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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玩鸟

江月
2003-08-30 22:22   收藏:0 回复:4 点击:3749

    老爹退休前是教师,可以说他是新中国第一代教师。
  
   1951年小镇上来了解放军,办起了学校,奶奶很有远见,送我老爹去读书。老爹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因为成绩不错,被县上选去读了一年师范,然后就回到小镇当教师了。当时老爹不到15岁,被分配到从未有过学校和教师的乡下,去教那些刚刚背上书包年龄跟他不相上下的孩子。现在我们觉得15岁的人还是个孩子,可是我老爹那时候就是个正而八经的老师了。
  
   老爹教书的地方离城足有30华里,他每周回家一次带点米呀面的回去,那时候还不通车,来回都是走山路。后来他跟我提起那段路时是这样形容的:上十五下十五,爬得眼睛鼓。他说到他教书的地方要过一条河,河的两岸很高,从这岸到对岸要走好几个小时,如果在这岸听到对面人家在磨豆腐,等走到对岸那家正好吃中饭就水豆腐。
  
   老爹就这样上十五下十五地爬了几年,直到把那地方培养出老师来他才回到城里的小学。老爹教书一教就是四十多年,他的学生数不胜数,在我工作的地方遇到老乡,十有五六是他的学生。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年轻教师越来越多,文凭越来越高,老爹这个小学没毕业就教书的老教师感到受了冷遇,加上当时准许教龄35年以上的可以退休,他就办了提前退休手续,离开了他的学生和站了几十年的讲台。
  
   退休的老爹乐呵呵地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感到无所适从,整天象丢了魂似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直到有一天,他的几个老朋友约他上山去捉鸟,他也没什么事做就跟去了。谁知老爹这一去就一发不可收拾,竟染上了养鸟的嗜好。不过老爹养鸟与众不同,他从不买鸟而是自己上山去捉,捉来放在笼里养一段时间,喂它好吃好喝,调教得啾啾悦耳,然后又带到山上放了,重新捉一只来养。我老妈觉得不可理喻,好容易养的毛色鲜亮,叫的又好听,为什么放了?舍不得卖也就罢了,留下自己玩不好么?问老爹这是为何?他说:好玩。
  
   我觉得老爹养鸟恐怕是他教书生涯的延续。他捉鸟来调教就象教他的学生,把鸟调教好放走就象他的学生毕业了离开他一样。老爹每日乐此不彼,看来他是在捉鸟放鸟的过程中重新找到了教书育人的感觉。其实中国的教育体制就象笼子养小鸟,老爹那个时代的老师就象他那样,把知识灌输给学生,然后放学生去更高一级的学校或者社会。也许他到山上看见那些他曾经调教过的小鸟,那感觉就象走在大街上许多人叫他老师一样吧。
  

作者签名:
不知江月照何人,但见长江东流水......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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