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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DEAR BABY

玛丽安涅
2006-05-02 19:54   收藏:2 回复:12 点击:1179

    宝贝,我终于知道。当我们离别以后,已经永世不得相见。
  
  他在信中这样对我说: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而经历的太早……有些伤害,将一直寄居在你的灵魂之中。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的成长。最后成为一个肿胀的花苞,随时等待流出鲜红的浓釉液体……而我们的过去也将成为一个惨痛的经历,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掩盖这些强大的伤口。宝贝。在那时我发觉我手足无措的怅然。但是已经于事无补。
  
  他的信上有班驳的水的印痕,在每个宝贝的周围弥漫。这使我想起小时候外公的老房子,日子久长以后在高而开阔的天花板上遗留下的茶色的水的印痕,犹如空气中的尘埃和房子互相纠缠的接吻,氤氤弥散。那是水的照片。遗留在视觉的顶端。
  我看着他给我的来信,只觉得模糊不清,我总是产生该死的错觉。以为我手里拿着的是别人的故事。而我站在另一栋房子的顶部,与过去的云朵遥遥相望。并且感到天真放松的愉快。但是这个男人却是真的同我的过去有牵扯不清的关联。于是我在心里暗笑:绝色,你看,你现在是这样的麻木不仁啊。呵呵……小狗跳到我的脚上撒娇。我摸着他的皮毛。犹如抚摩着我自己空虚的皮肤,是的。我的皮肤已经因为缺水而干涩。她们缺乏长久的安慰。散发寂寞而孤独的气息。融化在空气中产生寂寞的幻觉。
  夏日的阳光犹如一朵巨大的大丽花在阴影的缝隙间热烈的盛开,外公的房子里天花板上古老的吊扇忽忽的吹……忽忽的吹……并且发出喧嚣迷蒙的声响。我接着往下看那信:
  
  宝贝。我现在终于回到你身边忏悔。但是我们都该很清楚。这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减轻我的罪……我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城市。每个夜晚我都到小酒馆中喝很多的酒,酒吧里的女人跳舞在我看起来只是觉得厌恶……我知道这样于事无补,但是现在真的发觉自己的脆弱……
  
  我接着微笑。这个自私的男人只是想发泄自己的空虚。那时候他就是在这迷茫的虚空中将我捞上这水淋淋的世界。
  我闭起眼睛,想象自己是条鱼,被迫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上了岸任人鱼肉。
  但是那时候却并不觉得。我只是像所有天真的孩子那样快乐的微笑。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美丽的盛放底下一场破损的虚空。即将来临的一场破损的虚空。几乎还未等花朵盛放的前夕就准备好的一场暴风……
  这个矛盾的男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们在一起,也只是两个平行的不交错的世界。但是确实是相爱过。所以为了那没有办法穿越的距离感到强烈的痛苦。我想象那是美人鱼爱上了天鹅。一个注定在海里,一个注定在天空。谁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谁都无法征服对方。那是场可怕的代价惨重的战役。你和我终于全盘皆输。两败俱伤。只有离开我们才能安全的生活下去。只有分离我们才能安全的生活下去。
  
  绝色,我们终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为我对你所造成的伤害表示歉意。
  两年前的夏天,这个男人这样对我说。我们都是无法靠近的生物。绝色,你应该比我更清醒,你知道我这么说总有我自己的道理。
  那天正好是我打掉孩子的后一个星期。我已经明显的消瘦下来。我不知道我的将来会如何运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工作和未来。而一心在借来的房子中过暗无天日的生活。
  作饭。作爱。
  食物被我们吃掉。而孩子那是无法在阳光下成长的暗地的稻谷。只能在夜晚空无一人时安静的把他摘除。然后放到干净的陶瓷碗中,冲到下水道。那只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细胞。
  我终于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面公寓的房子里。一对年老的夫妇在跳交谊舞。很奇怪。留声机里放出来的音乐是古老的《苏三不要哭》朦胧的音乐犹如催眠。那在30年代是出丧时必须放的歌曲。混合着无力的苍白。我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过度的暴光,天台上头顶的云朵和不远处的葡萄架一下就变成了同一种苍白的色调。没有任何气力的苍白色调。
  我说:洋,你终于要走吗?他低下头去。夏天炙热的风里吹过一丝郁闷的气息。“好吧,我放手,我放你离开……”
  我摸摸肚子,子宫里也许还残留着孩子的体温和最后的气息。
  他说;“绝色,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舅舅已经帮我定好了去加拿大的机票,我已经无法再同你纠缠下去。绝色,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们都要生活。不能再在这没有未来的爱里纠缠……绝色,我曾经以为,两个相爱的人应该长久的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发觉并不如此。实在太靠近了只会带来比寂寞更残酷的伤害。绝色,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既然你想离开,那就走吧,我一个人也许可以生活的更加好,洋,我们还都很年轻,如果你觉得你真的能遗忘了我,我祝福你,就如同我祝福……我们的孩子在天国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我终于不能自己。
  那天下午在炙热的阳光下,他抱紧我。我们都了解那是最后的拥抱。谁都不知道过了今天,将来的生活中将会怎样的一片苍凉。
  我原谅这男人的自私,因为我知道。我们再这样下去谁都无法过上正常的生活。那天晚上他用所剩不多的钱给我买了一只烤鸭,那是最后的晚餐,看起来寒酸而可怜。我们没有开灯,我看到镜子里外面路灯的折射。这个女人的眼睛尖锐的像猫,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只感到冷。我没有哭。他哭了,年轻男人的肩膀散发着如同夹竹桃一般诡异甜美的气味。看起来清瘦而脆弱。
  我们在月光下拥抱。长久的拥抱。已经丧失去最后的言语,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最后所剩下的沉默里只是一片无奈的虚空。两个脆弱的兽类在这个夜晚做最后的告别。
  我们作爱。剥离了衣服的年轻的身体在月光下犹如两个突兀的伤口。互相暴露中纠缠着抵御伤害。但是谁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注定醒来的梦,于是更猛烈的纠缠。两个食肉类动物终于将对方完全的在叹息中吞噬,只剩下汗水淋漓,和身体里最后的尖叫。
  
  犹如一场睡梦醒来。我睁开眼,看到的是下午太阳烁烈的光线。桌上凌乱的放着抽剩下的烟蒂。一片灰色的积灰遗留在桌上。那是一个故事结束以后最后的残局,只剩下一片轻飘飘的气息。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突然觉得如释重负——也许那只是一种虚空。我终于决定去找工作。同这个男人已经纠缠的太久,我几乎丧失了自我谋生的能力。我们在一起,来不及做太多事,每天他回来就是疯狂的作爱。除了疯狂,就是疯狂。这浓烈的焰火几乎要把我们燃烧诒尽。我想,也许正是已经纠缠的太深入,所以更恐惧脱离的时候那回复孤独的痛苦……洋也许也知道,只是他在一片迷茫中无法整理自己的言语,只好本能的跟着自己的思想做漫无目的的穿越,并且留下一地的破坏和伤害。他已经在慌乱中自顾不暇。
  那天下午的太阳很烈。街边空无一人。弄堂口的那只老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他看到我走过来。衰弱的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接着趴在地上……
  弄堂门口的白色夹竹桃盛开的天真热烈。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枝条勉力的伸出来想触摸到大批的人群。我伸出手来。想摸一摸夹竹桃洁白美丽的花朵。
  “不行,这些是有毒的植物……”我突然听见了过去有一个男人对我说的话。缩回了手。我喜欢触摸夹竹桃的花,每次他都这样提醒我。
  有毒的植物。洋,现在你该真正的了解,究竟谁才是最剧毒的植物。你只是轻松的离开,留下所有的责任让我来承担。你逃离了属于我的世界。以为接下来就可以过上平静而安稳的生活吗?呵呵……不能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但是到那时候所有爱将无法再挽留。你该比我更明白,洋!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对着这个已经坐上飞机准备重新开始的自欺欺人的男人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呵呵。你只是想反抗而已。总有一天你将发现你的反抗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那个夜晚我重新踏进了黑金酒吧,里面的灯光仍旧保持着不见天日的暗,DJ师把他的音乐放到震耳欲聋的高度。木头地板在轻微的颤抖。犹如喝醉了酒而产生的麻痹感。酒吧的老板娘VILA同我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我涂上了金色的眼影,那样使我看起来更亮一些。是啊。绝色,你是个缺乏光的女人。你需要那些,可遗憾的是我只能在黑暗中营造那带着太阳影子的幻觉。我们都是无法离开自己原来营地的人。就像一棵固执的植物。只生活在属于自己脚下的土地。一旦被人为的移动。只会在强烈的不适应中缓慢而孤独的死去。
  VILA给我上了红色的鸡尾酒。犹如红宝石一般在暧昧的酒吧光线里闪耀着液体妩媚的光泽。她是唯一可以看出我心里秘密的人。所以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我。间或有新来的男人对我表示好奇。我一概不予理会。
  绝色,你不可能这么快就适应一个人的生活。我知道你隐藏的太深,那样对你自己并无任何好处。
  VILA说。她是个耐看的女人。很年轻,唯一不同的事情是她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对男人来说。也许美女只是手掌上一个漂亮的小玩意,那种不经意间就穿越了眼神的女人,才是最难拒绝的诱惑。VILA在3年前远嫁大洋彼岸,不久以后那个男人出了车祸死去。留下大批遗产被VILA 带回中国,VILA靠那些遗产开了一个酒吧。
  VILA说:绝色,你不要这样。我有好的人选。我可以给你介绍。
  我笑一笑,没有回答。VILA是真的关心我,但是现在我无法接受那些。我只是喝酒,并且沉迷在我和洋的过去中。那是场可怕的噩梦,醒来的时候带着清醒的呕吐感并且无法自拔。
  VILA,你知道,我需要时间休息。我微笑:那些过去的爱,给我造成了太大伤害。我并不认为将来的生活中我可以好起来。VILA ,你该比我更明白。
  她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们的脸在黯淡的光线下如同海底最脆弱的珍珠泪滴。
  
  3天以后,我终于回去阿姨的公司里做回一个秘书。以前我也是靠这些工作吃饭。我相信现在我同样可以。只是我已经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沉默下来。明显的把周围的人隔绝在离我一寸之遥的空气中。那些被封冻的好奇天真的人常常隔着玻璃窗打量着我。而这个叫绝色的女子总是保持着一种坚硬的沉默。他们好奇的眼神一投射到我的身上。如同碰到一个黑洞,被吸收了一切光线。
  阿姨对我向来很好。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我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从新找到一个可以让我休息的地方。从洋离开我以后。阿姨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依靠。就像一个差点被大海淹死的人在绝望中找到一片小小的岛屿,奇迹般的岛屿。容忍我的喘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得到最后的援救——洋的离开终于在那个下午像迟来的火山爆发一样,整个的情绪崩溃正在迅速的破坏我的身体和意志……那感到彻底的分离的痛苦犹如一场末日的绝症。将我在不见天日的房间中折磨至死——一场隐性的绝症。
  我终于在公寓中失声痛哭。我打电话叫VILA来。我在电话里说:VILA,来陪我,来救救我,我好象快死了,VILA。VILA……
  恩。我马上就过来。绝色,你等我,等着我啊。
  VILA在半个小时以后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也许是我的状态终于把她吓到。她带了点口味清淡的水果酒,她有我们房间的钥匙。但是VILA没有想到出现在她面前的女人已经不能自持,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坚强的女子。现在在颓败的容颜表象之下。已经进行着一场彻底的灵魂的分裂和肢解。而空气中弥散着那看不见的疼痛和麻醉的气息。几乎要将这个叫做绝色的女人压下去。她的头发凌乱的散开。看起来像一朵即将枯萎的大丽花。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年轻的肿胀的嘴唇。在微弱的公共照明灯下紧紧的闭着不发一言。
  VILA,我不知道该如何消化他离开了我以后的生活。在今天我终于发觉。我离开他以后再也不能做回自己。再也无法回复到我们年幼时光里那天真愉快的生活。VILA,那时候我们打赌谁长大了先结婚。我们是多么坚强的女孩子。如果有人抢了你的娃娃,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要回来……VILA。你的丈夫死了。呵呵。现在洋也离开。可是我知道我再要不回来任何东西了。他们不是娃娃,也不是那容易融化的冰激凌。VILA。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用天真的眼睛所审视的世界很快就如同一幢高楼颓然倒塌。不能给我们任何信任和安全感,我几乎怀疑我们过去的理想都是错的,都是错的……
  绝色一面喃喃自语,接着终于不能自己。痛哭失声。VILA 只是安静的抱着她,两个女人沉默着互相拥抱。绝色如同一个脆弱的小兽类,几乎失去了自己在野外生活的本性。而VILA 经营着自己的酒吧。在繁荣的外表之下何尝不是彻底的无奈。她们只是互相依靠着取暖,然后在漫漫长夜中等待那不知何时到来的白日。
  窗外的夹竹桃盛开,洁白的花苞分泌出透明的汁液。看起来诱人而华美。但是谁都知道那不可以触摸,只需轻轻一触,末日的幻觉很快便颓败,病毒穿越你的身体,接着封冻你所有的思想和言语。那是世纪末的死亡,看不到任何过去的反射。
  
  VILA 给我介绍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名字叫葛,在香港工作了4年。后来回来。那天我在VILA的酒吧喝的人事不省,葛对VILA说:我有车。我送绝色回去。他是个态度坚决的男人。
  我们在空旷的马路上一路前行,我一直在迷糊中朦胧的睡去。半路被清冷的晚风吹到脸,终于带着激烈的头疼醒来。
  你醒了?
  我迷茫的摇头,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对我说的话。只是迷茫的摇头,葛微笑。他接着对我说:绝色,你是个奇怪的女人。我见过这么多女人在物质的生活中被太多的欲望淹没自己。但是你好象一直都很迷茫。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一直对你很有兴趣。
  呵呵,我微笑。你认识我还不到2个小时而已,你怎么就了解我?
  他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送我回去。然后看我上楼梯。
  我在公寓的窗前拉开窗帘看底下这个叫葛的男人坐上汽车。在一片空无一人的小弄堂里安静的离开。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片空地上很快就剩下了路灯惨白凄清的光。夹竹桃在灯光中摇曳着。摇曳着。
  
  第二天我在激烈的头疼中接到VILA的电话。VILA问我:那男人怎么样呢?
  我只是微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我向来是个迟钝的女人,所以不太容易感到痛,但是等到我感到痛苦的来袭,往往已经无法退让,不能自拔。而对于那些将到来的事情。总是保持着如同天真的蚕一样的麻木不仁,那对还没有成长的孩子是一个很好的保护。
  VILA,给我时间,我需要时间。
  恩。可以,但是不能等太久,绝色,你知道,这样的男人身边永远有大批的女人在围绕。尽管我都觉得这些女人像垃圾筒边的黑苍蝇……
  我知道,我知道,VILA,我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挂了吧,我要睡了……
  VILA在电话那头一声沉重的叹息。
  紧接着出现了冗长而单调的忙音,电话挂断了。
  
  那天夜晚谁都意想不到葛带着批萨出现在绝色家门口,绝色忘记洗脸,脸上还带着昨天晚上放纵以后残留下来的破败不堪的残妆,在惨白的路灯下混乱的几乎丧失了一切年轻女人的诱惑力。
  绝色很错愕,看着葛的脸,然而葛只是微笑。在僵局中保持微笑的男人,通常都很有自信,并且比谁都更容易的转变局面。葛就是如此。
  你不欢迎我进去吗
  葛仍旧微笑着对绝色说——
  他进来,打开了批萨的包装,整个房间里都是黄油和面粉混合以后诱人的香气,绝色终于发现自己肚子如此的饥饿。如同一条坚韧的虫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吞噬这脆弱的肠胃,并且扭曲着发出衰弱而固执的叫唤。她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袒露了自己最后的底线,她的嘴,胃,甚至于全身的运动神经全都在和眼前的食物做一场彻底的斗争。她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虚空的深渊。把一切可以见到的物体统统都放到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埋葬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如同……受伤的狼。
  葛只是微笑。他知道。这个迷茫的女人终于在他的面前暴露出了最本性的一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给予一些简单的关心。绝色很容易就上钩了,很容易的。他笑着看她席卷桌子上的批萨。一面抽烟。在暗夜的房间里。这些香烟的气息搀杂着不可言语的欲望向着天花板上升上去。并且凝结。
  绝色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可怜。只要在最无奈的时候有个男人对着他展开怀抱,便毫不犹豫的作飞蛾扑火状的惨烈。她知道葛是无法为了一个女人停留下来的男人。但是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除了眼前的这根温暖的救命导线,她若不紧紧的抓住,很快就落到更深不见底的深渊中。丧失最后的力气。尽管她很明白这男人也不甚可靠,但是这是命运推到她面前的唯一的赌注。她除了竭尽全力以外,别无选择。
  两个人心知肚明开始一场温和的较量,表面的含情脉脉底下是残酷的风起云涌,谁都不想被谁先征服,以为对方知道的并不比自己更多。小心翼翼的付出同时也时刻计算着能获得多少回报。
  在那时候,我对自己说:洋,你看,你过去的女人脱离了你,就同那世俗中做斗争的女人没什么两样……我想到了VILA说的黑苍蝇。心里暗暗微笑。呵呵,现在终于轮到我沦落了,VILA,也许我也是那只黑色的苍蝇。唯一不同的只是人们自动的把诱惑放到我的视线之内。然后等待着我向上一扑……
  
  绝色开始同葛出没在高级的酒店,开始出入太平洋去买那些昂贵的化妆品。葛带着绝色出席那些非官方的正式交谊舞会,把她介绍给所谓的高层人士。葛定期的在信用卡里打进钱,晚上在狭小的房间中作爱。除此以外。两个人好象没有任何的关联。早上起来。他去卫生间里刮胡子,然后穿上衬衫开车去上班。表面上看起来没有过多的缠绕。
  葛同绝色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这在两个成年人嘴里不过是顶着爱的名义的一场新鲜的游戏。她知道有一日他厌倦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身体。就会回去自己原本熟悉的世界中。那里有属于他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所有的人都服从于他的控制。葛是不会同绝色做过多的纠缠,这个聪明的男人。深知同绝色有过多的牵扯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拖累自己的发展。
  终于有一天我在他们经常去的酒吧中看到葛搂着一个漂亮的洋女人的脖子。可是我仍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那只是在意料之中的一场游戏。谁都猜的到最后的结局。
  然后回去。晚上葛回家的时候我强忍着自己的厌恶对葛说:你可以走了。我想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就心知肚明,现在,你该知道,这是你离开的时候了吧?
  这个男人觉得很错愕,但是他仍旧保持着自己良好的风度。他说:绝色,你是我所接触过的最特别的女人。我还不想这么快放弃了你。如果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希望你还是同我在一起。因为我可以给你任何在物质上的保障。表面上还可以维持这风光的排场。只要你愿意。你仍旧是我的固定情人之一——他只是想靠我来满足他的虚荣。
  呵呵,我微笑。我除了微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的,我承认我把他利用够了。我已经有了足够的钱,有了足够的风光。但是我突然感到厌倦,这些表面的排场并不是我想需要的。每个夜晚我睡在这个男人旁边,心里感到无可挽回的在下坠。我知道终于有一天。我也会向当时洋离开我一样离开他,唯一不同的只是那比较简单。因为我不爱这个男人。我们的离开出了少量的财产以外不会有更多的牵扯。
  绝色,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真是个冷酷的女人,但是这男人何尝不是如此。不是你被他甩,就是他被你甩,为何不做的更好看些?
  葛什么都没有说。他甚至也不再做最后的努力,是的,他有英俊的外表。以及很多的钱。周围的女人同物质一样来的快而容易,他已经懒得再在这上面浪费任何的时间和金钱。等到明天走出了这道门,照样有很多女人对着他前扑后续,搔首弄姿。
  他们们很冷静。然后分手。他只带走了房间里的私人用品,绝色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直到门再次“咯哒”的一声响起来。绝色知道她终于又回复到过去的生活。
  可是绝色突然发觉。心里更空更大。犹如一个空旷的房子需要来客的居住。但是现在绝色找不到他。所以房子的墙壁上和天花板还都遗留着过去房客的各种气味。包括烧饭的味道和各种腐败垃圾的气味。一点一点的冲进她的头顶,使她感到虚脱和崩溃。
  
  我一个人过着自己的生活。阿姨和VILA 也经常来关心我。现在我的感情回复到一片暧昧的空白。
  过了半年,我收到了遥远的加拿大的一封航空邮件。邮票上是干净不知名字的小白花朵……是洋寄给我的信件。
  信中说;绝色,我已经结婚。我的妻子是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她,但是我们在一起感到塌实。绝色,我希望你能过的好。就是如此。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言语,以前我们说的话现在都苍白到了只剩下了残酷的现实。我祝福他。我知道这个男人只是想逃避而已。他在一片慌乱中随手抓起一缕容易断裂的水草以为可以经过她去往最后的天堂。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如同我同一个叫做葛的男人一样,我们只是想徒劳的证明没有了对方自己也可以健康而正常的生活下去。只是我经历的比他早些,更早的到达了彼岸,现在只是在等待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在河中被激烈的呛了水然后浑身发抖的被拯救。
  很奇怪,我并不觉得难过,我只知道我在等待。等待着一场巨大的变革来临,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但是他终究是要来临的。
  我仍旧在阿姨的公司里上班。间或有一些人约我出去约会,我也在表面上维持良好的教养和言谈。但是在那低下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所以那些对我有兴趣的男人不会有再进一步的发展。我也仍旧喜欢到VILA的酒吧中喝酒。她已经结了婚,对象竟然是葛。葛并没有告诉她在我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我知道他只是想报复我,但是我并没有显露出任何表面的不愉快。葛是一个同样迷失在自己的欲望里的人。我在他欲望的外面。所以我看的明白他全部的想法。所以我保持沉默。
  我微笑。没有给洋回信,我知道在现在,这封信是洋全部的尊严。我不想点破他。并且也很明白我也没有这样的力气。我开始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关心摄影同电影,还有摇滚,我喜欢在摇滚激烈的呐喊中闭起眼睛来看窗外的夹竹桃在太阳光线中摇曳着自己的繁华色彩。并且已经不介意伸出手来触摸这些脆弱但是剧毒的花瓣。
  她们看起来很脆弱。我在心里想。
  
  一年以后,我接到洋的第二封信件。他怀孕的妻子已经在空难中死去,被那大火烧的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他在信中袒露一个男人全部的脆弱。并且接近崩溃:
  绝色,我从来不知道我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为力。她已经死了。我本来以为脱离了你同她在一起,就可以得到我一直在追求的平静的生活。
  但是我竟然没有想到。那最后的筹码最后也变成了我灵魂深处不可磨灭的罪恶。绝色,我终于不知道该如何忏悔我自己。我的天。我的天……
  他在信中哭。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眼泪。
  最后他在信中说:绝色,我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放过我。
  他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这个同我牵扯不清的男人。我开始原谅他。我发觉我们的灵魂中不能背负太多的罪恶同忏悔。一个太敏感的人类带着自己的过去生活是可怕的负担。
  
  他一直在给我写信,一直在写,每个星期都有一两封信件从遥远的加拿大寄回中国上海。
  我一封信都没有回。一直到看他写他的忏悔。
  
  宝贝,我终于知道。当我们离别以后,已经永世不得相见……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而经历的太早……有些伤害,将一直寄居在你的灵魂之中。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的成长。最后成为一个肿胀的花苞,随时等待流出鲜红的浓釉液体……而我们的过去也将成为一个惨痛的经历,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掩盖这些强大的伤口。宝贝。在那时我发觉我手足无措的怅然。但是已经于事无补。
  宝贝。我现在终于回到你身边忏悔。但是我们都该很清楚。这已经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减轻我的罪……我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城市。每个夜晚我都到小酒馆中喝很多的酒,酒吧里的女人跳舞在我看起来只是觉得厌恶……我知道这样于事无补,但是现在真的发觉自己的脆弱……
  
  在那个下午我抱着他的信暧昧的微笑。我很明白。这个矛盾的男人开始走回来。他想拉住我。拉住这个过去唯一的爱——唯一的希望。
  但是。洋,你该很明白。我们再回不去了。你离开的那天就该明白。是的,曾经我们有一个孩子,但是现在也消失在滚滚的流光之中,一去不复返。MY DEAR BABY。希望你过的好。这是我给你最后的祝愿。
  我给VILA写了封便条。信上说:
  VILA。我想去西藏。不必等我。你同葛要好好生活。
  
  然后带上我的旅行包。走进了一片热烈的白色夹竹桃盛放中……
  2006-5-1
  

作者签名:
我把左眼给了神 我把右眼给了你 我在地上画了一双眼留给我自己 从此我的眼神里 盛开了茶花名字叫追忆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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