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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诗和没诗的日子里

凭栏听雨
2006-07-12 16:07   收藏:0 回复:6 点击:3151

   
  上大学时,我迷恋上了诗歌,那是个诗歌的年龄,满季节都开着诗歌花儿。我和一帮子诗兄诗妹办诗社、印诗报,为诗欢喜为诗忧。那时,我立下誓愿,打算一辈子与诗相伴,无论日子是苦是甜。
  毕业了,被分配到一所农业中学教书,学校地处黄河野滩,因为寂寞,我可以静静地写诗。诗,让阴沉沉的天空亮丽起来,使我的心灵常常能得到温柔的安慰。没课的时候,我常到野滩上转悠,看田野上的谷物、柳树,看天上的飞鸟、云朵,夜里写它们入诗。我低矮的小屋一直到零点还有亮光,那是诗为我点亮的光。
  拿到工资后,我便到邮局订了《诗刊》和《星星诗刊》。有喜欢诗的学生找我给他们讲诗改诗,我喜出望外,想不到这个荒凉偏僻之地也有诗歌的种子,我又有了诗歌同道,我和学生们创办了“黄河柳”诗社,出油印诗报,开诗歌朗诵会,我仿佛又成了上大学的我。在诗歌光芒中,我们的“黄河柳”挺拔茁壮。
  这个时候,我谈了恋爱。那个女孩,也就是现在的妻子,爱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会写诗。她曾依偎在我的怀里说:你写诗时,只要不忘了我就行。她是我诗歌的第一位读者,我为此常看到她读诗时的泪水和笑窝。
  我们顺利成章地结婚了。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想不到,我和她的婚姻却成了诗歌的坟墓。婚后的她,发型变了,对诗的态度也变了:什么破诗,还不如哼哼流行歌曲呢。见她如此亵渎诗,我怒不可遏,抬手欲打,她嘴一撇:你整天写诗,换回多少钞票?一个月发表不了一首诗,那稿费还不够买一瓶洗发水呢!我握紧的拳头颓然放下,凭我的诗,要换回高级化装品高级服装确实困难。一年后,儿子降生世上,他带来欢乐的同时,也给我带来烦闷和无奈,再不能总是面对诗歌,而要腾出大部分时间来面对尿布。那腥臊的味道,混沌了诗的灵感。妻子儿子睡下后,我捶捶酸疼的脊背,坐下来提起笔,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写诗的手在萎缩。我不能不承认自己是个俗人,自觉不自觉地进入生活设的圈套。诗歌之船渐渐驶离我的港湾,我只是无力地挥挥手。
  我开始为所谓的生活而忙碌。有诗友说我变得柴米油盐酱醋茶了,说我无聊说我废物说我俗不可耐,我诚恳地点点头,在真实的生活壁垒前,诗歌的想象于我如空中浮云。就这样,我用麻木的手指一页一页扯去了一千多个毫无诗意的日子。
  正如我始终不敢再去面对曾向我坦露爱情的初恋女友,我不敢轻易在触摸那积满灰尘的诗刊。
  儿子在我的工资换来的奶粉娃哈哈中一天天长大。一个暖意融融的上午,儿子向我提了要求,要我教他背诗,说隔壁的飞飞能背二十多首诗了。诗,一个被冷落了三年的字眼,又让儿子稚嫩的语言提起,我如同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我猛然想起我曾经为诗感染过,也曾经算得上一个“诗人”。
  谢谢你,儿子。我起诗歌读本,认认真真为我的儿子念诗,诗一如儿子的脸庞,亲切而温润。我记忆的门扉又为诗打开,面前阳光灿烂,绿草如茵。我无比动情地抱起儿子说:儿子,爸爸先为你写一首诗。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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