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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黄昏(二)

闻中
2003-08-25 15:05   收藏:1 回复:3 点击:3066

    一、
  不可能是可能的!这是启示真理的关键性入口,是存在的真正秘密;中世纪哲学家德尔图良的名言:“正因为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相信。”这是先知的语言,它超越理性直抵秘密的核心;十九世纪的克尔凯戈尔于是喊出:“对于上帝,一切都是可能的。”
  
  
  二、
  一位朋友对禅宗僧人的行为表示极大的怀疑,我说最深刻的怀疑论离真理也差一步。怀疑之前提一定要信,信真理的存在,否则会停滞于怀疑主义的泥潭里面而功亏一篑。因为有时怀疑本身就会成为一种具有诱惑性的思维的乐趣:以怀疑为乐是可怕的,虚无主义由此诞生。
  所以印度哲人奥罗频多说:“信心,甚至是一智识上的信心,必常是工作出奇迹者。”
  
  三、
  1.耶稣说:“有钱财的人进神的国是何等的难哪!骆驼穿过针的眼比财主进神的国还容易呢?”
  2.又说:“我实在告诉你们:人为神的国撇下房屋,或是妻子、弟兄、父母、儿女,没有在今世不得百倍,在来世不得永生的。”
  3.一个已严格遵守律法的人来问耶稣如何进天国一事,耶稣说:“你还缺少一件,要变卖你一切所有的,分给穷人。就必有财宝在天上,你还要来跟从我。”他听见这话就甚忧愁,因为他很富足。
  4.义人亚伯拉罕不同,上帝说:“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方,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于是亚伯拉罕便带着亲生独子到了上帝所指示的地方,一点也不曾怀疑。
  5.克尔凯戈尔在世俗幸福快要到手时,放弃了与蕾琪娜的婚约,孤独地走向上帝,思索起亚伯拉罕的寓言。
  6.俄罗斯两大天才:
  陀斯妥也夫斯基在后期步入了生活的光明时期后,他便不能扔掉家产、荣耀、名誉、地位等已经拥有的一切,跟随基督走。可是他开始转向理性并寻求理性来作证,而并没有走上亚伯拉罕的真正先知的道路。
  托尔斯泰晚年求助于福音书,深入思索生命的意义,他开始全神贯注于上帝指定给亚伯拉罕的谜、以及道路,于是,抛弃了已经拥有的一切:家庭、名誉、地位、财产等,赤身走向了上帝。
  
  四、
  读柏拉图时,才深深感觉到柏拉图是个奇迹,他的身上潜藏着无限的可能,在他面前,任何哲学家都是狭窄的,他的对话录摇曳多姿,思想如活水汨汨而出,永不枯竭。柏拉图代表了人类思维的极限,他的思维是长翅膀的,可以在两个极端之间自由飞翔,绝无凝滞迹象。
  柏拉图是哲学家中的诗人,又是诗人中的哲学家,或者干脆说,柏拉图是诗人中的诗人,哲学家中的哲学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终点,是人类智力极限的到达者。
  
  五、
  整个人类近现代文明史可用以下两个比喻来说明:
  1.自文艺复兴始,社会尚好象一匹疲惫和惊恐不安的马驹,每走一步都需要用马鞭抽打;但突然,它成长为一匹神速的战马,于是,在它的狂奔速度之下,社会时时存在着脱缰的危险。
  2.伊卡洛斯是神话时代一个少年的名字,住在爱琴海的小岛上,他非常富于冒险精神。他望着天空中飞的鸟,自己也想象鸟一样自由地飞翔。于是,他把大天鹅的翅膀,用腊粘在自己的背上,从高塔上飞了出去。没想到,因为飞得过高,终于靠近了太阳,太阳的热熔化了腊,使他掉在海里淹死了。
  
  六、
  庄子曾讲过一个“朝三暮四”的故事:有个养猴的人给猴子喂橡子,说,早上三份,晚上四份。众猴都十分生气。于是,养猴的人说,那么早上四份,晚上三份,众猴就非常高兴。这是个寓意十分深刻的故事。人类其实何尝不类似于那众猴:只图眼前的实惠,而不顾未来的虚空,虽然生命的橡子总数是一样的。在早上的时候,晚上对于人们来说便是隐藏着,于是,在生命的早晨透支了黄昏的生命便成了常有的事。
  总数总是由死亡来揭示,在死亡里,没有人是皇帝,也没有人是乞丐。
  
  七、
  英国散文家乔治·吉辛的《四季随笔》是一部清丽通脱、尘然无垢的作品,在“冬天”一节中,谈到科学时说:
  “我憎恨与恐惧‘科学’,因为我有一个信念:如果不是永远,至少是在很长的时间内,科学将是人类的无情敌人。我看它毁灭了生活的单纯性和温和感,摧毁了世间的一切美;我看到它在文明的假面具下恢复了野蛮主义;我看到它使人利令智昏,使人冷酷无情;我看到它带来一个大规模的冲突的时代……”
  当我联想到当时英国正处于工业革命和科学技术大蓬勃的时代,乔治·吉辛的这番话真可谓是混浊世上的一股清泉,发人深省,是先知的话语。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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