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玛丽安涅-个人文章

有时!!

玛丽安涅
2006-06-29 15:37   收藏:0 回复:6 点击:4926

   
   有时我总是为自己涂上墨绿漆黑的眼影。抹上唇膏。画眉。拿出碎花裙子来穿。有时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着,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空白的墙,如同在看一场电影。我的眼里总是出现诡异的影象:一个被领养的孩子在经历黑夜和死亡。情人和情人之间的仇杀,透明的罪恶也有影子。从凌乱的毛毯中爬出杀死母亲的孩子,浑身鲜血。于是我笑着指着他说:
   “呵, 你是凶手!”
   孩子看看我,用一种深沉的表情缓慢的消失在空气里。好象死神从人间回去自己的国家一样。
   有时我会在墙壁角落看见水塘,垃圾桶上飞出苍蝇,死掉的猫被苍蝇的孩子当作游乐场,一只生病的狗躺在垃圾桶边激烈的喘气,像末期的哮喘病人。
   猫的身上有人的悲剧。
   狗的脸上有人的困惑。
   可是我只是坐着。我像一个安静称职的电影放映员一样坐在床边,什么也不曾做。一个残废。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残废。这个坐在床边浑身都是乌青(也许那是在睡梦中和狮身人面神搏斗的证据)这个年轻的一语不发的女子,终于因为强有力的幻觉迷失了自身。
   整个世界和时间都是由零碎的片段组成,于是“有时”诞生于其间。“有时”是线段。召告这一个开端和一个结尾,如同一个正常人有两只手,两只脚,一双眼或嘴唇下的一颗痣一样,符合上帝的逻辑。如果“有时”同时拥有两个或多个开头和结尾,那就如同三头六臂的畸胎,被放在福尔马林液体中,丢弃在地下实验室的某个阴暗角落,使所有不小心窥探到“他们”的人心生恐惧。这一可怕事实在《黑镜头》里可以找到确凿的证据。
   “有时”带着捉摸不定的暧昧气息,世界中某处的一起意外事故,电影的公映档期,荧幕上某个被认为切断的情节,男主角格里高利的悲惨命运被切成两半,时间的钝刀如同在切割蛋糕。格里高利英俊的脸被生硬的撕扯开来,一个城市和故事被生硬的撕扯开来。银幕上出现可怕的刀伤,枪支的击伤以及恐惧间叫所伴随的反射动作。
   格里高利的情妇在死去的男主角面前掉下玻璃的泪珠。但是在已经被切割好的生死之间仿佛存在着一场无休的时空交错,这使的撕心裂肺的呼喊只是被局限于“有时”之中,如同弓箭打在棉花上。她厌恶的看着这把杀人的理发刀(但是杀人凶手正好是她本人)
   “有时”被强制的禁闭在各种影象中,在显影液中囚禁。很多的“有时”如同一群羊在草原上飞奔,但是其中一头可怜的养被捉住,它的手和脚被惨无人道的捆绑以后,被塞到笼子里,留下一点可怜的小角落来容纳羊后余生。
   小可怜羊,照片上的影象被定格,无法动弹,那时另一场囚禁,一场关于幻影的囚禁——在清朝的人是这样的恐惧照相机,惟恐自己的灵魂被这黑色的匣子带走。羊的影子也同样的被封杀掉,你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玻璃泪珠》作品中的一个特写镜头。奇异的好莱坞式情绪。“有时” 成了羊被捕捉到的那个瞬间的产物,但“有时”比瞬间有着更长的距离,他们就像两把长短不一的尺,小的被用来衡量子宫的长度。从女人的受孕期到孩子被产生下所需要的路途;大的尺被用来衡量死亡的长度,从生者的城市出发到死亡的城市所需要的距离。
   作为一个跋涉者,我用的一直是存在于人世的一把较短的尺,“有时”我用他来计量一个故事从开始到结束所需要的全部秒针,就像好望角灯塔在每个夜晚数着所有落海的和即将要落海的船只。我通常感到万分的沮丧,作为一个人(而且是不相信上帝的人,但他也许相信上帝的存在。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来说,通常野心和实力总是相差悬殊,不成正比。巫女用蜥蜴和49个黑夜的露水做出同时具有长生不老和催情的咒语药物,人拥有的只是那没有翅膀的幻觉。与之相比之下我显得渺小,如同一只蚂蚁注视着大象。“噢,我真是个残废!”我沮丧的想。
   我无法制造出具备破坏逻辑的事实。所以我只能依靠制造存在于“有时”之内的幻觉,通常我并不能准确的知晓“有时”在何处明确出现,但我的感知总是通过空气的媒介找到“有时”那模糊的。并不清晰的气息。“有时”并不像光与影有着一目了然的明确事实。所以我只是一只在黎明到达的时候还在勉力觅食的猫头鹰。
   “有时”存在于所有清晰的记忆或被认为介入的记忆空间之中,包括老年痴呆症患者和躁狂型的精神病人在内。这些“有时”由于某种主观导向而变得软弱无力或咄咄逼人。于是我很明显的发现“有时”缺乏一套有秩可循的存在规则,他只是一种纯感性情绪的边沿产物,可是却具备着比他本身更惊悸不安的杀伤力。痴呆患者会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和上一秒所到达的时间,就只差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纯精神的死亡的演变。一场可怕的终结秩曲。
   而精神病患者的“有时”则是三明治里被放了不该放的调味料,比如黑胡椒粉之类。这些不相及的“有时”本不该交错出现。可是突然有一天聚集到思维的某一个点中,这个点终于不堪重负,然后崩溃。
   我不知道如同这类特殊人群的“有时”存在于何处,并且是由于什么样的原因产生与天才相近,结果却决然相反的演变,那些“有时”好象无时不刻的存在于我们周围的空气之间,并且将我们像羊群一样强迫聚集起来,囚禁在世界的草原——“无穷大”和“无穷小” 并没有区别,因为你所能去的地方同样有限,一个找不到目的,一个没有目的。
   “有时”我跪着写作。在“有时”给我限定的场景和镜头里做出各种表情,身体和动作。以及暧昧的鬼脸——被“有时”强奸。
  

作者签名:
我把左眼给了神 我把右眼给了你 我在地上画了一双眼留给我自己 从此我的眼神里 盛开了茶花名字叫追忆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点击回复或查看回帖】

传统或网络媒体转载请与作者联系,并注明转自【胡杨林】及作者名,否则即为侵权。

Copyright © 2008 MY510.COM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