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又是柳絮漫天的时节。
　　2002的春天，我又回到了北京，有点累了。
　　电话第三次被我拿起，终于拨通了大洋彼岸哪个被我记得烂熟却一次也没打过的号码，心脏无来由的狂跳。终于通了，嗓子有些干燥
　　“This is Jane,speeking"清脆干净的女声
　　心跳终于归于平静，死寂的沉静。只是说不出话来
　　“Jane,找谁那？？？”Joe的声音，熟悉而陌生。
　　轻轻的挂上电话，走出房间。太阳有点刺眼，柳絮迷了眼睛，刺痛，居然眼泪也有了！！！俩年了，北京的柳絮依然这么多。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留下来”俩年前的中正机场，Joe临上机前这么说。
　　我不屑的摇头，夸张的笑着：“Joe,别傻了，安心的走吧。看，我像是在乎你的样子吗？？”
　　Joe不在说话，只是轻轻的揉着我的长发，以往干净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直直的盯着我。
　　我怕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那犹如婴儿的眼睛不见一丝杂质，让我无可遁行。
　　机场的广播再次响起，JOE终于离去。望着JOE挺直的脊梁，突然感觉眼睛涩涩的，也许是睁的太久的缘故吧！
　　柳絮飞的到处都是
　　
　　
　　认识JOE那年，我大三，JOE大一。
　　1997年的春天，柳絮飞舞的季节，大气的北京城仿佛有了丝般的温柔。风不是很大，就一个人跑去操场上放风筝。但风筝也跟我作对似的，任凭我怎么努力，风筝也是飞到半空就掉下来。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别人飞的天高的风筝，那个气呀！！眼前突然飞来一副速写，正是我气急败坏的数落风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阴翳的心情仿佛注入了阳光。多久不记得自己还有如此生动的表情了，一年，俩年
　　就这么认识了JOE，美院大一的新鲜生。有着所有艺术家该有的气息，只是多了丝收敛，张扬的脸上有着像他的年龄所少见的沉稳，竟然有双惋若婴儿了眼睛，那么矛盾而又协调。我喜欢这双眼睛，不见一丝杂质。
　　于是，小我三岁的JOE就成了小弟，理所当然的被我蹂躏了。只是JOE从来没叫过我姐姐，他叫我BABY，据说是因为第一印象。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有我这么老的BABY吗？？
　　JOE总是喜欢揉着我那凌乱的短发叹气，然后说：“BABY，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夫妻？”
　　“所以这辈子让你做我弟弟被我蹂躏。”然后我会阴险的笑
　　“BABY，我想看你长发的样子，一定很美。”
　　我就会如兔子般的蹦起来，红着眼睛喊，再提它我跟你绝交。当然我们也没有绝交，不然上那再找一个这么好欺负的弟弟那？？
　　
　　当时，我正谈着一场不大不小的恋爱。JOE不止一次地说：“BABY，不要欺骗自己了，不根本不爱杨的。"
　　我知道的，我不爱杨，只是习惯。
　　96年的一次爱情把我整的灰头土脸，杨一直陪在我身边，他爱我，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一对。杨对我很好，不温不火。不想在爱了，不想失败。杨不需要我天天说爱他
　　头发就是那时剪的，因为我曾经爱过的男人说过他最喜欢我的长发，每次做爱时他总喜欢把头埋进那堆青丝，所以我剪了它。爱情没有了，还留着情思做什么。杨从来不说要我留长头发。
　　
　　
　　杨真的对我很好，千依百顺，这场恋爱持续到毕业，终于崩溃了。
　　杨要我跟他去南方，我却想留在北京。不明白为什么，记得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不喜欢这里，冬天太冷，夏太热，春秋风沙又大。特别是96年那次经历后，我就发誓，毕业马上就走。如今依然不喜欢这里，但仿佛有根绳子栓着我，挣脱不了，割舍不下。
　　终于一次大吵后，又开始疯狂的做爱。心口却无来由的一阵痉挛，疼的我闭上眼睛，却浮现出JOE痛苦的眼睛。“JOE”我叫出了声。杨停止了动作，死一样的静。
　　“我早该知道的，绫子，你爱上了他。你会后悔的，别忘了，他刚20，还算是个孩子。”杨的声音有点空。
　　管不了那么多了，胡乱的穿上衣服，飞奔到JOE独自租住的小屋。JOE背对着门立在画布前。轻吁口气，狂乱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轻轻的走近，却吓傻了眼。JOE的手臂上鲜血淋漓，跟前的画布上是我的肖像，双唇，脸颊上泛出殷红的血色。
　　“BABY，你来了，是跟我告别吗？？”JOE的嗓子有点低沉。
　　我无语。
　　后来记不得是怎么开始的，开始做爱，JOE一次次的要我，仿佛世界末日。
　　“BABY，不要走，不要离开我。”JOE一次次的重复着。
　　终于，累了。JOE睡了。
　　凌乱的屋子里散落着无数副肖像，主角只有我。泪再次滑落，其中有几副是长发的，上书：”BABY，长发飞舞的你，可是如此？”
　　
　　
　　终于去了南方，一个人。JOE的爱让我退却，残缺的心灵经受不起再次的摧残，怕自己承受不起爱的后果，最终选择离去。
　　上海茂名南路的咖啡馆，跟一个男人去了宾馆，因为他有双JOE样的眼睛，清澈，透明的。但当他吻我的时候，躲开，在他诧异的眼神里离去。JOE不抽烟的，JOE身上只有油彩味。
　　在后来去了很多地方，云南，四川等。最终没去西藏，记得JOE说过，“BABY，等我毕业了我们一起去西藏好吗？那一直是我梦想的天堂。”我没说西藏一直也是我心目中的净土，没去，只是不想玷污了他的圣洁。
　　
　　
　　2000年春天，最终回到了北京。站在JOE的小屋前。
　　俩年了，我却相信JOE一定还在这里。风把柳絮吹到了我那已留长的发上，我想，那时，一定很美。
　　直到一双手臂把我抱起，JOE回来了。还是我熟悉的清新，没有烟味。
　　“BABY，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的。”JOE的声音有点抖。
　　“我在打赌，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去英国了，但是我知道我会赢的，看你回来了。”JOE说
　　我知道的JOE是天生的艺术家。
　　晚上在JOE的小床上我说：“JOE，走吧，我只是回来看看，如果你不走，我会立刻消失的，你知道我可以的。”
　　然后，在JOE出国前的日子里。我们整天腻在一起，疯狂的做爱，也折磨着彼此。
　　“如果想起来你爱我，那就告诉我，我那上回来。”JOE说。
　　“不会的，你看我像在乎你的样子吗？傻孩子，安心的走吧。”
　　
　　
　　JOE走了，在哪个柳絮飘飞的日子里，而我也离开了那。
　　今天，累了，回来了。
　　只是北京陌生而又熟悉，叫我恐惧。
　　刚才接电话的是谁那？？JOE终于谈恋爱了。
　　JOE，姐姐在遥远的彼岸祝福你。
　　
　　
　　北京城依旧，只是天气有点阴沉，风挺大的，夹杂着柳絮还有沙尘。
　　长发依旧，我想不会在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