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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闻中
2003-09-01 10:52   收藏:1 回复:2 点击:2931

    时间无疑是给人们神秘感最大的来源之一,它深奥难测的性质,成为人类日夜捉摸的对象,历代的诗人、作家和哲学家都被时间迷惑过。在莎士比亚的十四行中有这样一节来描述时间的威力:
  
     “毁败教我这样想来想去,
   时间要来把我所爱带走。
   这念头好象死亡,
   不得不为所害怕的丧失而哭。”
  
  人类的许多苦痛都来自于对时间的感知,只要我们的意识触及到时间,或者时间的游丝撩拨我们精神的创面时,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引发出百般无奈的隐痛。现代英国天体物理学家爱丁顿在1927年首先提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词:“时间之箭”——把时间比做一支已射出的勇往直前之箭(很久以前,时间循环论的说法曾大量存在)。时间之箭无疑引起我们内心的恐惧,因为它所指向的是死亡(人和世界的末日),而不是再生。人生的悲哀归根结底都来自时间的不可逆转性,过去已不可改变,未来是一片空白,我们经常渴望能够挽回时间,来重温昔日美好的生活,但时间的一去不返意味着最后的胜利总是属于死亡:凡是活着的都要死。无论多么强大,志得意满的英雄豪杰,面对时间凛然而又无限的存在,生命的全部朝气、豪气和勇气都要去了大半。
  
  正因在饱满无限的时间面前相形而出的这种生命之脆薄和贫乏,才使得人们生出许多对酒当歌、及时行乐的感慨。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中载有这样一则古埃及人的风俗:在富人的筵席上,每次进餐完毕,总有一个人带上一具棺材和尸首的模型,他把这个东西给赴宴的每个人看,说道:“饮酒作乐吧,不然,就请看一看这个,你死了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啊。”这与我国诗人所吟唱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思想是一脉相通的。
  
  不过,也正因了这种时间无涯和人生短暂的两极张力,使生命的价值和趣味倍增,时间也乐于将种种人世妙趣赐给人们去珍惜:青春和美丽、天真和纯洁、生命和梦想。世俗生涯的琐碎和平庸借时间之手一荡涤,立时变得珍贵无比,充满温馨。而对时间的记忆也成了人们体悟人生,寻找意义的一种途径。
  
  获得永恒是人类心底长年的盼望。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线性时间结构之中,人类显 然是走不出时间之网的,历史上许多创下大业的君王无论怎样求助于长生之药也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漫长。在古代印度却有一种饶有趣味的观念:唯有放弃过去的经验和对未来的幻想,深入当下人生,将心灵放在现在、刹那,然后无限地进入;由于“当下”的无时不在,绵延不绝,死亡也就成了一个虚构的现象,生命飞进了永恒。睿智的印度人深知时间不过是一种物质存在的主观形式,所以想超越时间,只有进入时间——“现在”就是超时间,“现在”也就是永恒。
  
  那么时间到底是生命的虚构,还是物质的实存呢?奥古斯丁说:“时间是上帝所创造的宇宙的一个性质,在宇宙开端之前并不存在。”从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也可推断出,宇宙必须有个开端,并可能有个终结。由此看来,时间说到底也仅是宇宙运动的一种性质,人类欲窥知时间的全部奥秘,起码先得彻底了解宇宙,这在目前,显然还是有些遥远。
  
  一代又一代,一茬又一茬的人类便这样带着无穷的困惑,背着时间的十字架,行走在历史的苍茫古道上。圣人和愚妇、英雄和懦夫都一同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时间维度中灰飞烟灭。我们想到孔老夫子站在时间的涯岸上长叹“逝者如斯夫”时,真的有股历史的悲凉之气袭了上来,缱绻而又无奈,这正是“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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