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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之旅(一)--贵州草海

泥巴
2003-08-10 21:19   收藏:0 回复:13 点击:1480

    有个舍友要去西部作志愿者了,这又让我翻出了两年前的游记,两年前,第一次走进西部,感受西部。两年后,又会从新的角度,重新看待这一行程。
  
  此行的大部分任务只是游山玩水而已,而开头的几天,却给此行留下些许沉重。
  
  贵州的黄果树瀑布算是全国闻名的了,但我们并没有奢恋这里,我们的目的地是草海国家自然保护区。草海在威宁县城畔,而威宁则是全国贫困县,可想而知草海附近村民们的生活。人说,贵州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对于后一句话我们可是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从六盘水到威宁,近100公里的山路走了5个小时。我们一个同学坐在车的最后一排睡着了,结果我一路上就一直听到脑袋碰车窗的咚咚声。到草海算是一种考察,也算是一种学习,学习那里的村民管理局共建村庄,共同保护黑颈鹤的管理模式。这种管理模式正是一种我曾一直寻觅的创造思维。它打破了以往保护动物与改善村民生活的矛盾。管理局不是将钱直接投在保护黑颈鹤上,而是先帮助村民改善生活,村民也会自觉的监督偷猎,保护黑颈鹤。
  
  我们花了2天的时间走遍了簸箕湾村77户人家,了解当地村民的生活和生态环境。草海在60年代曾被围湖造田,结果导致云南等周边省气候异常,于是在80年代又重新蓄水,淹没了大批的良田。大部分人家种的粮食只够吃多半年,其他的就要靠借钱买粮和子女出外打工。当我们问到,田被淹了怎么想时,他们都没有一句抱怨,只是说,为了其他省的气候,牺牲这点儿不算什么。坐在村民的家里,对周围飞来飞去的几十只苍蝇视作无物,不再驱赶;再也不会,坐在家里,抱怨中国的人口多,抱怨农村人的超生游击队;就算再饿,也会花好大的力气拒绝村民们的午饭邀请。从第二天开始就自己背着干粮,而且尽量多带些,把包子留给孩子们吃。要知道,那里招待客人最好的饭就是土豆就咸菜;从北京带了几百根的铅笔送给当地的孩子,他们当宝贝一样的收着;放弃了说普通话,尽量学一些方言帮助沟通…
  
  在草海7天,我们与胡叶林村结下了不解之缘。以致知道了林子后,总把它错叫成胡叶林。我共三次拜访它,我称之为三下胡叶林。
  
  第一次,是坐船游草海,远远看见一个小男孩骑着头牛,手里拿着鞭子在放牛,这对我们这群从北京来的人来说真是太稀罕了,印象中似乎只有在画中才见到过。于是叫划船的马大哥把船靠近,对着孩子和牛狂拍。突然下雨,于是连忙靠岸,进村避雨。村里来了生人,很多村民尤其是孩子们都聚过来,我们也忙着分饼干。虽然素不相识,但村民们也很热情,从屋里拿出凳子,让我们坐在屋檐下避雨。我们还真是撞对了人家,有个屋檐能避雨,出村的时候,才发现,许多家都是土房子,根本连屋檐都没有。7岁的孩子,却要背着几个月大的弟弟;一个女孩只有11岁,却熟练的打着毛衣。走的时候,孩子们都来到岸边相送,那个放牛娃突然对我们中的一个人大喊“再见,四百斤的毛猪。”(那个同学又胖又壮)。把我们都逗笑了。同时我们也惊叹于他的标准的普通话,一定是个好学生。
  
  这就是我们与胡叶林的第一次接触,它给我们的印象除了热情,朴实,就是贫穷。
  
  第二次,绕着草海几乎走了一天的路,去胡叶林。本只是二个人去,那天我还发烧,但我还是坚持去了,我知道我再也割舍不下胡叶林。离开村子的时候,村子的环保员送我们出村,在地里,又看见了那个放牛娃,正拿着锄头挖水渠。真巧,原来他是环保员的儿子,叫臧庆伟。当我们问起他的学业时,我们大吃一惊,9岁了,只上过一年级就辍学在家帮农。后面的话都没心思听下去了,9岁,就算帮农又能做什么呢?这么聪明的孩子没有学上,可我们好多人,家长交钱上大学,还整天逃课混日子。真的是命运的不公么?
  
  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了,问当地的小孩,说必须趟水才能过去。于是及不情愿的提着鞋,趟泥塘,脚下铬得要命,我们时不时的发出各种尖叫,我笑说就当做脚底按摩了。同样在哈哈大笑的还有岸边的孩子们。我想我们的怪相一定像极了大熊猫(老师对我们这帮生在北京的孩子的称呼)。快趟过泥塘的时候照了张相,留下了也许以后不会再有的狼狈相。
  
  第三次,我们是去帮助庆伟和庆筛(织毛衣的女孩)重返课堂。我们的到来给村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一大早先去的女孩家,走进土屋,眼前一片漆黑,我还是傻傻的站了几分钟才适应了,渐渐看清屋里的摆设,说是摆设不过一张小矮几,一个炉灶还有几把小条凳而已。向庆伟家去的路上,许多家长都把我们往他们家里拉,希望我们也能帮助他的孩子上学。我记得有一位妇女背着箩筐跟我说,她的妹妹现在也辍学在家,非常想上学,我听后甚至不忍心正视这位姐姐,我不想让她失望,村里的失学儿童确实是太多太多了,选中庆筛和庆伟只是因为有缘罢了。任何求知的眼神都不亚于希望工程的那张宣传画。那个女孩是幸运的现在得以在北京上大学,我们又能给多少孩子带来这种幸运?130元,也许只是我们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却能让那些孩子们读一年书。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所想得那样农民素质低吗?我现在不再这么认为了。现在我真的相信命运了。是它让我生在北京,过着幸福的生活;而让这些孩子们生在草海,连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我总是在想,既然命运偏向了我们,我们就有责任帮助那些孩子们。草海教给了我很多东西,它使我更加佩服那些从山沟里走出来的人;使我懂得如何去珍惜以前并不珍惜的东西。
  
  在草海,晚上写日记时,都是一边写一边在流泪,同情还是自责,我也说不上来,就连在写这篇文章时,我也禁不住哭了。有人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有一份好工作,却要放弃,去贵州支援教育一年,现在我知道,只要去过一次,就再也割舍不下,朴实的村民,可爱的孩子们。一直盼望着能重返胡叶林,2年了,心里一直惦记着,每年我们几个同去的人都会再聚在一起一同再把下一年的学费寄过去,它在我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7天的考察很快就过去了,管所长再开着那辆战旗越野送我们去汽车站,坐着那辆战旗颠簸了7天,对它也别有感情。在夜卧大巴上一晚,清晨已抵达昆明。我们7人也要各奔东西,有人回北京,有人去西藏的莫脱,我则打算去四川的稻城,顺便看一看心中的胜地——梅里雪山。
  
原创[文.在]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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