琴脸上的泪水已爬满双颊。打电话给梅姐让她出来,阿琴在我俩的陪伴下,在空旷的马路边上终于大声地哭起来。她的委屈,她的心痛,她的痴情,她的美丽的爱情,还有她远嫁到这儿的孤苦无助,她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和绝望,以及她为爱付出的一切,都在这哭声里震撼了我搅痛了我,我和梅姐陪着她哭了两个多小时,在她止住哭声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得回家了。”我和梅姐留她不住,看她上了车,目送她向“家”而归。
   那以后,傻傻的阿琴同那两个人共处了三个季节。在新春又来之际,梅姐通知我准备送阿琴,她要结婚了。
   “什么?怎么可能?阿琴为了他连大学都没考,他说不要就不要阿琴了?”我一连串的不解脱口而出。
   “维心坚持要离,阿琴没办法,就在去年五月份离了。阿琴在二厂附近开了个食杂店,白天雇人看着,晚上自己卖;这次这个人是李大力帮忙介绍的,人的外表一般,人品却没的说,老婆死了一年多。阿琴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碰到这人,对阿琴挺照顾。大家看他们处得还行,就催着他们结婚了。”梅姐平静地说着这个过程。
   “那小吉蒙呢?”
   “跟他爷爷了呗。”
   我和梅姐到了阿琴开的食杂店,店不大,却洁净,一看就是阿琴布置出来的。阿琴穿着传统的大红棉旗袍,脸上没有喜庆的表情,甚至连其码的微笑都没有,那张娇好的面容透着一种冷艳的美,用流行词说够“酷”。
   不知道再婚人的婚礼是不是都像阿琴的这场婚礼一样索然无味,虽然有很多人祝福,但阿琴酷酷的脸上始终难见笑容,我临走的时候,握着阿琴的手说:“开心点儿!珍惜现在和未来吧,好好照顾自己,没事儿多打电话,有事必须说,啊?”阿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泪向我点头。
   三个月后,春风吹绿了树芽。我正和一群朋友拍春景,意外地接到了阿琴的电话,她说有事要见我。
   在“玫瑰缘”咖啡屋,阿琴修长的身材在一袭白绸裙的衬托下异常抢眼,听到我喊“咳!”她转过身,我看到了最初认识的那个阿琴,美丽,端庄,光彩照人,只是眼里含着泪。我悬着的心落下来。阿琴不等我坐稳,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是大傻瓜,我是对的,维心他一直爱着我!”“那……”“那时维心想跟人做买卖挣点钱却赔进去了,而且栽到了黑社会手上,他们用我和孩子威胁他,还使他染上了毒瘾,后来又染上了爱滋,所以他才跟我分居跟我离婚。……今天是他的七期,我刚把我俩的结婚照翻印好,一会儿烧掉寄给他。”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这是他临死的前三天写给我的。他托他妈在他死后交给我。”
   我很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看着阿琴生动的面容,我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因为那个来自内蒙的为爱只身远嫁异乡的女孩,没有维心的爱情,她不会如此美丽如此鲜活如此幸福如此骄傲。
   我终是无话,对这个为爱而活的女人,除了在心里祝福之外,我无话可说。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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